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的大堂哥噎的张了张口:“……穷酸!”
猛地一下关上门。
秦峰冷笑一声, 推着车子进院。
不经意间低下头,蹲下去捡起地上的东西,不由得露出笑意。
——不愧新手运气好, 他爹这一趟收获颇丰啊。
“干啥呢?”周氏大声喊,“进来吃饭。”
秦峰推着车进去, 递给他远房堂叔。
他堂叔接过去,一看是乾隆朝的三枚铜钱, “乾隆有钱不值钱。咱们村不少孩子都用这东西缝毽子。”
周氏点头:“咱家就有不少。以前你奶奶存起来留着应急的。可谁也没想到城头变幻大王旗,一天一个样。兑换的速度都赶不上他们。”
秦大山赞同,“我家还有两个袁大头。我家那个说了, 赶明儿两个闺女出嫁, 就把那俩银元融了, 一人打一个镯子。几个儿子这两年赚的钱我们一分不要, 就当那镯子是闺女的嫁妆了。”
秦峰想到他家跟隔壁钱氏家一样还没分家,“那你得跟我那几个弟妹讲好。或者存起来留着当古董卖。”
秦大山:“袁大头不值钱。过个十几二十年也顶多翻一倍。就算后面多个零也没啥大用。还不如银镯子好出手。”看一下他手里的小香炉,“就跟这个差不多。当破铜卖亏了,可当古董卖又卖不上价, 跟鸡肋骨差不多。”
周氏:“那你们这一趟也赚了。”
秦大山赞同:“凭这小几样也赚了。”说着转向他三堂兄,“赶明儿咱就收这些吧。看起来像旧物件, 咱们就自个留着?”
秦老汉笑着说:“你这就不是收破烂了。”
秦峰朝东西两边看一下,稍稍压低声音,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你们能收到倒也行。可你们不懂, 除非当破烂一样收, 不然早晚吃大亏。”
秦大山:“我们不贪便宜, 就当旧破烂收。再说了, 咱家这情况真弄个宝贝来也护不住。”
他这样说秦峰放心了。
“那你们收吧。过两天周末给你们弄个三轮车。”
周氏忍不住瞪眼, “你说啥?”
秦大山恐怕破烂生意还没开始就夭折, “不用,不用。我和你爹上午逛一圈就找个路口歇息。等到中午去你大舅那儿吃点饭,在他店里歇到四五点再出来,哪里用得着三轮车。”
“可连着走一个小时腿不累?”秦峰问。
秦大山:“这算啥。又不是一直赶路。到处都是阴凉地,我们累了不会歇歇?再说,咱又不指望挣大钱。”
秦老汉点头:“你别买。过两个月开学了,弄个三轮车搁家里谁骑?”
秦大山:“你婶没空,得帮你那几个兄弟看孩子。我一个人咋去?账都算不清。再说,等你爹开学也该准备准备收庄稼了。”
经他一说,秦峰想到他家人多,老小小得有二十多亩地。先摘棉花后割豆子再收玉米,最后还得犁地种小麦。
小麦种下去,一家老小白天晾晒棉花和黄豆,以免下雨天发霉。晚上还得揉玉米。
“那你们先干着。赚得多,回头你俩买一个三轮车,农忙的时候咱们两家用。”
秦大山正想说他家用不着。
忽然想到他家今年种了六亩棉花,因为明年闺女出嫁,给闺女做被子。棉花地离这儿还不近,得有一里路。棉花开的时候天天去摘,一次至少能摘几十斤,有个三轮车确实方便。
赶明儿割豆子的时候,还可以拉小孙子和小孙女下地。
“三轮车不便宜。”秦大山给他三堂哥
打预防针。
秦老汉:“我知道去哪儿收破烂。”
潜在意思能赚到钱。
周氏饿了,“明天再说。大山,搁我家吃吧?”
