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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初一刻,弘历亲自将富察玉竹送回家。
看着她进了家门,弘历才转身问李玉:“京城哪儿有好一些的马场?”
“主子想骑马?”李玉心里感到诧异,皇上好不容易大发善心,给四阿哥、五阿哥放了假。五阿哥现在指不定在哪儿逍遥,他家主子竟然还想着找宫外的马场练技术?
弘历道:“你家主子累了,想骑骑马,坐在草地上想些事情。”
“奴才明白了。”李玉拧眉思索了一会儿,才道,“奴才觉着,骑马散心最好的地方莫过于城西那一大片空地了,只是挺远的。”
“那儿的确是个好地方。”弘历轻轻拍了一下李玉的后脑勺,“可以啊你!去买两匹马,爷可以骑得慢一些,等着你。”
李玉笑道:“那主子您在这儿稍等片刻。”
大清的天下是满人骑在马背上打下来的,所以即便入关多年,皇子皇孙们自幼年起还是要练习骑马、射箭,一来不忘本,二来也是为了江山永固。
弘历自幼年起便是圣祖爷一众孙子中最出众的那个,当然也有人说是因为他阿玛的长子弘晖幼年便病逝的缘故。弘历才不管什么缘故不缘故,优秀就是优秀。何况,拿已经去世的长兄跟他比,有意思么。
京城西面的空地很大,天高云淡,风清气爽。弘历骑马整整兜了三圈才停下来。天本就热,这样一番折腾,他浑身上下都是汗。
看着坐在大树底下,还不停用力挥着折扇的主子,李玉劝道:“主子当心身体,若是因此受了寒,奴才就是有一万颗脑袋也不够掉啊。”
“你未免也太瞧不起小爷了。”弘历白了他一眼,一双眼睛便望向天外。方才他本想和富察玉竹说一说他三哥的事儿,可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被他咽了下去。照理说,他最大的竞争者犯了事儿,被他皇帝老子削除宗籍,他这个既得利益者应该窃喜才是。可能是因为血脉相连,他心里总是不太舒服。这种不舒服大概从他皇阿玛打压兄弟那一刻起就开始了。
弘历合上双眼靠在大树上,感受着夏日里暖风拂面,开口说道:“阿玛有意要在城西建园子,我看这地方正经不错。”
“皇上的眼光一向很好。”李玉拿出帕子双手递给弘历,“主子还是擦擦额头上的汗?”
弘历点了下头,接过手帕随意擦了擦:“我有些累了。”
“累了就歇歇。”李玉笑道,“我家主子能文能武,马术箭术更是一流,还会用火器,偶尔歇一歇,旁人也未见就能赶得上。”
你是真不知道你家主子累在哪儿啊。身体累根本就算不上累,心累才是真累。不过不是为了自己的心累,弘历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自讨苦吃。
“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弘历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背负双手看着眼前大片大片的空地,“你说在这儿挖个湖如何?”
“山环水抱啊!”李玉难得会一个文雅词,“主子这想法真不错。”
弘历轻轻点着头,瞧见远处一个小孩子竟也像他一样背负着双手,看着这片空地,时而坐在地上,拿起纸笔画着些什么。
弘历心中好奇,示意李玉等在原地,他自己走到那孩子身边,见那孩子正在用笔勾勒一处建筑的模样,不由得开口问:“你在做什么?”
那孩子头也不抬,回道:“我爹让我想想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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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建个什么比较好,我就随便画画。”
弘历眼睑一垂,又问:“你爹是雷金玉雷掌案吧?”
孩子终于抬起头看着弘历:“你怎么知道?”
弘历撩起袍子坐到那孩子身边,拿过他手中类似建筑图一样的画纸,笑着说:“我不止知道你爹是雷掌案,我还知道你叫雷声澂(cheng)。”
“你真厉害!”雷生澂一脸崇拜的样子,“你是他们说的会算卦的先生么?”
“我可不会算卦。”弘历看着雷生澂画出来的那座平平无奇的阁楼,心里想着雷金玉是天赐英才,他儿子终究没能遗传到他的本事,可惜了雷金玉的天资与手艺,“不过我猜,你爹只怕看不中你画的这张图。”
雷声澂眨了眨眼睛:“我爹说,天赋差些没什么,勤也可以补拙,我还小着呢。”
“说的不错。”弘历摸了摸雷声澂的小脑袋,“好好画,将来必定会有用得到的时候。”
“恩。”雷声澂点了点头,拿起笔认真画了起来。
倒不是他能掐会算,也不是他看着雷声澂长得像雷金玉,只不过近来皇阿玛命雷金玉修建圆明园,雷掌案现在必定也在这边儿看地形,把年幼的儿子放在这儿画图,倒还真像是他那个不按套路出牌的老家伙作风。
弘历深深吸了一口京城西面的自由空气,跃身上马。李玉还没反应过来,他家主子已经策马往皇宫方向跑了。
神武门前,弘历勒停了骏马,想了想,调转马头去了火器营。李玉马术本就不好,偏偏伺候的还是马术一流的四阿哥,他心里叫苦不迭,屁股被硌得生疼,却还要不停催马快跑,生怕跟丢了自家主子。
火器营里,庄亲王允禄正用耳塞塞住耳朵,双手端起鸟铳,‘嘭嘭嘭’就是三枪,枪枪皆中靶心。
弘历此刻已站在允禄身后,拍手叫道:“十六叔好枪法!”
