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封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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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侧福晋,三位格格,四哥你可以啊。”弘昼从不放弃‘奚落’弘历的机会,当然是在小事上。

弘历挥掉落在肩头的梅花花瓣,右手拎起酒壶,给弘昼身前的酒杯倒满：“你羡慕？不如我去求阿玛也赐你几个？管保个个儿美过我屋儿里的。”

“消受不起。”弘昼翘起二郎腿,一柄折扇在他手中上下翻飞。

弘历瞟了他一眼。“你不冷么？风这么大,还拿着一柄折扇？”

弘昼‘呼啦’一声将折扇展开放到弘历眼前。“这上面儿有我家永瑛亲笔提的字，不拿出来刺激刺激四哥，实在意难平。”

“好像只有你家永瑛会写字一样。”弘历表面上不介意,心里还是有些羡慕，怎么他就没想过让永琏在他的扇子上题几个字呢。

弘昼不论心里还是脸上都是美滋滋的。“我和四哥你不一样儿，四哥将来要做大事,我就想做个普普通通的皇子,阿玛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无功无过就行。”

“你就从没想过权倾天下？”弘历还是第一次用这个极其严肃的话题来逗他五弟,“那个时候儿,才真正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时候儿。”

“四哥你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弘昼将杯中酒饮尽,起身说,“你放心,我这一生只想守着晴婉,过点儿快乐的日子，再没有更大的愿望。你弟弟我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只做能做的事儿,旁的一概不会去想。”

弘历瞧着弘昼的背影,突然对他有些许佩服。扪心自问，弘昼并非全无本事，若是单纯比聪明才智，究竟谁上谁下，恐怕真不好说。可是人各有志，也许他真的只想做个闲散王爷吧。

冬去春来，河水解冻的时候，潇碧握着永琏的手，站在河边看自己的影子。

“姐姐。”永琏奶声奶气喊着比他大三岁的潇碧，“你不是说阿玛就回来了么？”

“不要急。”潇碧一双小手拍了拍永琏肉肉的脸蛋儿，“额娘说阿玛很快就回来，阿玛一定是就快回来了，额娘从没骗过咱们。”

“我的两个小主子。”两位奶嬷嬷匆匆跑了过来，一人抱起一个。年长一些的对潇碧说：“鸡蛋羹都蒸好了，奴才却不找到大格格了，格格是故意让奴才着急么？”

潇碧捏了捏奶嬷嬷的手，笑说：“永琏说想等阿玛回来，我作为长姐，自然要带他出来呀。”

奶嬷嬷们快步将两个小主子抱回暖阁。抱着永琏的那个说：“这刚开春儿，河水才化，天儿这么冷，冻出病来可怎么好。”

“呸呸呸！”抱着潇碧的那个瞪了她一眼，“你怎么就不说点儿好话，两位小主子身子好的很。”

其时乾清宫里正举行着弘历和弘昼的受封仪式。雍正习惯了在圆明园勤政殿里办政务，现在坐在乾清宫的龙椅上，倒是有些不自在了。好在两个成年的儿子站在大殿之上神采奕奕，弘历胸有丘壑，弘昼至少面冠如玉，也算得上两个才貌双全的孩儿吧。

苏培盛宣读完册文后，弘历跪在雍正身前，接下宝亲王册文及印玺，弘昼接下和亲王册文及印玺。朝堂上下一片恭维之声。

桃花坞里，熹妃握着富察玉竹的手，笑说：“今日起，弘历就是宝亲王了。”

富察玉竹亲自给熹妃上了茶。“现在只有额娘在，儿臣就说一句不当说的。儿臣听说四阿哥自幼勤奋，而今他也是皇阿玛最得力的儿子，爵位是他应得的。”

“你这孩子，说话也未免太直了些。”熹妃笑着白了富察玉竹一眼。“不过你这话倒是也不错。弘历打小就是皇上几个儿子里面最勤奋的那个。”

富察玉竹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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熹妃和富察玉竹你一句我一句聊了很久，后来熹妃都开始讲起了弘历小时候的趣事。直到太阳落山，富察玉竹才送熹妃上船离开桃花坞。

暖阁里，永琏站在地上，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自己的额娘。“姐姐说，阿玛很快就回来。”

“你这个臭小子也有想你阿玛的时候？”富察玉竹俯身抱起儿子，“你阿玛不在，就没人把着你的小手练剑了，是也不是？”

永琏被说中心事，一双小手捂住自己的脸，透过指缝偷偷瞧着额娘。

富察玉竹抱着儿子坐到床上：“你阿玛今儿个怕是会很晚才回来，明日你赶早吧。”富察玉竹逗着自家儿子，话一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那额娘陪永琏玩儿吧。”永琏的小手轻轻抓着富察玉竹腕子上套着的玉镯，“玩儿什么都成。”

“额娘写字，你在一旁瞧着？”

