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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睦尔撒纳来降,他带着他的兵住在盛京,弘历回京的愿望彻底化作泡影。
“李玉。”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弘历索性坐了起来,将李玉喊进寝殿,吩咐到,“取些点心放到书房,朕饿了。”
李玉躬身称是,小跑着去了厨房。
五月底,热河行宫的荷花都开了,可是盛京依旧很冷。弘历披着斗篷坐在书房里,直感觉到阵阵冷风往身体里钻。
李玉端来了几样点心,一样一样摆到书案上:“主子勉强用一些,盛京的厨子怕是比不上紫禁城和热河的。”
弘历吸了吸鼻子,右手握起筷子夹了一块桂花糕。这糕点原本该做的十分细腻,入口即化的那种,可是吃进嘴里的却粗糙的很,显然磨的不够精细。弘历勉强用了半块,将剩下的一半放进碗里,扔到一旁。
弘历见主子脸色不太好,试探着说:“皇上不爱吃这个,奴才给您热一热马奶酒?顺便还能去去寒气。”
“你去热吧。”弘历已经随手拿了一本书,好巧不巧,又是《西游记》。“唐僧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取到真经,朕这个皇帝不经历磨难又怎么能成为一个好皇帝。”明明书房里就只剩下他自己,弘历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展开一张宣纸,提起毛笔蘸了墨,在宣纸上勾勒起孙悟空。
李玉端着马奶酒进来的时候,孙悟空腾云驾雾的轮廓已经被弘历勾勒出来了。
李玉给弘历斟了酒,而后立在一旁。
“你忘了夸朕画的好。”弘历有些不乐意,这么多年,他早已经习惯李玉夸自己字写的好,画画的好,虽然他心里清楚,李玉是个粗人,不懂写字、作画。
李玉笑道:“皇上喜欢美猴王,看戏时也必点一出猴戏,画起来自然也十分生动。”
“朕画的再好,也比不过永琏给朕送来的剪纸。”弘历又将那张孙悟空腾云驾雾的剪纸翻了出来,仔细看着卷云纹路、虎皮裙纹路,实在觉着这位剪纸人的手艺高超的很。
“二阿哥最是和皇上脾性相投,喜欢的东西都一个样儿。”
“他和朕不同。”弘历直言道,“他是个信念坚定的孩子。皇玛法当年给他赐名的时候,亲自对朕说过,永琏他聪明贵重、器宇不凡,是难得的可造之材。”反观自己,弘历竟觉着有些汗颜……他做皇帝,掌握天下最大的权力,坐了天下最高的位置,可仔细想来,他是心猿意马的。一天十二个时辰,除却处理朝政的时间,剩下的时间他常常会做梦,梦自己去了江南山水间,和富察玉竹一起过着诗情画意的日子。他不再是皇上,只是一个文人,一个靠写诗、作画养活妻儿的文人。
李玉见弘历突然愣神,便轻声站到一旁,不出声打扰。
心念一起,弘历将手下画了一半的齐天大圣放到一旁,又拿过一张新的宣纸,勾勒起他梦中江南的模样。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几张纸已经画满了楼阁以及内部的装饰、布置。仿佛解决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般,弘历洗了毛笔,挂到笔架上,双手交握,翻掌向外,用力抻了抻双臂。
“朕累了,歇息吧。”弘历起身往暖阁里走。
李玉站着规矩站睡着了,听到主子的声音,即刻醒了过来,快步跟上去。
弘历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李玉,嘴角轻挑,也不多说什么。
阿睦尔撒纳一来数日,颇有不恢复元气就不走的意思,弘历埋首苦笑,一时间竟想不明白将这些已无战斗力的兵士收归麾下到底是有利还是不利。
又过数日,岳钟琪送来奏报,直言准噶尔内乱复杂,绝非一时半刻可以解决,伊犁虽已暂时攻取,但敌兵尚未死心,颇有死灰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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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意。
弘历执御笔批复:知道了。
所谓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大抵如此。想象中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却又复杂许多。弘历唉声叹气,愁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道回京。
盛京是老家,弘历既然有意长留,自然将永陵、昭陵、福陵都祭了一遍。直至十月底,盛京下了鹅毛般的大雪,从京城而来的皇上实在有些待不住了,这才下旨启程回热河。
十一月初五日,弘历带着一队兵马回到热河行宫,阿睦尔撒纳和纳默库紧随其后。皇帝极少在冬日里来热河行宫,因而在弘历的想象中,避暑山庄在这个时候必定是萧瑟的。
可实际与想象总有很大的出入,行宫各个宫殿的房檐下都挂了簇新的灯笼,有些侍卫竟是从宫里面来的。
弘历侧过头瞧了李玉一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玉回道:“奴才日日伴着皇上,这也是才进行宫啊。”
弘历点了下头,大步往烟波致爽殿里走。
暖阁里,富察玉竹哄睡了五阿哥永琪,将他放到一旁的摇床里,回转过身时刚好见到了弘历。
几个月没见,突然见到,弘历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走到富察玉竹身边,柔声问道:“你是几时来的?”
富察玉竹嫣然回说:“前两日,皇额娘下的懿旨。”
“皇额娘也来了?”弘历颇有些吃惊,“这是举家在热河行宫过年的意思?”
