几人走进后院,来到西北角的一间房中,只见里面是座佛堂。居中悬着一幅水墨画,画的是达摩老祖背面,自是描写他面壁九年的情状。佛堂靠西有个极旧的蒲团,桌上放着木鱼、钟磬,还有一叠佛经。
易不晦望着里面场景道:“令祖却是晚年心向空门,放心了戾气。”
林镇南点头称是。
易不晦虽只剑谱下落,仍是四处翻看免得众人生疑。
易不晦里里外外找了一刻钟却是毫无所获,转了一圈,看向达摩佛像,但见图中达摩左手放在背后,似是捏着个剑诀,右手食指指向屋顶。
易不晦凝神间听到,余沧海语带轻蔑的说道:“崔大侠,你这铁笔判官,可不是铁笔青天,不是想找便可找到的。”
易不晦也不理他,走向屋外,众人赶忙跟去,只见他稍稍用力便落在屋顶,一点声音也未发出,身法轻盈迅速,不禁让人赞叹。
但见他在屋顶,掀开瓦块,再盖上,摸索半天,眼神一亮,低头半晌,一个闪身,便提着个红色物件便落在众人面前。
易不晦伸手一挡,阻止了上前的众人,开口道:“请总镖头过来一观。”
众人便未在上前。
将手中红色袈裟递给林镇南,林镇南拿起袈裟缓缓打开,只见开头几句便瞪大双眼,双手合起,盖上袈裟。
僵硬的转过头望向易不晦。
易不晦点点头道:“总镖头见谅,未经允许看了你家剑谱,但请放心,某只要再这世上,除了林家需要绝不泄漏一个字。”
林镇南缓缓的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听见此语,点了点头道:“先生所言,林某自是相信,只是……这……说着看向余沧海。”
余沧海见他望向自己,当他要违约,厉声道:“林总镖头,可是要反悔。”
林镇南连忙摇头道:“不,不,不!”
易不晦明白林镇南道意思,想余沧海解释道:“总镖头并非要反悔,只是涉及先祖,关于剑谱有些事却是要阁下答应。”
余沧海的心放下来了,刚刚不过色厉内荏,若他们真的反悔了,为了剑谱杀人灭口,他也无力抵抗,见他二人支支吾吾,似有难言之隐,应是剑谱中关于先人之事。
易不晦向二人使个眼色,道:“剑谱有些残缺,先前诸事我三人去屋内再议一议,烦劳公子和劳先生请来镖局主事的镖头和松风观弟子。”
却是易不晦担心林平之与松风观诸人再起冲突。
林夫人见此知事情恐有偏差,便招呼起等待的岳灵珊。
三人联袂进入佛堂。
易不晦道:“余观主,剑谱倒是完好,涉及林家先祖,你须得起誓,永远不会透露或留下秘籍的只言片语,林家与你松风观化干戈为玉帛,并对外宣称剑谱残缺了部分并不完整。”
余沧海听得剑谱无恙,仅仅是这,对他有利无害当即发誓。
二人见此点了点头,易不晦道:“余观主先一观,待会某却是要回去一些字句。”
林镇南便将袈裟递给余沧海。
余沧海大喜,赶忙将袈裟打开,一看表情由惊喜变得惊恐,随即想到刚刚几人对话,赶忙继续看着内容,以求将之记下,再看之下惊喜之色越盛。
三刻钟过后,易不晦估摸着他应已看完,开口打断道:“余观主,我等把事情处理完,之后有时间慢慢看。”
余沧海不舍得将袈裟交给易不晦,易不晦对林镇南道:“总镖头,我动手了,见谅!”
两人早有默契,自知他说言为何,当即点头。
易不晦摊开袈裟,双指并剑,运气使出了“一阳指”,只见他指尖在剑谱上一处滑落,那处便似烤焦一般的焦黑之色,却未伤及袈裟。
余沧海见此细致入微的内功,心中更不敢再生他念,只想早点结束离去。
易不晦操作完三人走出大门,屋外众多青城派弟子和镖局镖头都已经到了此处。
易不晦当即示意余沧海,余沧海点头走出,随着众人道:“如今林总镖头如约将先人剑谱与我,我与福威镖局前仇旧怨一笔勾销,我派与福镖局至此化敌为友,他日福威镖局可放心在我川南之地行镖。”
林镇南闻言大喜,他数年向松风观送礼所为者何?不就是想打开西南市场。不想一场大祸带来如此转机,别说是一本有缺陷的剑谱,便是无缺的剑谱,他林某人也是愿意的,赶忙道:“多谢余观主,每年约定的收入会安排人送到观中。”
余沧海闻言也是连连点头。
易不晦道:“既然事情没问题,我再做个小人,因剑谱中有部分先人遗训,秘籍虽有损坏,确真无疑,烦劳二位华山高第一阅以定真伪好做担保,待余观主誊录原件,林总镖头托我尊祖训送至少林。”
此时却是三人屋里商量定下,二人原本是担心剑谱在手引的窥视,易不晦本已见过,便想将之交予他,却不想易不晦却言既然林远图向佛不如送至少林,想来九泉下也会深感欣慰。二人也同意了。
易不晦此言却有祸水东引之意,他性格虽好不愿滥杀,可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当初华山剑气之争,多少师长同门死去,种种迹象表明却有少林的影子,易不晦未有证据也不好妄测妄为,有些事并非要证据,有了猜测便够了,虽不会直接找麻烦,只是这书既然来自少林便让它重新归于少林,做好这些便也够了。
让二人一看,一是让江湖人知道剑谱真伪,二是将借口将消息传给左冷禅。
说罢易不晦,将袈裟后半部分折起,作隐瞒遗训。
岳灵珊虽对剑谱好奇,观看之时却是在确定剑谱真伪,劳德诺却是趁着这功夫赶紧记住一些内容,不待他记住多少,便听岳灵珊道:“这剑谱虽年深日久加之保存不当,残缺了一小部分,但却是一份完好的剑谱。”
闻言劳德诺也起身同意道。只是这眼神看着岳灵珊甚至幽怨,估计心中后悔此行带上她了,原本到手的剑谱,飞了。
易不晦看着二人,当知他心中虽想,便道:“如此你两家事便解决了,再了便是我的事了。”
余沧海知其言应是之前的命案,也明白他并不会对自己如何,不然也不会大费周章,大方的道:崔先生请直言,余某必将尽力完成。
易不晦也不想多说什么,林镇南这事主都不想追究,毕竟死者已矣,只是让他对死者家属要求都毋需做到。
接下来几日,在林镇南说和下,亡者家人虽然伤心也未追究,毕竟补的足够,亡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生活,加之林镇南许诺的照顾,事情解决的很顺利。
余沧海在二人见证下记下了残谱,也带着弟子离去。
事情已毕,易不晦离去前还是告诫林镇南一番:“总镖头,镖局吃的是江湖饭,多嘴一句,还需要些实力。说罢道了声告辞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