永琏重重点了下头。

富察玉竹抱着永琏走进书房，让他站在太师椅上，自己去备纸研磨。

永琏乖起来很乖，不乖的时候也让人头疼。他见额娘正全神贯注研磨，右手食指往砚台里伸了过去。富察玉竹自然很清楚儿子的性子，他要蘸墨就随他去，大不了写画完了，再给他洗脸就是。

富察玉竹握着毛笔蘸满了墨汁，想了想，还是在画纸上画了竹子。永琏眨了下眼睛，小指头也放到画纸上，抹了片‘竹叶’出来。富察玉竹看着儿子的‘大作’，勉强扯了下嘴角，费心修改挽救着。

永琏挑了下眉毛，在画纸一边写了个蜘蛛爬的‘永’字。

真是救无可救了。富察玉竹瞪着永琏，好半晌，将他抱到身前，握住他右手，一笔一划继续勾勒着竹节。

“额娘的阿玛给额娘取了‘玉竹’二字，偏巧额娘生性喜欢竹子，想来也是天意。”富察玉竹知道永琏现在还是将懂不懂的时候，依旧柔声跟他说着，“额娘希望永琏也能像竹子一样，坚韧挺拔，襟怀若谷。”

“嗯。”永琏转过头瞧着富察玉竹的眼睛，郑重点了下头，眼睛清澈如水，仿佛闪着星星一般。

“你知道额娘在说什么？”富察玉竹刮了一下儿子已经沾了黑墨的鼻头儿，“往后听懂了才许说‘嗯’。”

“哦。”永琏扬起一张笑脸，张开双臂搂住富察玉竹的脖子。

富察玉竹顺手抱起儿子。

外面的天儿黑透了，西洋钟的时针指到了十一，永琏躺在暖阁里的大床上呼呼睡着，富察玉竹坐在床边，瞧着自家长得越来越漂亮的小子，眉梢眼角都很温柔。

暖阁的门被轻轻推开，弘历走到富察玉竹身边，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不叫嬷嬷把永琏抱下去睡？”

“他想等你回来，可左等右等也等不到，实在扛不住，就睡了。”

弘历轻轻抱起永琏，送到等在暖阁外面的奶嬷嬷怀里，吩咐她将永琏带下去安置。再回到暖阁的时候，富察玉竹已坐在西洋镜前面，将一头长发散了下来。

“宝亲王妃，你不起身恭喜恭喜你家王爷？”下了朝后，弘历和弘昼被一群文臣武将围攻，喝了好些酒，装着醉了，才乘一辆马车回到圆明园。

富察玉竹闻了闻弘历身上的酒气，道：“想来王爷已经听了许多恭贺的话，还在乎我多说一句么？”

“不叫四阿哥，开始叫王爷了？”弘历拽了圆凳过来，坐到富察玉竹身边，将她圈进怀里，“那帮子武官能喝，没想到文官更能喝。好在你四哥有看家的本事，装醉。”

富察玉竹轻笑出声：“你道人家都瞧不出么？还不是碍着你是四阿哥，谁都不敢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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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我没喝醉。”弘历凑了过去，绵薄的口唇已贴到富察玉竹的脸颊上。

富察玉竹伸右臂挡在弘历和自己之间，“你总要去洗洗。”

“王妃吩咐，无敢不从。”弘历还是先亲了富察玉竹的脸颊一下，这才起身走到铜盆前洗漱。

“今儿个我去多稼轩瞧晴婉，刚好徐太医也在，说是晴婉这一胎也是个小阿哥。”富察玉竹握着梳子梳着自己的长发，“看来我准备的礼物该换一换了。”

“你就只想着给老五夫妇换礼物，旁的事儿一点儿都没想？”弘历洗漱完毕，走到富察玉竹身边，让她给自己脱下马甲和长袍。

富察玉竹笑说：“刘院使不是说了，我身子还要再养养。”

“我逗你的。”弘历圈住富察玉竹的纤纤细腰，瞧着她水汪汪的眼睛，“永琏俊俏聪明，我很喜欢。”

弘历双目灼灼，仿佛有两团火，直烧得富察玉竹身子发烫。她微低下头，轻声说：“晴婉能为五爷做到的，我自然也会为四爷做到。”

“我还是第一次觉着弘昼这个福晋娶对了。”弘历抱起富察玉竹，“这样比对着，我福晋竟然也觉着自己有些地方该做得更好些。”

富察玉竹白了弘历一眼，福了福身，道：“玉竹还是先恭喜王爷。”

“还是用行动吧！”弘历将富察玉竹横抱起来，两个人躺在床上，一张棉被将他们裹到了一处。

暖阁里的蜡烛还燃着，一张棉被起起伏伏，时而传出弘历的笑声，时而传出富察玉竹的低低shen/yin。过了好半天，弘历才将棉被掀开，左手轻抚着富察玉竹的背脊：“受了亲王的印玺，往后的事只会越来越多，乾西二所里的事就全权托付给福晋了。”

“四哥放心。”富察玉竹闭上双眼，“玉竹会将内院的事儿都处理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