允禄将耳塞取了下来,转过身对着弘历笑:“我就知道是你这个臭小子。”
允禄虽然辈分上是弘历的叔叔,可他心性豁达,精数学,通乐律,最是能和弘历说到一处。两个人名义上是叔侄,实际上更像兄弟。
弘历走到允禄身边,拿起允禄手里的耳塞,塞进自己的耳朵里,端起允禄手里的鸟铳,‘嘭嘭嘭’也是三枪,同样都中靶心。
“十六叔,我这枪法是不是也还不错。”
“当然!”允禄拍了拍弘历的肩膀,“你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能差得了么。”
弘历默默翻了个白眼,道:“人人都说十六叔耳朵不好,他们背地里都叫你‘十六聋’,我倒是觉得十六叔的听力好得很。”
允禄已拽着弘历往火器营里唯一的一处二层小楼走去。这小楼是允禄用来修身养性的,里面摆着各式各样的乐器,古琴、古筝、笛子、玉箫,样样不缺。
弘历走到古琴前,右手食指挑动了一下琴弦。
允禄即刻夹在他和古琴中间,笑着说:“这琴名贵,你不懂就不要乱碰,碰坏了可是再也找不到一模一样的了。”
“我也是通晓音律的。”弘历默默翻了个白眼,“你总是瞧不起人。”
“我又聋又瞎,成了么?”其实允禄根本就不在乎别人究竟在背后说他什么,他几个皇兄夺嫡时,他被逼着不得不战队,好在上苍有眼,让他押对了宝,站对了边,今时今日才有了庄亲王的爵位,还是世袭的。现在他就只想好好过日子,学学西洋人的算数,弹弹琴,再带一带火器营里这帮兵,该当聋子的时候当聋子,挺好的。
弘历坐到那张专属于允禄的垫着虎皮的楠木椅上,怀抱双臂,道:“近来宫里面儿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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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很,我却没瞧见十六叔的影子。”
“我日日都有去上朝啊。”允禄忙着喊冤,双手已经打开了装茶叶的紫檀木匣子,问道,“四阿哥近来喜欢喝什么茶?”
弘历笑说:“只要是十六叔瞧得上眼的,自然都能入侄儿的口。”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会说话。”允禄取出霍山黄芽分别放在两个茶碗里,命下属倒上热水,而后挥了挥手,伺候在屋子里的下属们齐齐退了出去。
弘历道:“十六叔竟然还有秘密不能让手下听了?”
“当然。”允禄亲自将沏好的茶递给弘历,“你来找我,该不是想说八、九、十四、老三的事儿吧?”
弘历掀开茶碗盖,闻了闻霍山黄芽的香气:“我想说,十六叔肯听么?”
“我不听。”允禄非常不给弘历面子,“你十六叔我还不容易搞到手一个亲王爵位,还指望着传给儿子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我听到就当没听到。”
弘历犹豫了一下,沉声道:“十六叔心里觉不觉得我皇阿玛是个狠心人。”
允禄眼睑一垂,好半天才说:“皇上为人最是公正,你是他最看重的儿子,理当比我更懂他才是。有些人,留下会后患无穷。所以皇上宁可世人说他待兄弟刻薄寡恩,也必须要这么做。可你真觉得你皇阿玛刻薄寡恩么?”
弘历摇了摇头,一点儿都没有犹豫:“皇阿玛待十三叔、十六叔都很好。”
“这就是了。”允禄喝了口茶,“你皇阿玛是赢家,那些见不得别人赢的,总要在背后搞些小动作,心里才舒坦。你若是被那些乱七八糟的说辞蒙蔽了双眼,看不到你皇阿玛心里装着的家国天下,我就要为我四哥抱屈了。”允禄犹豫了一下,右手食指轻轻敲着桌子,道,“即便有些不妥之处,皇上这一朝也是断断不能更改的。至于什么时候改,我想,也许要看四阿哥心里怎么想。”
弘历瞧着允禄的眼睛,道:“我没想到,十六叔竟然活得这么通透。”
“我可什么都没说。”允禄站起身来,走到乐器架前面,选了一根竹笛吹起来。
弘历阖上双眼,那颗躁动的心渐渐在允禄的笛声中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