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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冬,天气一日冷过一日。景仁宫里,熹妃坐在卧榻上,双手搁在暖炉上慢慢烤着。
弘历的两位侧妃一左一右坐在熹妃下手边,五位格格也分两边坐了。熹妃的大宫女春晓给弘历的这些侧福晋、格格们上了茶后,便回到主子身边伺候。
熹妃脸上的笑容很慈祥,看着身边的晚辈们,温柔地说:“今儿个来的这么齐,是来陪额娘喝茶的?”
几个新来的格格位份低,排在侧福晋后面低眉顺目的,自然还不敢随意回话。
熹妃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问侧福晋辉发那拉淑岚:“你是新来的,在乾西二所过得还顺意吧?”
辉发那拉氏本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只恭敬回道:“回额娘,儿臣过得还好。”
“你进乾西二所也有几个月了,王爷可去过你屋儿里一次?”高梓欣这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着,“额娘,我们几个这次来一是陪您喝茶,二来,我也想给她们讨个公道。”
“讨个公道?”熹妃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看来是富察玉竹苛待了你们?”
“福晋待我们很好。”辉发那拉淑岚始终秉持着有什么说什么原则,“她为人谦和,处事也十分公道。”
“既然不是玉竹,那就是你们王爷了?”熹妃眼睑低垂,笑道,“他待你们不好?”
高梓欣扬起头说:“额娘,照理说,王爷娶我们到乾西二所,我们理当好好伺候王爷,可是我们几个几乎见不到王爷的面。”
还是来诉苦的。熹妃在心底叹了口气,她也做了十多年的后妃了,算上当今皇上还是王爷的日子,她在雍正身边已待了二十三年有余,真正伺候雍正的日子屈指可数。“孩子,既然进了宫,就该忍得住寂寞。你们的来意,额娘明白了,都跪安吧。”
高梓欣愣了一下,什么叫‘明白了,跪安吧’?这算是个什么答复?她还想再说,却被身边的富察映月拽了下袖子。熹妃已经起身,由春晓扶着走进暖阁。这一众儿媳妇儿们不得不起身行礼,而后相携着走出景仁宫。
本来儿媳妇陪婆婆喝茶天经地义,不该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可是这事儿怪就怪在富察玉竹没在。后宫是非多,即便当着面儿不敢瞎猜乱说,背地里自然也是要嚼舌根的。
入了夜后,弘历刚一走进暖阁,便瞧见富察玉竹面色不善。他眼睑一垂,坐到富察玉竹身边,笑道:“谁惹了我福晋?”右臂已经伸了出去,准备将福晋搂进怀里。
富察玉竹即刻往旁边躲了躲:“王爷还是别来我屋儿里了,出门右拐,去谁屋儿里都成。”
“怎么又开始赶人了?”弘历挪到富察玉竹身边,大喇喇将右臂搭到她肩上,“今儿个我去给额娘请安的时候,额娘已经告诉我,高梓欣带着几个不懂事儿的白日里去景仁宫里烦她老人家了。”
富察玉竹侧过头白了弘历一眼:“她们说的都是实情,额娘怪到我头上来,我都不敢回一句嘴。”
“额娘怎么会怪你。”弘历笑嘻嘻瞧着富察玉竹,转瞬脸色又有些沉,“额娘是皇阿玛的女人,却是不受宠的那个。可是她理解皇阿玛,也看得足够透彻。皇阿玛整日忙于政事,近来已极少踏足后宫,额娘的日子过得不是依旧很好。”
“王爷胆子很大,竟然把皇阿玛请出来打比方。”富察玉竹右手搓了搓左臂,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弘历起身脱掉外袍,将袍子搭在龙门架上,四仰八叉躺到床上,“宫里谁不知道宝亲王福晋温柔贤淑,大方体贴,十分孝顺,胆敢在背后说你坏话的,必定对你有些许妒忌。这种心胸狭窄之人,你又何必放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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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他右手抓住富察玉竹左腕,将她拽进怀里,“你回头儿去老五府上瞧瞧,问问看人家五福晋可像你这样,嫌弃自家王爷在自个儿屋里睡的天数太多了?”
