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通知:域名变更为请收藏
弘历再装着心狠,永璜毕竟也是他的儿子,而且还是长子。他紧锁着眉头问吴谦:“大阿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吴谦目不斜视,认认真真给永璜施针:“臣发现大阿哥的身体里‘藏’有毒素,而且日趋增多,臣也十分费解。”
弘历不消细想,等吴谦施针过后,吩咐道:“你去书房给大阿哥开方子。”
吴谦躬身称是。
富察玉竹起身道:“臣妾跟着吴太医去瞧瞧。”
不过转瞬,暖阁里便只剩下弘历和永璜父子二人,李玉都在富察玉竹的示意下,带着一群宫女、太监退了下去。
弘历凝眉打量着永璜,好半晌才坐到永璜床畔,说道:“你是朕的长子,朕还未给你选福晋,你也还未给爱新觉罗氏开枝散叶。”
永璜爽朗地笑了笑,右手握着手帕捂住嘴,猛地咳了两声:“皇阿玛,爱新觉罗家从不缺后世子孙,儿子即便不能为爱新觉罗家开枝散叶,阿玛也对得住列祖列宗了。”
弘历眉心紧紧皱着,右手轻轻拍了拍永璜的手背:“你一直都知道,阿玛希望你能做一个闲散王爷,就像你五叔一样。”
“儿子知道的太迟了。”永璜的目光中透着一种洒脱,“从儿子决定对永琏下手的那一刻起,儿子就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个结局。与其让阿玛亲自出手,倒不如儿子自己出手来得干净。”
“你想做一个狠心人,可你自幼在皇后身边长大,注定了会是个善良的孩子。”弘历心里突然多了些疑惑,身为帝王家的后世子孙,‘狠’这个字本该刻进血液里,也许争得你死我活,由最睿智却也最狠心的那个人执掌天下,对于皇朝和家族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就像前朝的储位之争,最后他阿玛获胜登基,虽然过程艰苦,最后选出来的那个却是最合适的。
永璜又咳了两声,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有一个问题藏在心里藏了很多年,到了今日终于有胆量问出口:“皇阿玛,有人对儿子说,儿子的额娘是因为永琏才死的,是么?”
“她是为了你。”弘历这句话脱口而出,“她是为了你才起了害永琏的心思,可是大清的后宫绝不会允许迫害皇子的事情发生。你额娘既动了心思,就不该再在朕的后宫中生活下去。可她是朕的女人,她还生了你,朕没有办法将她永远送离皇宫,她就只剩下唯一的一条路可走。”
“罪魁祸首还是我。”永璜咳了几口血出来,脸色越发惨白,“其实皇阿玛也有错,皇阿玛就不该让儿子到这个世上来,是么?”
弘历却摇头:“你是朕的长子,朕对你怎么会没有父子之情。其实就在刚才,朕还想过,若你当真足够狠心,是不是也能做好大清的主人。”
“皇阿玛是性情中人,倘若儿子真的害了永琏,只怕阿玛会下定决心杀了儿子。其实,儿子羡慕永琏他们几个,偶尔也会想,为何我不是皇额娘嫡亲的儿子,为何我的额娘另有其人,为何,为何二弟与我额娘的死有关。”永璜笑得十分苦涩,“儿子是个废物,心不够狠,又觉着身为人子,当给额娘报仇,可大好的机会却总是被我放过,夜里还会想自己竟然连亲兄弟的命都要害,实在枉为人。这样的煎熬,儿子受够了。阿玛,儿子来生不想再生在皇家,不想再做你的儿子了,还请阿玛成全。”
“朕如何成全。”弘历只觉着自己这个阿玛做得实在失败,“你本来可以痛痛快快的活着。永璜,你真的不后悔么?你若后悔,朕无论如何都要想尽法子医好你,找遍天下也必然给你找到那个能救你性命的大夫。”
“儿臣先谢过阿玛。”永璜微微探了探身子,“也许阿玛不信,儿子现在只感觉到解脱。儿子不再是大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重要通知:域名变更为请收藏
清朝的皇长子,也不再是阿玛唯一一个庶出的孩子。”
弘历掏出自己明黄色的帕子,轻轻擦掉永璜嘴角上的血迹:“可朕有些后悔,朕该听你皇额娘的话,早一些给你找个像样的大夫,救我儿子的性命。”
“都是儿子自己选的。”永璜合上眼睛,喘了好一会儿才说,“阿玛,儿子累了。儿子能否请阿玛替儿子给二弟道个歉,再替儿子给皇额娘道声谢。”
“朕一定做到。”就像永璜小时候一样,弘历抬起右臂,右手轻抚着永璜的额头,“累了就好好睡吧,再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好了。”
