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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睦尔撒纳毕竟是个了解准噶尔情况的,他带兵出征后,弘历很快便收到了清军取胜的消息。虽然不算是全面胜利,局部胜利也是胜利么。
三月里热河还很凉,回京的马车上,弘历怀里抱着永琪,对富察玉竹说:“回头儿去圆明园住吧,桃花坞后山的桃花开了,朕正经有几年没认认真真瞧过了。”
富察玉竹却说:“皇上已经将桃花坞赏给了永琏,怎么心里总还记挂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赏给永琏就不再是朕的地方了?”弘历傲娇起来,“朕若是想去住桃花坞,让永琏搬到勤政亲贤殿去,难道他还会不同意么。”
这话哪里是能随便乱说的,勤政亲贤殿那个地方,任是谁都能随便去住么?富察玉竹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同时也庆幸着好在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个,外加一个话都不会说的小五。“皇上若是希望臣妾能活得长一些,往后这些话能不说尽量不说。”
“朕是天子,是州官的老大,州官都能放火了,天子还不能说话么?”弘历挑了挑眉毛,将永琪送到富察玉竹的臂弯里,笑道,“希望老五将来是个省事的,不会因为什么情情爱爱便要死要活。”
富察玉竹一时间没能明白弘历这话里面到底带着什么意思:“臣妾听皇额娘说过,爱新觉罗家不缺专情的孩子,可爱新觉罗家的大部分男人,正事总还是会放在第一位。皇上教子有方,又何必担心这个。”
“以天下事为重固然很好,可也不能每个人都以天下事为重。”弘历捏了一下永琪肉肉的脸蛋儿,“朕希望他们几个兄弟都能围着永琏转,有擅长带兵的,有擅长管钱的,这样其实就很好。”
富察玉竹眼睑低垂,不由说道:“皇上未免太过偏心永琏了。你时长挂在嘴边的‘一碗水端平’竟是一句空话。”
“当然不是。”弘历狡辩着,“每个人都做自己最擅长的不好么?你让老五替朕坐这个位子,虽然他颇有些聪明劲儿,可朕不认为他能比朕做的好。朕和皇阿玛都看中了永琏,再没有第三个人敢说他不好。”
“总之皇上说的是对的,这样皇上就高兴了?”富察玉竹轻轻拍着永琪的背脊,柔声哄着。她心道,若非皇上刻意栽培,永琏恐怕也不会是近日这副样子。话又说回来,能得到皇上的着意栽培,又何尝不是命中注定应当有的造化。所以,这世上事终究还是有因果可寻的。
一行人回到圆明园的时候,桃花坞后山上的桃花果然已经有了要绽放的态势。弘历竟然真的揪着永琏的小辫子问:“皇阿玛和皇额娘在你这儿住几日,你可乐意啊?”
“那儿臣随意在旁边挑一间房子就是。”永琏笑着说,“正好儿子近来想向皇阿玛讨教讨教书法。”
弘历扯了扯嘴角:“书法你大可去找你师父讨教,朕还有折子要批。”
“是草书。”永琏压低了声音,“师父们不许儿子练的,儿子自然不能拿着大字去问他们。”
“那你就去问你皇额娘。”总之弘历不想见到永琏的字,看到儿子的字笔走游龙,做阿玛的虽然应该兴奋,却也多少觉着有些没面子。“你皇额娘既会作画又会写字,她怎么说你便怎么做。”
永琏瞧了富察玉竹一眼,富察玉竹先朝他摇了摇头,又朝他点了点头。永琏便对着弘历说:“儿子明白了,儿子绝不能耽误皇阿玛处理政事,往后儿子的课业还是去问皇额娘。”
弘历装着严肃,认真地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弘历和富察玉竹便在永琏的桃花坞暖阁里住下了,富察玉竹拿着永琏的大字舍不得放手:“永琏的字写得越来越好,假以时日,只怕臣妾也难赶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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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原本在看奏折,听到富察玉竹这样说,终于忍不住起身走到富察玉竹身边,双手负在身后,看了看永琏的字,板着脸说:“差强人意。”
富察玉竹瞪了弘历一眼:“皇上你可认真看了?永琏的字潇洒飘逸,臣妾斗胆说句话,这副字再练一练,怕是能赶上皇阿玛。”
弘历右手紧紧攥住富察玉竹的手腕,挑了挑眉梢,道:“虽然你夸的是咱们的儿子,可朕却不太爱听。你这话怎么听上去怎么觉得很像在说朕的字不好。”
“我的皇上啊!”富察玉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将永琏那副字放到了书案上,即刻搂住弘历的胳膊,“儿子的醋有什么好吃的,吃的还是这种毫无理由的飞醋。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皇上难道就不希望永琏能早日成长起来?”
