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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点货物的姑娘一双眼睛原本看在记账本上,直到弘历走得远了一些,才抬起头来,看着弘历离开的方向,道:“这人的身份可查清了?整日在码头转,不要是什么看地形的贼人才好。”
在一旁细数数目的小丫鬟回说:“从客栈掌柜那里打听出来的消息是,这伙人来自京城,仿佛是客商。”
“澜姐,呢度放嘅系乜嘢(这里放的是什么)?好沉!”装货的是个地地道道地广州人,说的自然也是地地道道的广州话。
清点货物的澜姐将账本交到小丫鬟手上,走到那个大箱子旁边,看到上面写着字后,重重敲了一下装货人的脑袋:“好声啊,你(小心啊你)!呢度放嘅系瓷器,打碎咗,你要喺我道干成世(你要在我这里干一辈子),仲冇人工!”
“咁抵钱(这么值钱)!”小伙子被吓了一跳,即刻笑说,“系咪真个?咁我哋偷走咗你呢哋嘢,系咪发财先?”
臭小子嘴贫,自然又被澜姐狠狠打了一下。
小丫鬟核对完数目后,走到澜姐身边:“小姐,数目都核对上了,一样不错。”
澜姐点了下头:“叫大头好好看着这群臭小子,竟敢打本小姐货物的主意,真是不知道这个码头谁是老大!”澜姐一边说,一边转身也朝客栈方向走,“你和我一起去会一会刚才站在这的那个人。”
小丫鬟给大头递了个眼色,快速跟在澜姐身边,打趣道:“小姐该不会看上了那个人吧?小桃瞧着,那人很像小白脸,还不如老夫人在家里给小姐找的那个。”
澜姐狠狠瞪了小桃一眼:“你的皮也痒了?好端端提什么老夫人。”
“老夫人寄给小姐的信,小姐一个字都不看,都是我替你看的,昨日直看得我掉眼泪。”小桃拽了拽澜姐的衣袖,“老夫人是真的想小姐了。”
澜姐翻了个白眼:“她眼里不是只有她儿子么,还找我这个女儿做什么。早在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不就一拍两散了么。也就只有你这个叛徒,跟在你小姐我身边,还总联系着那边。”
小桃小声嘀咕着:“小姐要是真的不希望我联系,我又哪里敢联系。”
澜姐拿她这个小丫鬟没办法,索性不再谈这个话题。
客栈老板见澜姐进门,放下手中的账本,笑着迎了出来:“澜姐大驾光临,是要给朋友订房间?我这还有几间上房,配得上澜姐的身份。”
“我来是想老板你将我引荐给方才进店的那个人。”澜姐开门见山,也不同客栈老板客套,随手扔了一袋银子出去。
客栈老板陪着笑,又将银子推了回去:“澜姐这样就见外了,我还没有这么见钱眼开。”老板说着已将澜姐和小桃带上楼梯,“昨日小桃姑娘来我这打听,我就猜澜姐对那群人感兴趣。”
澜姐笑了笑,不承认也并不否认。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想要知彼,单刀直入总是最直接的。
弘历原本坐在客房里喝茶,顺道透过窗子看着码头上的繁荣景象。客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他还有些诧异。李玉朝弘历看了一眼,弘历点了下头。
“四爷,这位是澜姐,听说您是从京城来的客商,特意来拜访。”客栈老板将澜姐带进了屋子,而后便站到一旁。
弘历起身笑道:“方才在码头,我见过姑娘。姑娘一个人管着那些大小伙子,是个有本事的。”
澜姐倒也并不客气,笑问:“我能在四爷这坐一坐?”
“请便。”弘历示意李玉给澜姐倒茶,见客栈老板已和那个小丫鬟退了出去,说道,“在下瞧姑娘年纪不大,若也像他们一样称呼你一声‘澜姐’,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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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不太合适。”
“我叫乔澜。”乔澜将右手食指伸到了茶杯里,在圆桌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敢问四爷大名?”
“艾晓嗣。”弘历随口胡诌了个名字,“家中有三个姐姐,我排行老四,家父就随口给取了这么个名字。”
乔澜的脸色变了变:“看来四爷也是家里的宝贝。”
弘历一愣,笑问:“乔姑娘来找在下,该不止是为了闲聊吧?”