富察玉竹白了弘历一眼,却乖乖躺在他怀里:“你放心,无论她们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会好好待她们,尽量不让王爷的后院儿起火。”
“起火也不怕。”弘历打了个哈欠,白日里和军机房的大臣们商议准噶尔议和事项,实在费了些脑子,回到自己的地方,真的只想躺在床上饱饱睡上一觉。“你家王爷有法子灭火。”
见弘历已经合上眼睛,须臾呼吸便平稳下来。富察玉竹轻声叹息,指着弘历亲身上阵去灭火,只怕是不成了。
作为宝亲王的嫡福晋,早在侧福晋和格格进门之前,富察玉竹便打听好了她们的品性、喜好。女人若是想懂女人,实在比男人容易许多。于是两位侧福晋和五位格格都收到了礼物,还是按照各自喜好送的。去送礼的小太监很懂规矩也很会说话,只说是宝亲王的意思,礼物也是宝亲王亲自挑选的。这么一出过后,乾西二所即将掀起的风浪才又平静下来。
除夕过后,雍正的身子较往年差了许多,弘历在养心殿里议事时都明显能感觉到,养心殿里的火盆生得实在是太旺,他恨不能把衣裳都脱掉,可皇阿玛身上竟然还披着狐裘。
议事完毕,弘历没像往常一样回乾西二所,反倒去了太医院。
刘裕铎匆匆迎出来,脸上带着些许诧异神色:“宝亲王怎么亲自来太医院了?”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做请,将弘历请进门。
弘历瞟了刘裕铎一眼:“本王今日特地来找刘院使。”
刘裕铎略一沉吟,请弘历落座后,给他上了茶:“不知道王爷找下官有什么要紧事?”
“你先坐。”弘历右手指头轻轻敲打着桌面,好半晌才说,“刘太医帮我福晋调理好了身子,本王还未多谢。”
刘裕铎笑道:“王爷说笑了,这是下官分内之事。”
弘历点了下头:“近来刘院使去给皇上请平安脉时,可发现有什么异常么?”
原来这个才是重点,刘裕铎原本提起来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他起身关上了门,才又站到弘历对面:“王爷,下官是治病的大夫,皇上若是身体抱恙,下官自当全力以赴。可是,治病之外的事,还请王爷恕下官无能为力。”
弘历的眉心皱了起来:“你是想说,阿玛平日里用过的丹药?”
刘裕铎低下头说:“下官是大夫,不是道士,王爷还是不要为难下官了。”
实在是太过棘手的一件事。劝劝不得,不劝,毕竟身为人子,心里十分难过。
刘裕铎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说:“王爷,您相信这个世界上的事皆有定数么?”
弘历的眉心皱了皱,他觑起双眼瞧着刘裕铎。
刘裕铎尴尬地笑了笑:“下官胡乱说的。”
回宫的路上,弘历坐在马车里,脑子里面却一直回荡着刘裕铎说的那句话。这世上的事难道真的都有定数么?皇阿玛现在几乎已经可以说是‘沉迷’丹药了,若是,若是……他没再想下去,毕竟再想下去就是大逆不道了。终归是该死的假道士的错,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长生不老之术,如果说丹药真的能让人不老,也许只是因为人死,再也不会老去吧。
雍正十三年八月初九日夜,圆明园二所的炼丹炉下面,炭火烧得十分旺盛。张太虚和王定乾两个老道围着炼丹炉念念有词。苏培盛守在一旁,急切问道:“张道长,这丹药快炼好了吧?”
张太虚绕着炼丹炉又走了一圈儿,才停在苏培盛面前,右手捏了个剑诀放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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躬身道:“烦请苏公公禀告圣上,长生不老丹药再有十一日便可大成!”
苏培盛将拂尘搭在左臂上,笑说:“有张道长这句话,我就回去复命了。”
张太虚伸手做请:“苏公公走好。”
桃花坞门前,弘历背负着双手站在溪水边上,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圆明园二所方向。
富察玉竹从屋儿里走了出来,给弘历披上斗篷,关切着:“王爷近来心神不宁,是有烦心事?”
“近日内务府送了二百斤黑铅进园子。”弘历握住富察玉竹的手,沉声又道,“怕又是用来炼丹的。”
“这世上真的有长生不老术么?”富察玉竹勉强笑了笑,“也许皇阿玛找对了道士?”
“长生不老?”弘历冷冷哼了一声,“都是骗鬼的,只怕鬼更不会信。若真能长生,只怕这天下现在还在始皇帝手上,哪儿还有什么魏晋南北朝,唐宋元明啊。”
富察玉竹也不再笑了:“既然如此,四哥还是去劝劝皇阿玛?”
“为时已晚。”弘历搂住富察玉竹,看着远处因为炼丹而冒出来的黑烟,“皇阿玛最开始找道士炼丹的时候我们不劝,后面就再没有机会。”
八月十九日夜里,张太虚和王定乾将一盒丹药送进勤政殿。雍正打开盒盖,一粒一粒摸过去,仿佛这些丹药就是他的命,就是他的希望。
张太虚与王定乾两个接了厚赏后,便退出养心殿,想着第二日一早就出园子,从此隐姓埋名不再出现。
可是刚回到圆明园二所,就有侍卫将他们两个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