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凃夫在哥廷哈根为期两天的短暂假期也终于结束了。
在他这短短的时间里,他不仅拿到了挑战杯的奖励帮家里还清房款,还顺手把序列7的不法狂徒配方拿到手。
当次日他再次去啤酒屋时声称需要购入序列7的原料时,那位小眼睛的何塞先生,惊讶得差点把捏爆肩膀的猫头鹰。
这位高效先生在他眼里的地位直线提升,接活破案只需要一天,现在甚至连寻找中序列的配方也只要一天。
他实在被这样的惊人效率给吓到了。
全然没有意识到,羊毛出在羊身上。
等到魔药材料的事解决了,凃夫才收拾行李跟苏菲一同来到哥廷哈根中央车站。
没错,
今天的苏菲代替还要工作的叔叔承担来送别他的任务,温斯特小姐跟在凃夫背后提着行李,一路送到他车站。
“真没想到温斯特小姐会来送我,真是十分荣幸。”凃夫故意这样打趣。
“是啊,连我都替你觉得运气很好。”
后者听到这话小翻了个白眼,却还是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喂,你最好别多想,感谢我们学院把我们班今天的课程调换到下午,这才有空来送你,不然有些人就只能孤零零的离开,很感动吧!”
“是吗?我都快感动哭了。”
凃夫轻哦了一声,赞美起哥大灵活的课程表,能根据个人需求正好变动,可以说是相当的人性化了。
他这幅漫不经心的态度,看得苏菲实在牙痒痒,想到自己翘课就是为了来送他还一副这模样,恨不得给他来上一拳。
也是这时,两人刚好到达人来人往的车站站台,这里已经有许多人在此等候。
几分钟后,凃夫将随着下一辆到来的钢铁巨兽,又一次长时间消失在哥廷哈根。
趁着最后的间隙,凃夫才鼓起勇气问道:“苏菲,直到现在你还想追求超凡吗?为何你从不告诉我这件事呢?”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把温斯特小姐给吓了一跳,她本能的小心转头看向左右,见他说开了嗔怪的撇过嘴角,
“那你又为何不告诉我你想重启极地计划的事。”
凃夫感到一阵头疼,“这件事还没有定下来,想做起来可实在不容易,我认为等过几年时机成熟了,那时再决定告诉你。”
“还记得我们以往的约定吗?”
“什么约定。”
“你要坚定的支持我接触超凡,如果以后遇到跟你父母相关的事,只要你有需要我任何时候都坚定站在你这边。”
苏菲一本正经的说道。
在利茨时两人似乎便有过这样的约定,只是后来凃夫认识到接触超凡的危险公然选择叛变后,便忽视了这件事,以为就这样不了了之。
当苏菲再次提起时,凃夫心中感到一阵莫名沉重,
“你真的一直在做这些事吗?”
“我私下一直都在学习跟神秘学相关的东西,就在最近我才接触到了一个古老的祷告仪式,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但我相信起码这是个好的开始。
相信再过不久只要借助学校的人脉,我一定接触到传说中的超凡者。
只要机会合适,我想我也能成为真正超凡者。”
苏菲谈论起自己的计划,从书面上学习相关知识,再想办法接触超凡者,只要契机合适花一些钱保不齐就能成为超凡者。
仿佛一切都这么顺理成章。
“极地计划的事还需要很多时间,也许我根本就没那个能力去重启,你也实在没必要为我费心。苏菲,我想问的是即便我以后不需要你的帮助,你也仍会这么做吗?”
绕了好半天,凃夫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他的眼睛流露出难得的平静,很正式的询问起了苏菲的意愿。
后者缓缓抬头,也注意到凃夫的认真,然后重重点头,
“是的,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我实在不想因为爸爸妈妈或者其他人简单的几句话而放弃……凃夫,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后者不合时宜的沉默下来。
“轰隆隆……”
也就是这时,那辆遍布钢铁和铆钉,吞吐着烟雾的钢铁怪物缓缓而来。
最终缓慢的停在了铁轨上,在此只停留极短的时间,也示意着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
“是的苏菲,我会支持你。永远都会。”
说完这句话,凃夫不禁安心了许多,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人原因,使苏菲选择一条她并不选择的路。
既然她已经这样说了,
那么剩下的事全都交给自己就好了。
同样,听到这个答案后,温斯特小姐的脸上露出欢喜雀跃的笑容。
那初日的晨光落在她脸上时,纯真甜美的笑容绽放开来,让身旁的凃夫不禁看得痴了。
他脑海里一时不断闪过许多回忆碎片。
有从第一次来时在盥洗室的尴尬,有在女神教堂前她的挺身而出,也有为了不争气的自己,而去弄其他学校招生办弄名片的窘迫。
更有从小到大她总是在原主遇到困难时温斯特小姐总会高傲地站出来……
朝夕相处的一幕幕像老电影的片段不断放过,亲历过的,记忆中的,最后都混杂在一块再也分不开。
“苏菲……”
凃夫只觉得喉咙干涸,想张嘴说些什么。
苏菲也仿佛知晓他的心意,全神贯注的看着他。
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有所期待,不知怎地,那首《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的诗词又蹦了出来。
那首诗真的只是即兴发挥吗?
那样的词又是写给谁的,
又还能写给谁。
“你多保重。”
凃夫上车时终是话在嘴边又咽了回去,也只是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还不是时候,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做。
或许,
等以后时机成熟了,一切都稳定下来再开口也不迟。
“嗯,你也是。”
苏菲笑容依旧,并不意外这样的问候。
她就这样站在站台旁感受着火车的启动,然后恋恋不舍的回头,目送着凃夫离开又不想让她看见,
只见那蒸汽怪物带动着那节车厢远去。
就在她转身时,那车厢里的少年也扭头过来,
目光交织。
彼此都吓了一跳,又迅速扭过头去,
过会又瞧瞧转过去,
对视依旧,
一次、
两次、
三次……
……
哥廷哈根首相府。
克兰也在准备着离别前的收拾。
他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回家,索伦斯家族有严格规定在其位谋其事,所以家里的所有儿女都在自己的岗位。
没事绝不允许私自返回,所以下一次回来不知又是什么时候。
他的哥哥姐姐们倒也乐得自在,巴不得不用再见那位不近人情的父亲。
只有克兰,总是还抱着一丝幻想。
专车即将开走,他又恋恋不舍的忘了一眼窗户边的位置,父亲喜欢坐在那里看报纸。
可惜这会儿并没有人。
他刻意在此磨蹭了许久,就是希望自家父亲也能像别家的父亲那样,在儿子临行前能过来送送。
看来,愿望终是落了空。
“克兰,你该知道你父亲的工作有多忙,每天有多少做不完的活,整个王国都离不开他……”他身旁的母亲如是辩解着。
仿佛再告诉他,
作为索伦斯家的孩子,这个年纪也该懂事了。
“我知道了,您多保重。”
克兰·索伦斯忍住难过的情绪,只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坚决一些。
甚至连上车时迈出的步伐都稳健许多。
不止现在,他以后也必须变得坚强起来,索伦斯家的孩子总是要比别家的坚强才行,直到有一天他们有谁能接替父亲撑起这个家。
轰……
直到那辆蒸汽车蒸汽机发出一阵轰鸣后远去,在刚刚窗户的位置一道人影闪过。
“咳咳……”
蒂洛·索伦斯轻轻咳嗽着,目光默默看着车辆离开时留下的痕迹,想到那个孩子刚才临走时坚决的背影。
一向不苟言笑的表情,也绽放出些许不同。
强撑已久的腰杆,有了些许佝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