秦大山摆手,“家里该等急了。”说着就想走,看到手里的东西,“给我找张报纸。”
“我去。”秦峰去屋里找两张报纸,又摘几个番茄和黄瓜。
村里人爱碎嘴,哪怕他那个小香炉是新物件,只要秦大山不舍得给别人看,明天都会传出他收破烂收个古董。
严打过去好几年了,世道有点乱,这事传出去,不出三天他家就得招贼。
只偷东西则罢,没找到东西伤着人,或者不满足一个香炉就麻烦了。
秦大山的一个儿子跟王根宝的哥去南方进货,一个儿子在城里卖东西,很清楚现在街面上比以前乱,也跟秦大山说起过。他家的粮食都不敢只放他们老两口屋里,几个儿子家平均放一点。
秦峰用黄瓜把东西盖上他就明白了。
到家家里人问他拿的啥他也没直接回,就怕小孩子不懂事出去乱说。
周氏见秦峰那么小心,总觉得婆婆留的那点铜钱放她这儿不安全。
饭后,给秦老汉使个眼色。
秦老汉带着孙子们出去找村里的孩子玩儿。
周氏把秦峰叫去她卧室,然后让秦峰把床移开,她从床底挖出一个小坛子。
秦峰目瞪口呆。
从小到大没见过铜钱,秦峰以为只有几个被他娘藏衣柜底下的夹层里了。
合着一直深埋地下。
“妈,没有一罐子可对不起地上这个坑。”
周氏:“当你秦家是土财主?这一点还是你爷爷早年去市里干活大户人家给的工钱。”边说边拨开上面的土,“你爷爷怕三个儿子都不孝顺,就告诉你奶奶,别轻易拿出来。你姑都不知道。等她哪天不能动弹,谁伺候她就给谁。你奶奶死前三天才告诉我。”想起往事忍不住摇头,“那老太太也不怕一觉睡过去,咱们谁都不知道,哪天当成破坛子扔出去。”
秦峰眉头一挑,“那你回头可得跟我爹说一声,收到破坛子倒出来看看,有没有你们这些人藏的东西。”
周氏深以为然。
秦峰不过故意这么说,见她还当真了,顿时很无语。
“真的。”周氏压低声音,“你大娘家的钱就在她睡觉的那屋的桌子上面铺的纸底下。”
秦峰好奇:“听谁说的?”
“有一天晚上她家吵架,我都吹灯了,你爹忘了拿尿盆,我去墙角拿盆的时候隐隐听见的。不是哪个儿媳妇就是闺女发现了抽走好几张大团结。”
“她倒是会藏。小偷想破头恐怕也想不到。”
周氏点头,主要还不用担心被老鼠吃了。
“帮我把这个塞子拉开。时间长了粘一块了。”
秦峰接过坛子,使劲把堵着坛口的布扯开,一股怪味出来,“多少年了?”
“快二十年了。自打你奶奶死我就没拿出来过。”周氏找到扇子胡乱扇几下,就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出来。
秦峰本以为会散落一地,东西出来才发现用布条包着。
周氏拿起一小包,“这里面是一串十个。一共有五串多一点。好像哪个年代的都有。放你那儿吧。你家那个锁,我翻遍大大小小的柜子都没找到钥匙。藏的可真严实。”
秦峰一点不意外。
凭他妈以前天天念叨他乱花钱,还不怎么找他要钱,不翻箱倒柜找钥匙试图拿他的钱才怪。
“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告诉你。”秦峰看着地上的东西,“都给我?不怕我将来不孝顺?”
周氏摇摇头。
现在不比以前,以前一个铜板能救命。
再说了,她儿子也看不上这点铜钱。
“孝顺的人没这些东西也孝顺。”
秦峰找一张旧报纸,“包起来吧。回头我直接放柜子里。”
“别给那个琥珀放一块。我瞧着那东西跟玉一样,别染坏了。”
秦峰:“我找个木盒单独放起来。赶上阴天下雨,就别让我爹去了。”
“放心吧。”
周氏得知她老头今天是搁她娘家大哥店里吃的,就知道老伴怕儿子——但凡他还想干下去,就不敢折腾自己的身体。
“你晚上也别熬太晚。早点睡早点起来做。”
秦峰心说十点睡刚刚好,可他妈冬天七点多就上床,夏天也最多九点就睡了,跟她这样讲她也无法理解,“知道。我这就回去了啊。”
周氏把手电筒给他。
秦峰朝外看去,乌漆墨黑,才想到今天是农历五月十七——十七八合黑瞎。
估计孩子们玩也玩不尽兴,秦峰出去就直接叫几个孩子回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一开口兄弟五个就来了。
秦峰看到渺渺竟然敢跑,赶紧提醒:“慢慢走!”