弘历勉强点了下头:“你说的也对,是朕失态了。”
富察玉竹推着弘历往床边走,两个人早已换好了睡袍。
弘历突然牵住富察玉竹的手,瞧着她的眼睛问道:“看了你儿子的字,你会不会觉着你丈夫有些‘没用’?”
“没有我丈夫,就没有我儿子。”富察玉竹的话答的很自然,“丈夫即便有千般万般的缺点,终究是唯一一个能陪着妻子走过漫长一生的人,儿子要陪的却另有其人。臣妾这么说,皇上还会瞎想么?”
“朕本来也没瞎想。”弘历施展起他的狡辩大法,伸手给富察玉竹捋了捋稍显散乱的长发,“听说雷声澂将竹香馆建好了,那日无事随朕回宫去瞧瞧?”
富察玉竹轻轻点头:“这么多年,臣妾早就明白了皇上的心意。你又何必非要建个竹香馆出来,生怕天下人不知道当今皇后喜欢竹子,闺名中也有一个‘竹’字么。”
“朕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弘历搂住富察玉竹的腰,微微低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上富察玉竹的额头,“让他们都知道,当今皇上与皇后有多恩爱,皇上为了皇后,什么都肯做。”
“大兴土木终究并非利民之举。”富察玉竹例行规劝,“臣妾始终觉着,银子当花在当处,譬如救济贫苦百姓?”
“这个朕自然想到了。”弘历揽着富察玉竹,帝后两人一道坐在床上,“救济贫苦百姓是重中之重,各个州府每月送上来的奏折里,十之四五写的都是这件事儿,朕也时刻都记挂在心上,可这与修园子并不冲突。修园子或许不能即刻造福百姓,从长远上看,也许某一日朕修的园子也能起到充盈国库的作用也犹未可知啊。”
比起富察玉竹,弘历算得上是个先知了。富察玉竹虽然不太能理解弘历话中的意思,却莫名觉得,兴许有几分道理:“皇上心中有数,臣妾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只盼皇上苦百姓之苦,乐百姓之乐。”
“不如朕这个皇帝由你来做?”弘历半开玩笑半认真,“泱泱华夏,也并非没有女人做过皇帝,朕看武则天那个皇帝做的就很好。”
富察玉竹却摆手又摇头:“臣妾这个皇后已经做的差强人意了,做皇帝只怕会要了臣妾的性命。”
“朕也觉着皇帝不是人当的。”弘历说这句话虽然有点儿自己骂自己的意思,却也算是语出肺腑,“只盼永琏将来不会在心里骂朕。”
富察玉竹打量着弘历,总算问出了这么多年来,她总用来调侃,却从未认真问过的话:“皇上总说自己不爱做皇帝,究竟是真的,还是随口一说?”
弘历楞了一下,左手搂住富察玉竹的背脊,右手搂在她腰上。“将来朕和你的园子建好了,你就知道,朕说不想做皇帝,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你知道为什么不论老五做了多出格的事儿,朕都袒护着他么?”
“和亲王是皇额娘亲自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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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有如皇上的亲生兄弟。”
“这只是原因之一。”弘历嘴角微挑,仿佛心有向往,“最主要的,是因为老五过得是他自己想过的日子,就像他帮朕完成了朕的心愿一样。所以,不论他做多少离经叛道的事儿,朕都会护着他。”
富察玉竹终于彻底理解了,她伸臂搂住弘历,半晌才说:“皇上有臣妾守在身边,臣妾与皇上总是风雨共担的。”
“兴许朕也是个幸运的。”弘历挑了挑眉毛,又不正经起来,“将来永琏‘突飞猛进’,朕就归政退位,你我愿意在园子里待着就在园子里待着,愿意去江南就去江南,愿意去塞北就去塞北。这样的日子光是想想都觉得挺美。”
乾隆八年五月,桃花落尽,桃子长出来的时候,弘历收到了伊犁彻底归大清所有的奏折,岳钟琪他们也在回京的路上,不日便能抵达,亲自向皇上复命。
弘历心里很满意,面上却不动声色,展开一卷圣旨,写下了对各人的封赏。没过几日,达瓦齐成为俘虏,准噶尔叛乱完全平定的奏折也送到了京城。这回不是福无双至,而是福不单行,弘历心情激动,当即走出勤政亲贤殿,骑上快马奔回紫禁城,在奉先殿里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