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闲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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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庄里清闲,弘历每日看看书、游游湖,也不必起那么早练功,用过早膳喝过茶,他才揽着富察玉竹找一处阴凉所在,时而练剑,时而耍枪。富察玉竹的身子大好后,弘历便命人在山上的空地摆上五个箭靶，他与富察玉竹骑在马上，比谁在动态情况下射箭射的最准。

比试的只有他们夫妻两个,原本伺候在一旁的小太监也在李玉的示意下退了下去。富察玉竹终于不必再顾及弘历的脸面，痛痛快快射了一箭筒的箭出去，最后竟真的与弘历胜负难分。

弘历左手握弓,右手握着缰绳,朗声而笑：“富察家的格格果然文武双全，不逊男儿。本阿哥既庆幸,又感到惋惜。”

“哦？”富察玉竹笑问,“不知道四阿哥庆幸什么？又惋惜什么？”

弘历跃身下马,抚了抚那匹小红马的鬃毛,回道：“庆幸的是,能娶到你这样出类拔萃的姑娘做福晋。至于惋惜的……”他眼睑一垂,“你不是男儿身，只能待在后宫，于家是好事,于国却的确可惜了些。”

富察玉竹也下了马,牵着缰绳走到弘历身边：“我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孩子，还有傅恒。傅恒聪明懂事，将来兴许能堪重任。”

“你那弟弟的确不错。”虽然傅恒才七岁，为人处世多少还有些孩子气，可是那种聪明伶俐、勇敢无畏已经显露出来，“将来想必能在朝堂上施展拳脚，李荣保官儿虽然做的不怎么样，却养了你和你弟弟这样出色的孩子出来，也无愧于富察氏的祖宗了。”

富察玉竹俏脸一沉：“四阿哥能不能不要在人家的子女面前说他们阿玛不好。”

弘历笑了：“是我不对，惹福晋生气了。”他嘬唇作哨，小红马‘哒哒哒哒’自行往山下跑去，富察玉竹骑着的那匹马跟在小红马身后。弘历走到富察玉竹身边，伸臂揽住她肩膀，“往后我不再说阿玛的不是，只说你和傅恒的好处，这样你可愿意了？”

富察玉竹又瞪了弘历一眼，这才跟着他往山下走。

“军医说你身子大好，我们可以启程回京，你怎么想？”弘历心里喜欢避暑山庄，可是去围场操练的八旗将士都已经回来了，他如果再拖着不走，也许皇阿玛表面上不会说什么，可是心里会不会觉着四阿哥不靠谱就不知道了。所以玩儿可以，但是得适可而止，太过任性是会承担后果的。

富察玉竹也很留恋在山庄中的日子，可是她更清楚弘历现在的处境：“皇阿玛应该也希望四哥能早些回京，我们明日启程？”

“你倒是更急啊。”弘历低头瞧了富察玉竹一眼，嘴角边原本挂着的笑容渐渐消失了，“有件事儿我想还是要提前跟你‘报备’一下。”

富察玉竹眼睑一垂：“四哥是想说，回宫后乾西二所会多了几个漂亮姑娘？”

“就是仙女也不如我的玉竹漂亮。”弘历即刻表明自己的立场，“不过阿玛已经下了旨，那几个估计用不了太久就会进门儿了。”

“四阿哥该高兴啊。”富察玉竹表面上就像没事儿人一样。

“我不高兴。”弘历停了下来，转身拉着富察玉竹往山上的亭子里走，“玉竹你想想，若是你之前与我并不相熟，皇阿玛突然下旨将你指给我做福晋，你心里愿意么？”

富察玉竹坐了下来，拿出手帕擦掉额头上的汗珠：“我本就不该与四阿哥相熟，不是么？”

富察玉竹说的一点儿都不错，皇上指婚，那是皇上想让你娶谁就娶谁，想给谁配对儿就给谁配对儿，你还敢反驳，肯给你指就是看得起你的意思。

弘历坐到富察玉竹身边，示意富察玉竹也给自己擦掉额头上的汗。富察玉竹白了他一眼，却还是乖乖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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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了。

“你以前与高梓欣她们熟么？”弘历很正式地问出这个问题，“听说高斌这个女儿跋扈的很。”

富察玉竹侧过头瞧着弘历的眼睛，问道：“原来四阿哥已经打听了人家的性情么？”

弘历总算笑了，将富察玉竹拥进怀里，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儿，说：“原来某人是故作大方，明明心里是介意的。”

“你们男人可真是奇怪。”富察玉竹扬起头来，“家里妻子不介意丈夫纳妾的时候，丈夫觉得妻子心里没有自己，可是介意了，又说妻子是‘嫉妒’，是不是怪？”