“和亲王正陪着皇额娘看戏,究竟在哪儿过年,额娘说还是等皇上回来再做决定。”富察玉竹将手炉递给弘历,弘历接过,放在掌心,迫不及待走到摇床旁边,看着躺在里面的永琪,“朕以为还有好些日子才能见到咱们的五阿哥。”
“五阿哥既像臣妾,又像皇上。”富察玉竹挽着弘历的胳膊,和他一起看着摇床中的小阿哥。
弘历压低了声音说:“刘裕铎在折子里写你顺利产下小阿哥,朕瞧你这副模样,倒像是大病初愈一般。”
“照料孩子自然辛苦,皇上别多想。”富察玉竹紧紧握住弘历的手,每次从鬼门关归来,她都愈发觉着要珍惜眼前人。
弘历伸臂搂住富察玉竹:“你不想说就不说,好在你现在平安无事,刘裕铎也算尽心,朕回宫后便下旨赏给他西湖边上的一座宅子,令他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皇上总算肯放了老太医了?”富察玉竹扬起头来看着弘历的眼睛,“臣妾还以为,你会一直将刘太医留在宫中。”
“不会了。”弘历淡淡笑着,“朕见不得你受苦,更不希望你去关门关前徘徊,从今而后,你我尽心尽力将膝下的几个孩子养大就好。”
听到弘历这番说话,富察玉竹心里感激:“其实……”
“朕已经下定了决心。”弘历搂住富察玉竹的那只手臂紧了又紧,“皇额娘都说了,我们养好这几个孩子,便对得住大清的列祖列宗。”
富察玉竹轻轻颔首。
乾隆七年十二月底,准噶尔内乱未平,伊犁几番攻取几番失守,弘历有好几次想要下旨炮轰,只要城不要人。可是‘爱民如子’这四个字时不时便蹦出来提醒弘历,他应该做一个让万民爱戴的好皇帝。所以虽然岳钟琪他们带着几门重炮北上,可是一次都没点响过。
晌午时分,皇太后看戏看累了,便由春晓扶着去烟雨阁休息。烟波致爽殿里,弘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越想越觉得憋屈。
富察玉竹怀里抱着永琪,故意说:“老五你瞧瞧你皇阿玛,他明明睡不着,却偏要躺在床上,是不是挺难受的。”
弘历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富察玉竹你是不是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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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的!”
“臣妾就是故意的。”富察玉竹将怀里的孩子抱给弘历,“皇上前些天说了,想要多陪陪永琪。”
怀中老五身子很软,弘历勉强对着小阿哥笑了笑:“伊犁得而又失,朕心里烦躁。”
“早晚是皇上囊中之物,过程曲折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富察玉竹却很看得开,“皇上胸怀天下,喜怒不是不行于色么?”
“朕对着你若也‘不行于色’,你不感到害怕么?”弘历故意瞪了富察玉竹一眼,“现而今,朕在旁人面前都是摸不透的皇上,只有在你这儿,朕才会说一些真心话,想不到你还不乐意。”
“臣妾不敢。”富察玉竹微微躬了躬身子,“皇上想国事心情不好,不如想想家事?永璜和永琏央求着侍卫教他们溜冰,现在正在湖面上玩儿呢。”
弘历腾地站了起来,招手示意李玉给自己披上狐裘:“你该早对朕说,冰面儿上的把戏又岂止溜冰这一项。”
富察玉竹见弘历大踏步走出烟波致爽殿,笑着摇了摇头。
樱儿道:“格格跟着皇上一道去吧,奴才看着五阿哥。”
富察玉竹将永琪交给樱儿,笑说:“皇上疯起来就像个大孩子,本宫不跟在他身边,的确不太放心。”
腊月底,塞湖已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永璜和永琏两兄弟穿着冰鞋在冰面上笑闹着,几个侍卫守着两位阿哥,不敢离得太远,却也不敢凑的太近。
弘历换好冰鞋滑到两个阿哥身边时,几个侍卫侍卫齐齐拱手行了礼。弘历挥手示意他们平身,而后对着永璜、永琏说:“两个臭小子仔细瞧着你们阿玛的本事!”
在冰面上施展轻功,那些侍卫们自然不敢教两位小主子,可是弘历不一样。永璜和永琏看着皇阿玛矫捷的身影,目光中都流露出了羡慕之情。
永璜将双手负在身后,身子伏低,而后说:“永琏,不如我们比个高下?”
“好啊!”永琏挑了下眉毛,“既是皇兄提出来的,小弟就尽全力了。”
“若是我输了,我的东西任你挑!”
“小弟输了也是一样。”
此时弘历已停了下来,负手瞧着两兄弟做出了比赛的架势,为首的侍卫发号施令,永璜和永琏两个几乎同时溜了出去。弘历放慢速度跟在他们身后。
塞湖绝大部分都已冻出了厚厚的冰层,只湖底有硫磺的那一段常年不会结冰。自然越接近热河,冰面越薄。
弘历想到这层的时候便高声喊:“你们两个给朕回来,不许再往前去了!”脚下也加了力,飞速朝两个儿子滑了过去。
原本永璜与永琏咬的很紧,永璜突然加力,眼看着脚下的冰面已有了开裂的趋势,永琏用力跟上永璜,伸手扯住永璜的胳膊,用力将他向后一拽。永璜坐到了地上,永琏脚下的冰面却彻底裂开了,他立时滑倒,眼看着头就要磕到冰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