“只是听说四爷的身份后,觉着你我可以合作。”
“合作?”弘历哑然失笑,“姑娘想怎么合作?”
“那还要先冒昧问一下,四爷做的是什么生意。”
看着乔澜的眼睛,弘历没回她的问题,反倒说:“乔姑娘不是广州人吧?听口音,山西人?”
“这个似乎跟你没什么关系。”乔澜脸色一沉,“四爷若是客商,来我这片码头,必定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银子可赚。实不相瞒,这个码头是乔某的,四爷想赚银子,必定要经过乔某。所以,你有什么货物,还是直说。”
真是个咄咄逼人的姑娘!弘历有些头大,看着茶碗里上下起伏的茶叶,嘴角一挑,说:“我就是个卖茶叶的。不过茶叶那东西喜干不喜湿,放在你这船上运,只怕要坏事。”
乔澜右手指头轻轻敲着桌子,眉心蹙了起来:“茶叶,我得回去想想。四爷可有耐心等我几日?”
弘历轻轻颔首,又示意李玉取一些他们随身带着的茶叶出来:“乔姑娘带些回去,小包的装的是福建铁观音,大包里面装的是安徽瓜片。”
乔澜将两个纸包收了起来,笑道:“四爷当真是京城人士?”
“如假包换。”弘历挑了下眉毛,“我不过是有一些收茶叶的门路。正经门路,乔姑娘不必担心。”
乔澜起身笑道:“我们做海上生意的,还在乎你的门路正不正经?”
亲自将乔澜送走,弘历的脸上再见不到笑容:“这姑娘有点儿邪门,叫傅玉。”
“是。”
乔澜生在商贾人家,大小学的就是拨算盘,论起挣钱头脑来,她自信整个大清朝能超得过她乔澜的只怕也没有几个,只可惜她是个姑娘。她爹家业不小,在山西那是商界翘楚,可就有一点太招人恨,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思想:重男轻女!
想到这儿,乔澜就气不打一处来!她那兄弟实在是个脓包,打小就被惯坏了,乔家的家业要是真交到他手上,迟早要败家!可她老爹老娘不信,说什么姑娘家迟早要嫁人,那她就离家出走,靠着几张银票打天下,看看将来乔家会不会求到她这个大小姐头上。
乔澜一个人住了个大院子,进门后便插着腰喊:“黄毛,有好东西给你看!”
“乔大小姐,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叫我,我叫Richard。”一个穿着燕尾服的洋人从花厅走了出来,右手还握着小提琴。
乔澜抱歉地一摊手:“我舌头不好用,叫不来你这蹩脚的名字。”
“你说有好东西给我看?”Richard双眼放光,“是杭州丝绸又换样式了?”
乔澜翻了个白眼:“你个穿燕尾服的洋人怎么这么喜欢我大清的丝绸啊?该不会你爹是洋人,你娘是我大清人士吧。”
“no!no!no!”Richard摇晃着他的右手食指,“Mydadandmum都是英吉利人。”
乔澜哑然失笑:“洋鬼子你还是说我们这边的话吧。”她带着Richard走进花厅,将两包茶叶交给小桃,“用他带来的泡咖啡的杯子泡。”
“小姐,那杯子跟着我漂洋过海,是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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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Richard老大的不乐意。
乔澜当然也有她自己的道理:“杯子难道不是用的么?你送来叫我摆着,那我再送回给你好了。”他捏起三炷香,点燃了,插进关二爷挂像前的香炉里。
Richard撇了撇嘴。小桃果然依照乔澜的吩咐,在透明的两个咖啡杯里各沏了两种茶。Richard看着自己带过来的杯子里面装着淡绿色的水,眉头都皱到了一起:“乔小姐,你是在同我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乔澜握着Richard的手腕,两个人坐在茶桌对面,“你们洋人喜欢把那种黑豆子磨成了粉末沏来喝,我们就更喜欢这种叶子,尝尝?”乔澜又让小桃取了几个小巧精致的茶盅过来,她亲自往茶盅里添上茶。
Richard打从内心里拒绝,可是东方美女盛情相邀,他作为西方的谦谦君子,怎么好意思开口拒绝。“喝了不会出事哦?”