渺渺停下,到他身边就拿走手电筒给他哥,抓住秦峰的手臂撒娇,“我走不动啦。”
秦峰:“跟爷爷睡,别回去了。”
小少年忍不住朝他手臂上一巴掌,“怎么不顺着我的话说啊。”
“然后我好背着你?”秦峰瞥他一眼。
少年不禁说:“我傻!”停顿一下,气哼哼道,“居然会相信爸爸你心软。”
顾无益问:“你这是一计不成又来一计吗?”
渺渺猛然转向他。
——可以闭嘴不?
顾无益拉着他的手,“哥哥借你点力。”
有人拉着聊胜于无。
少年慢吞吞边走边看他爸。
秦峰如芒在背,“咱家的鸡毛掸子有段时间没用过了吧?”
少年慌忙收回视线。
到家里乖乖跟他大哥去卫生间洗漱。
翌日,跟往常一样醒来,小孩张开眼就迅速闭上,然后用薄薄的毛巾毯蒙上头。
傅青云坐起来,看到他自欺欺人的模样,朝他屁股上一巴掌。
少年抬腿就踹。
傅青云拉住他的脚把他半拉身子拽下床,“别等爸来喊你啊。”
少年认命的坐起来,烦躁地说:“我都跟他保证了,好好学习,一定考上大学,干嘛还要学二胡啊。”
傅青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经过昨天确定他爷爷不是乱教,倒是挺想学。
他前世初入娱乐圈那几年走的艰难,除了因为学历低,很多台词都要标注拼音,还有便是没有一技之长。
甭说二胡,他会吹唢呐,媒体报道他的时候也有个报点。很多电视台举行选秀,他也可以参加。
话说回来,因为前世刚登顶,没来得及看一下顶端的风景,也没来得及享受就摔下去了,傅青云不甘心,还想继续以前的道路。
这次他想进电影学院,有了科班的身份应该比以前容易。他要把以前那些落井下石的人一直踩在脚下。
只怕他爸不同意。
不过离他艺考高考还有很多年,那时候都有互联
网了,说不定他爸的观念也会随之改变,能接受博士的儿子去拍戏。
“哥,干嘛呢?”
渺渺见他发呆,忍不住戳他一下。。
傅青云收回思绪,“我在想怎么回答你。”
“你想到了吗?”
傅青云点头:“用得着。等你上大学年年都有元旦晚会,到时候你就可以报名参加了。不然只能干看着人家表演。”
“元旦不就是阳历新年?那么喜庆的日子拉瞎子阿炳的‘要饭曲’啊?”渺渺不敢置信地问。
“扑哧!”
傅凌云睡不下去,忍不住坐起来。
渺渺瞳孔上翻白了他三哥一眼。
傅青云心累又叹服。
傅凌云:“我陪你去吧。我在旁边背课文。”
渺渺长叹一口气,他宁愿练字也不想学二胡啊。
傅青云见他这么痛苦,“要不咱俩回头换换?”
“换?”
傅青云点头。
渺渺摸摸让他有些别扭的短发,“我可以先试试吗?”
傅青云点头。
少年重新打起精神。
傅青云见状以免他又反悔,立即催他换衣服下楼。
哥几个轻手轻脚洗漱后,秦峰还没醒。
渺渺套上外套,一边往东去一边回头,“爸爸真能睡。”
傅凌云道:“我昨晚睡一觉醒来上厕所,书房的灯还亮着。”
渺渺眉头微皱:“爸不是不忙吗?”