弘历笑道：“我就喜欢你介意。”他低下头吻了一下富察玉竹的脸颊，“只有你介意，才说明我在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富察玉竹轻轻握住弘历的手：“四哥你放心，玉竹不是个小心眼儿的女人。将来四哥会在哪个位置上，玉竹现在不敢乱说。可是玉竹能保证，不论四哥走到哪儿，玉竹都会紧紧跟着四哥的脚步。”

“阿玛眼光就是好，你可能就是上天特意派下来给我做妻子的。”弘历给富察玉竹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笑说，“去游湖？过两日回京再不会这么清闲了。”

富察玉竹脸上故意露出无奈的神色：“舍命陪君子，四哥说去游湖，我们就去游湖。”

山庄湖里的荷花比圆明园中的荷花开得更胜，弘历吸取上次的教训，特意安排了大船，船上配有艄公。

他和富察玉竹两人坐在船头，富察玉竹看着湖里不时游过的金鱼，兴致一起，索性俯身想要将手伸进湖里。

弘历一把拽过富察玉竹，言语中透着责备：“这是大船不是小船，你落了水怎么办？”

“四哥是不是觉得玉竹笨？”富察玉竹哭笑不得，“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知道深浅？”

“在我眼里，你安全最重要。”弘历非常正式地说出这句话，“往后，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若是你胆敢单独行动，我就罚你。”

富察玉竹扬起头来，故意问道：“四阿哥想怎么罚？”

弘历扯了下嘴角，凑到富察玉竹耳边轻声说：“你说我还能怎么罚你？你自己不清楚么？”

富察玉竹俏脸一红，换了个话题：“听说热河之所以叫热河，是因为山庄里面有一处湖水常年热着？”

“带你去瞧瞧。”弘历大声吩咐，“李玉，让艄公靠岸。”

大船缓缓靠岸，弘历先上了岸，而后将手伸给富察玉竹，富察玉竹笑着将自己的左手递了过去。

李玉早就看惯了这两位主子秀恩爱，和樱儿两个远远跟在主子们后面。

“皇玛法在《御制避暑山庄记》中写到，‘金山发脉，暖流分泉；云壑亭泓，石潭青霭。境广草肥，无伤田庐之害；风清夏爽，宜人调养之功。自天地之生成，归造化之品汇。’你说他老人家是有多喜欢热河这块儿地方。”弘历握着富察玉竹的手走过萍香泮，走到那条世界上最短的河前面时，他蹲在石头上，先用自己的手去试水温，而后对富察玉竹说，“兴许能将鸡蛋煮熟。”

富察玉竹拢着旗装下摆，也蹲了下来，将手伸进河里，即刻问道：“四哥是不是没煮过鸡蛋？”

这不是废话么，堂堂大清朝的皇阿哥又怎么会煮过鸡蛋。可是鸡蛋要在什么情况下才能被煮熟，却是常识。弘历道：“我不过是为了向你说明，这条河真是热的。”

“好吧。”热河里的金鱼更多了些，一群一群游过来又游过去，煞是好看。

富察玉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热河上架着的桥，看着热河对面苍翠的树。

“我还会带着你来的。”弘历扶着富察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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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起身，“我向这条河发誓，以后只要爱新觉罗弘历北上热河，就一定带着富察玉竹，绝不反悔。”

富察玉竹小心翼翼踩着大石头上岸，花盆底儿在山庄里面走还真是需要一些技术。两人走到萍香泮前，富察玉竹开起了玩笑：“只有北上热河带着玉竹？去别的地儿就不带了？”

“只要你身强体健，我去哪儿就带着你去哪儿。这回可再问不出什么了吧。”弘历抽出折扇，缓缓扇着。

富察玉竹别过头去，嫣然而笑。她见过阿玛和额娘的相处方式，在宫里更是见过雍正是如何对待自己的皇后、皇妃的。照理说，以弘历现在的身份地位，能和她相敬如宾已经很好，可是现在弘历几乎已将她捧在手心里，她紧紧握住弘历的手：“四阿哥，玉竹此生能做的你的福晋，再没什么可求的了。”

弘历惊诧于富察玉竹的态度，他这位福晋可不是什么柔柔弱弱的软妹子，虽然外表看上去的确温柔可人，可心里却坚强得很，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主儿。“福晋是发现我待你的好了？”

富察玉竹点了下头。

“那你也待我好就是了。”弘历拥着富察玉竹往万壑松风殿走，“这半年你要把身子养好，皇阿玛和额娘那边有我顶着。等到明年，无论如何你也要给我生个嫡子或是嫡女出来，不然皇阿玛只怕会日日黑着脸对我。”

这么多天来，弘历还是第一次提起这个话题。

富察玉竹心里那种难受已经过去了，毕竟往事已矣，失去的恐怕真的是因为缘分还不够。她福了福身，道：“玉竹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