这一整夜,弘历没有睡,富察玉竹没有睡,只有永璜睡着了。
吴谦从永璜平日里喝剩下的茶叶中发现了些许红信石粉末,苦于发现的太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他跪在弘历面前,不断磕头请罪。
弘历背对着中人,看着墙上挂着的猛虎下山说道:“想法子让大阿哥少受些苦。”
“臣明白,臣必定用尽所学减轻大阿哥的痛苦。”
富察玉竹已有些日子没见过弘历,此刻见他眼眶深陷,周遭发黑,颌下黑色的胡须微微冒头,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用了用力,走上前去轻声说:“臣妾在这儿看着永璜,皇上去歇歇吧。”
“能不能陪朕说说话?”弘历侧过头瞧着富察玉竹的眼睛,“朕有些心里话,实在不知道除了你之外,还能再对谁讲。”
富察玉竹轻轻点头,握住弘历的手,陪他一同走出绾春轩。
长春仙馆暖阁里,弘历挥退了一众宫女、太监,帝后两人相对坐在茶桌两边,富察玉竹亲自给弘历斟茶。
弘历的眉心皱了很久,才开口说:“朕不是个好阿玛。”
富察玉竹沉默着,她不知道该如何接弘历这句话。
弘历又说:“永璜说,下辈子不再做朕的孩子了,朕深以为然。其实,做皇帝的最先想到的事始终是天下。选了永琏做皇位继承人,朕便希望永琏他能顺顺利利坐到龙椅上,就像朕当年一样。而永璜正是永琏为君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事到如今,皇上还这样说?”
“作为阿玛,失去长子自然心疼。可是作为皇帝,朕必须忍住这份疼,一点一点将心上的血舔干净。”弘历说着狠心的话,“玉竹你不了解,也理所应当。”
“臣妾心里清楚,只是……”富察玉竹眼睑低垂,“只是皇上如此冷漠,臣妾感觉到陌生。”
“朕冷漠么?”弘历扯着嘴角苦笑,“也许你说得对,朕自从坐上这把龙椅的那时起,就越来越冷漠了。”
又是不欢而散,当然此时此刻弘历和富察玉竹都没有‘欢’的资本。
弘历侧身躺在床上,右手紧紧攥着枕头,想到永璜的样子,心就一阵一阵疼着,可是他不好意思对富察玉竹说出口,更不好意思在富察玉竹面前红了眼睛。
暖阁里有窸窸窣窣脱衣服、换衣服的声音,弘历知道是富察玉竹进来了。他此刻鼻子发酸,不论说什么都会露馅,索性不说。
富察玉竹躺在床上,右手搭在弘历腰间,柔声说:“皇上再忍下去,天就要亮了。”
弘历的身子动了一下,好半晌才弯起右臂,右手握住富察玉竹的手,道:“朕后悔。”这三个字带着浓重的鼻音,弘历转身窝进富察玉竹怀里,“朕希望永璜能做个老五那样的王爷,建功立业与否并不重要,朕只想他能好好活着,舒舒坦坦地活着。”
“臣妾知道。”富察玉竹轻抚着弘历的后脑勺,卸掉坚硬的外壳后,皇上往往比普通人更加脆弱,他平日里心中压着的事儿实在太多了。
“吴谦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重要通知:域名变更为请收藏
说永璜救不得了,都是朕的错。”弘历合上眼睛,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朕该尽力去救永璜,哪怕早一些去看看他,早一些和他聊聊,事情也不致如此。”
“事已至此,再没有回转的余地,兴许是天意。”富察玉竹作为当朝皇后本不该说这样的话,尤其她并非永璜的亲生额娘,可是她不能不安慰弘历,“若是天意,皇上不论做什么都是徒劳,终究不能改变结局。”
弘历总算离开了富察玉竹的怀抱,他瞧着富察玉竹的眼睛说:“你当真这样想?”
富察玉竹点了下头。
帝后两人尚未完全打开心结,李玉急急忙忙在暖阁门外喊说:“皇上、娘娘,大阿哥没了。”
弘历和富察玉竹的身子明显都颤了一下,富察玉竹匆匆起身,披上外袍,李玉也伺候弘历穿好了衣裳。富察玉竹主动握住弘历的手,用了好大的力气。弘历反手牵住富察玉竹,帝后两人一同出了长春仙馆,又一次去到绾春轩。
永琏离永璜最近,富察玉竹回来的时候,已命永琏好好看护自己的兄长。可是天意难违,人意执拗,永琏此刻站在永璜床畔,不知道还能再做些什么。
弘历站在绾春轩外面,看着屋檐下挑着的灯笼已换成了白色,猛的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