傅青云:“北车厂能占据全国火车市场的半壁江山怎么可能不忙。他只是休息的时候不惦记工作,让咱们误以为他不忙。”
渺渺懂了,“那我以后晚上不拉着他玩了。”
傅青云摸摸他的小脑袋:“爸真忙的话也不会陪咱们玩儿。他可不是轻重不分心软之人。”
“对!”渺渺不禁点头,“爸爸的心肠最硬。我这么小,天这么热,还让我学二胡。”
傅青云顿时不想跟他废话,“走快点,爷爷该等急了。”
秦老汉还在做梦。
昨天没走几个小时,天气又热,他就觉得除了热得难受一切还好。其实他很少一天走几十里,以至于沾到枕头就睡,还觉得出去转转果然好——睡觉香了。
可他睡的太香。
平时八点多睡,到两三点就睡不着了,跟周氏聊天到五点左右起来喂牲口打扫牲口圈,然后再做饭。
今天周氏跟往常一样醒来叫他叫了好几声都没动静,吓得周氏探探他的鼻息,确定他没睡过去松了一口气,也因为担心他再也睡不着。
熬到五点,周氏躺的浑身不舒服,叫他起来,他睁开眼又睡个回笼觉。
直到渺渺拍门,秦老汉才不得不坐起来。
周氏边穿鞋边说,“你这样还收破烂?”
秦老汉揉揉眼睛晃晃脑袋清醒清醒,“第一天不习惯,往后就好了。”
周氏原本心底不大乐意儿子买三轮车,看他这样给秦峰送馒头的时候,就把秦老汉的情况告诉他,免得老头累病了。
秦峰忍着笑接过馒头点头应下,不忘提醒他妈,闲着没事干也别中午蒸馒头——太热。
周氏摆摆手就回去做饭。
以她的意思煮点米粥,拍个黄瓜就行了。
可米粥喝多了容易胃酸难受,就用大锅煮点面汤,拍了黄瓜之后又煎两个鸡蛋。
秦老汉回来看到金黄的荷包蛋惊讶不已,“今天啥
日子?”
“不是啥日子就不能吃鸡蛋了?”
秦老汉忍不住打量她,“是不是儿子又跟你说啥了?”
“吃不吃?”周氏瞪眼。
谁不喜欢吃好的。
秦老汉虽然年龄大了,可他也是人,立马把馒头一掰两半把荷包蛋塞进去,然后又塞一点黄瓜,“像不像儿子说的那个汉堡包?”
周氏一看蛋液破了顺着馒头流出来,“我看你还是不累。”
秦老汉注意到,赶忙咬一口阻止蛋液再流。
话说回来,昨天周氏以为他跟秦大山出去逛一圈,受不了别人的打量就会回来,怎么也没想到他能撑到傍晚。
估计今天也得到天黑,周氏就给他洗几个番茄和黄瓜带上,又给他挑个小西瓜用报纸包起来。
秦老汉收拾好他的水壶,找到伞,以免夏天的天如小儿的脸说变就变,出来就看到车上多个破书包,“你这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和大山出去玩儿呢。”
“不是吗?”周氏问。
秦老汉摆摆手。
——大清早的懒得跟你吵吵。
随后把昨天收的纸和书本放车上。
周氏把那把破布也塞进去,看到破盆里的破铜烂铁,“这些不卖?”
“攒多了再买。不然可能让我跟书本一块称。”这点还是周大舅提醒的他。
周氏还是不放心,“累就歇会儿。”
秦老汉点头:“回去吧。别搞得跟祝英台和梁山伯一样。”
“啥意思?”周氏不禁问。
对门的邻居正好端着碗出来吃饭,闻言道:“十八相送啊。您没听过?”
周氏听说过这个戏文名字,“谁知道讲的是祝英台和梁山伯啊。他们爷俩一个比一个不会说人话。”
秦老汉心情好,不跟她吵,“回头得闲了提醒渺渺和青云把我教的再练练。渺渺吹唢呐,青云拉二胡。”
“变了?”
