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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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不该去问映月么？怎么问起我来了？”富察玉竹嫣然而笑,眼睑低垂。

“这孩子终归要喊你一声额娘,难道我不该问你么？”弘历揽住富察玉竹,问已经从血房中退出来的太医,“格格的身子如何？”

太医行礼后回道：“格格的身子很好,只是方才用了不少力气,现在睡过去了。”

弘历点了下头：“太医辛苦。”

太医拱手道：“这是臣该做的,谈不上辛苦。”

弘历示意李玉上前帮太医拎起药箱，跟着送太医出了桃花坞。

弘历给富察玉竹拢紧了披在身上的斗篷，道：“既然映月这儿没事儿了,我们也回吧，我困了。”

富察玉竹这才闻到弘历身上的酒气，右手食指轻轻蹭了下鼻子。

弘历即刻离富察玉竹远了一些,却又不敢离得太远：“玉竹你不舒坦就叫樱儿扶着你。”

富察玉竹含笑走上前去,搂住弘历的手臂，道：“我没事了,四哥以后喝酒不必避着我,尽管来床上睡。”

弘历点了下头,索性将富察玉竹横抱起来：“搂紧我,抱你回去睡。”

富察玉竹伸臂圈住弘历的脖子,虽带着嗔怪的神色,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那就劳烦四哥快点儿，这还在人家屋儿里。”

其时富察映月房里的人都在里间伺候着，这把狗粮也就只有樱儿一个人心甘情愿地吃了。

雍正从勤政殿暖阁里醒来后,苏培盛一边伺候他洗漱,一边禀道：“皇上，四阿哥身边儿李玉方才跟奴才说，四阿哥房里的富察格格生了位小阿哥。”

雍正早已知道结果，用帕子擦了手后，又递回给苏培盛：“怎么弘历自个儿没来说？”

话音刚落，弘历便走进勤政殿，道：“儿子当然是要来的，只是怕阿玛着急，就先遣李玉过来禀了。”

雍正轻哼一声：“你怕不是来朕这儿蹭早膳的吧？”

弘历行了礼后，笑道：“儿子倒是还真没用早膳，阿玛可能赏儿子一碗粥喝？”

雍正白了弘历一眼，吩咐苏培盛：“朕的早膳一模一样也给四阿哥备一份。”

弘历敲着身前的玉米粥、小咸菜，还有一叠奶饽饽，勉强扯了扯嘴角，道：“阿玛还真是天下人的表率。”

“阿玛上了年纪，胃口自是比年轻时小了许多。你若是不够吃，再上一份奶饽饽？”雍正将咸菜夹到粥里，瞧了儿子一眼。

弘历笑道：“儿子昨夜和五弟喝了些酒，早上也吃不多。”

雍正点了下头：“你五弟被朕和你额娘娇惯坏了，你这个做兄长的该劝着些，不要事事都由着他的性子。”

“五弟虽然行事不拘小节，可大事上却有分寸，他毕竟是阿玛的儿子。”弘历一边给弘昼开脱，也不忘给他皇阿玛戴一顶高帽。

雍正瞟了弘历一眼，他这话却是很受用：“可给你那长子想好了名字？”

弘历放下筷子，正色道：“儿子想给第一个阿哥取名永璜，正要征求阿玛的意见。”

“《周礼大宗伯》中有载，以玄璜礼北方，是个好名字。”雍正用完了一碗玉米粥，双手交握着放到桌上，“朕本想着，你若能有个嫡长子，就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

“世事又哪儿能尽如人愿，玉竹身子还好，儿子早晚会有嫡子。”

雍正点了下头：“朕等着你的嫡子出世，到时朕亲自给他娶个好名字。”

弘历起身拱手道：“那儿子就先替玉竹和孩子谢过阿玛了。”

九月，圆明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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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枫叶染成了金黄色，富察玉竹此时已大腹便便，眼看着就要生产。弘历小心翼翼扶着妻子在枫林里面走，柔声道：“不如去亭子里面歇歇？你也走了好一会儿了。”

“多走动可是李太医吩咐的。”富察玉竹右手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小格格乖巧，只怕到了日子也不肯出来。”

弘历瞧着富察玉竹一脸将为人母的喜悦神色，不由问道：“旁人都想生阿哥，你这一胎是格格，也这么高兴？”

“四哥不高兴么？”富察玉竹还是被弘历扶进亭子，坐了下来，“我瞧四哥交代内务府准备的东西，你也高兴得很么。”

“总归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弘历也伸手摸了摸富察玉竹圆滚滚的肚子，“其实我早就猜到玉竹会先生个像你一样漂亮的女儿，感觉多准。”

富察玉竹却不大信，一双眼睛瞧着远处的红枫。

弘历搂住富察玉竹的肩膀，道：“见你日日这么辛苦，我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好在阿玛体谅，让我近来多多陪着你。”

富察玉竹笑道：“怕是阿玛有意不让你掺和近来朝堂上的大事吧。”

弘历眼睑一垂，脸色有些黑：“谁在你面前胡乱说话？”

“还用旁人说么？”富察玉竹握住弘历的手，“在我面前，你的事儿都写在脸上，近来四哥必定是不痛快的。”

弘历轻声叹息：“有两个汉人想要策反四川总督岳钟琪，反倒被岳钟琪告到了皇阿玛那儿。你知道我一向觉着文人有傲骨，要智取而不能强压，阿玛怕我心慈手软，索性放了我的大假。”

“其实四阿哥并不是个手软的人。”富察玉竹言辞笃定，“只是在你心里，若能‘说服’，就不必去‘镇压’，免得落下什么乱七八糟的闲话。”

“知我者，富察玉竹是也。”弘历将富察玉竹搂进怀里，“可惜阿玛不会这样想。在阿玛眼里，有些人纵不得，‘杀鸡儆猴’的效果也许永远是好的。”

富察玉竹轻声叹息，眉心随即皱了皱。

弘历即刻问道：“怎么了？”

“孩子今儿个有些不老实。”她窝在弘历怀里，轻轻抚着小腹。

弘历握住富察玉竹的手，低头吻了下她额头：“辛苦你了。”

富察玉竹眼中露出了狡黠之色：“我说真的，太医说这一胎是格格时，四哥有没有失望？”

反正永琏是二阿哥，早晚都会来，有什么好失望的。弘历摇了摇头：“我也说真的，只要是你我的孩子，格格、阿哥都是一样疼。格格知书达理、温柔可人，我将来必给她找个好夫婿，就像你四哥一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