“出事了我负责。”乔澜当先喝了一茶盅,“你看我没事吧。”
“OK!”Richard端起茶盅,皱着眉头喝了一口,龇牙咧嘴的模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乔,这个东西真是这么喝的?”
“洋鬼子不懂喝茶。”乔澜瞪了Richard一眼,随即也皱起了眉头,将茶叶送到英吉利、法兰西去,到底会不会有销路?最后不会血本无归吧?她还是生平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黄毛,明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说不定那个人能改变你对茶叶的看法。”
“Beautifulgirl?”Richard漂洋过海来到中国,印象最深的就是东方姑娘,东方特有的一种美,他在西方自然从没见过。
“no!no!no!”乔澜学着洋鬼子的样子,“他是个经商的,不过看上去更像读书人,平日里就卖这个。”乔澜指着透明咖啡杯里盛着的碧绿色茶叶。
Richard撇了撇嘴,做出了一副嫌弃的模样。
乔澜带着Richard坐在弘历对面时,李玉心里加了万二分的小心。弘历示意他放轻松,来的不过是个外国友人。可他依旧很严肃,气氛一时间也有些怪异。
乔澜笑的有些尴尬:“四爷,你的茶叶能否从这个码头送到外面去,还要看他到底会不会喜欢。”
弘历笑得很绅士:“想来你已经将我昨日送你的茶叶泡给这位洋朋友尝了?”
乔澜点了下头:“他评价不怎么样。”
Richard伸出右手,笑道:“你好,我不叫‘洋朋友’,我叫Richard。”
弘历点头示意,却没伸手出去,只是命李玉将功夫茶的茶具端过来。
乔澜从骨子里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山西人,平时若喝茶,就是烧开了水,用壶泡。这种功夫茶,她来广州后,倒是见别人泡过,她自己却始终没能学会。
Richard瞪大了眼睛,看着弘历摆弄大大小小的东西,小茶盅竟然还要先用茶水冲洗过一遍。“乔,原来喝茶这么讲究?”
“你说话也越来越讲究了。”乔澜双手接过弘历递上来的茶盅,抿了一小口,“这么泡过,还是有些不同的。”
弘历也递了一杯给Richard。“喝茶要细细地用心去品,品出了回甘,感觉到齿颊留香,这才算喝出了一点点味道。”
Richard认真点了点头,迫不及待问:“先生,可不可以将这个教给我?”他指的是泡功夫茶的技艺,“我带到英吉利去,他们会很喜欢,veryinteresting。”
弘历扯了扯嘴角,他在这儿耐心泡上一壶茶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若非要表演自己的商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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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他怎么可能给一个姑娘和洋人泡茶。“你想学,找他吧。”弘历伸手指了指李玉,“他其实比我更会泡茶。”
“师父!”洋人倒是更会现学现卖,直接站起来,对着李玉作了个揖。
李玉忙摆手,看向弘历,一副求救的样子。弘历却不着痕迹地点了下头。
李玉笑道:“好说好说,这不难学。”
“我大清有各式各样的茶叶,只怕你们不识货。”弘历看向乔澜,“乔姑娘当真想做茶叶生意?”
“只要能赚银子。”乔澜说的很坦白,“商人重利,四爷应该很懂。”
弘历抽出折扇,轻轻在胸前扇着:“可我其实不止做茶叶生意。”
“丝绸、瓷器都好说,黄毛是英吉利的,我还认识意大利、法兰西的。货交到我手上,四爷你大可放一万个心。”乔澜打起了包票。
“看来这码头还真是你说的算。”弘历站起身来,踱到窗边,继续看着窗外码头上来来往往忙碌的人,“今儿个先到这儿吧,后面的事我们后面再说。回头他会去教这位洋朋友泡功夫茶。”弘历伸手指了指李玉,却没再看乔澜和Richard。
乔澜挑了挑嘴角:“既然四爷这样说,那我明日再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