秦老汉点头:“让渺渺拉二胡跟要他命一样。他倒是喜欢唢呐。是小峰的种。”
周氏无语又想笑:“跟小峰那么像,不是他还能是谁的。赶紧走吧你。”
秦老汉朝他家屋后喊一声。秦大山挎着水壶和包出来。
昨天秦大山啥也没带,就是他老伴觉得他就是想换个地方玩儿。
可他不光收到破烂,还弄个疑似古董的东西,秦峰的堂婶非常支持他,所以也给他收拾了不少吃的。
秦大山干劲很足,到跟前就问:“三哥,今天去哪儿?”
昨天上午俩人跟无头苍蝇一样乱逛。下午悟出点门道,今天秦老汉带他去区政府门后吆喝,还给人门卫一根烟。
门卫跟他年龄相仿,见他大热的天出来收破烂,还以为他日子艰难,身上还算体面的衣服可能是他最好的衣裳,立即让他俩等着,他进去问问。
秦大山不禁说:“城里人有的也挺好的。”
秦老汉觉得好笑:“都是坏人还不乱了套?”
“也是啊。”秦大山点一下头,就看到门卫从办公室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对上他的视线就冲他们摆摆手。
俩人拉着木板车进去,中年人朝屋里一嗓子,出来两个年轻人,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大捆报纸和稿纸。
秦大山估摸着得有十几斤,忍不住跟秦老汉使眼色。
秦老汉也很激动,但他会装,不紧不慢地称好,不急不慢地掏钱,给人一种从容不迫的感觉,以至于中年人忍
不住看他好几眼。
秦老汉装不知道,东西放车上冲他道声谢,就跟秦大山走人。
离区政府有段距离了,秦大山才问,“咋不说咱家离这儿不远,请他回头有东西还卖给咱们?”
“他们这些人有的讨厌人家跟他们套近乎。”秦老汉摇头,“走了,去废品收购站。这些卖了咱们中午的饭就出来了。下午不论收多少都是净赚的。”
秦大山爱跟人侃大山,乱七八糟的事知道不少,跟政府官员接触却是头一次,便信以为真。
其实秦老汉是怕人家认出他,因为有些人去过村小,有些人去过北车厂。说白了他怕别人觉得他给秦峰丢人。
好比他儿子至今未婚,他不觉得丢人,不能保证所有人跟他一样。毕竟现在大部分人还是认为男大当婚,收破烂丢人。他不能不顾大家的看法。
秦大山问:“那咱们把东西卖了还去大宅子附近转转?”
“还想收香炉?没那么好的事了。昨天那个大宅子里的人让咱们收拾,因为他就是个暴发户,给他古董也能当破烂。”
秦大山确实这样想的,“那咋办?”
秦老汉想一下,“去城中村收。那里的人没钱,一个破碗都忍不住拿出来换钱。这次收了咱别分了,你大概记一下,快开学了让小峰帮咱们看一下再分。他虽然也不懂古董,好歹比咱们知道的多。”
秦大山轻笑:“小峰连琥珀都不认识,还知道的多?”
儿子昨天的表情秦老汉有注意到,他不是不认识,是不相信他们能收到真琥珀。
不然就他那个看不上凡尘俗物的眼光怎么可能把琥珀往兜里揣。
“他不认识不会查资料?”秦老汉反问,“给你一本书你认识吗?”
秦大山不禁说:“忘了还可以查。那就听你的。你说小峰啥时候给咱们买三轮车?”
“应该很快。”秦老汉想想儿子孝顺,指不定今天下午就能弄来。
秦峰也怕他爹累出病,所以下午就提前走半小时,开厂里的车去市里给他弄一辆三轮车。
三轮车送到家里,车后面的挡板放下,整个车身快有板车那么长,还比板车宽。
周氏一看比人家的三轮车大一圈,顿时忍不住说:“你爹能干几天啊?小的不能用?”
秦峰:“坐不下你五个大孙子。”
周氏顿时无言了。
秦峰把车板收起来,问:“爹还没回来?”
周氏:“他在你舅那儿歇到四点半,就算逛两个小时再回来,等到家也得七点。”
秦峰转向眼巴巴盯着车看,满眼好奇的渺渺,“上来。”
渺渺立马爬上去。
秦峰家对门的邻居不禁说:“你别骑,让你妈骑。”
秦峰不明所以。
“你会骑自行车吧?这跟自行车不一样,会骑车的骑这个容易翻车。你妈不会骑车,骑这个才稳。”
这是什么道理啊。
那邻居道:“不信让你妈试试。”
秦峰想着三轮车稳当,就让他妈试试。
周氏让渺渺下去,以免翻车摔着他。
渺渺知道她不会骑车,也不敢坐她的车。
秦峰帮他妈扶着,周氏大着胆子上去,蹬起脚蹬就骑走了。
周氏惊呆了。
秦峰也不敢相信,推顾无益的女士自行车都小心翼翼的人居然会骑三轮车。
那邻居见母子俩都不敢信,忍不住问:“我说啥来着?”
秦峰
:“我试试!”
周氏把车掉头骑到自家门口就给秦峰。
秦峰使劲控制使劲控制,还是无法控制车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往自家粪坑跑去。
“爸爸爸爸——”顾无益吓得慌忙拉住车斗大喊。
秦峰赶紧刹车。
吱一声,车停下。
秦峰惊疑不定,“这车怎么回事?”
那邻居摇头:“要我说为啥,我也说不清。反正大不多数会骑自行车的都骑不好。”
秦峰怀疑只能秦大山来骑这个车,因为他不会骑自行车。
等俩老头回来,果然他爹不行。
秦大山比秦老汉小好几岁,也比他高比他壮实,他骑车载秦老汉再合适不过。
秦峰不用担心他爹累病了,车子交给他们也不再管俩人怎么收。只是每天傍晚回去都得帮他分类破烂。
虽然每天只留下破铜烂铁,可两个月下来也攒了将近两箱。
秦峰把疑似旧物件的东西留下,让他爹和他堂叔看眼缘自个分,其他的都放车上。
八月的最后一天,俩老头把两箱破铜烂铁卖了分了钱,就是他们这个暑假赚的。
棉花开了,秦大山也没空再去收破烂,倒是挺高兴,因为他卧室里攒了许多旧物件,放到他孙子长大可以当古董卖了给孙子娶媳妇。
秦老汉这个暑假过的也很充实。
唯一感到不好的就是渺渺。
九月一日早上不用再去学唢呐,渺渺睡到自然醒,醒来跟他爸一块洗脸,就让他爸看他的小脸。
“怎么了?”秦峰疑惑。
渺渺指着脸颊,“胖了。吹唢呐吹的!”
秦峰轻笑。
少年瞪眼:“你不信?”
秦峰:“要不要上称称一下?”
“咱家还有称?”
秦峰点头:“你爷爷收破烂的大秤。你钻麻袋里,爸勾着麻袋称。”
渺渺想象一下,顿时想泼他一身洗脸水,“别以为我不知道村里卖羊都是那样称。”
秦峰乐了。
“你真把我当牲口?”渺渺不敢信。
秦峰一见儿子急了,“没有。快点洗脸刷牙。我先送你们,然后再送哥哥们。”
渺渺忍不住瞥一眼哥哥们。
——这么大了还让爸爸送,羞不羞啊。
顾小二的拳头硬了。
渺渺一见情况不妙,立马躲到他爸身后。
秦峰:“你三哥上初一,虽然报好名了,可还没交学费。”
“我们跟爷爷一块去,你直接送三哥吧。”渺渺擦擦脸就冲他挥挥手。
秦峰见状知道小孩不在意,就听他的,载着傅青云,顾无益载着顾小二,爷四个去学校。
到校门口听到一声惊呼,秦峰不由得停下。
“真是顾无益他哥啊?”
秦峰循声看去,不远处走来几个女生。
顾无益皱眉:“你们胡说什么?”
几个女生胆子也大,到跟前就一个劲打量秦峰,像要把他看出花来。
秦峰笑看着他们,温和地问:“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