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秦安强挤出一抹微笑,眼神始终盯着玉佩,右手也在轻轻抚摸着,继续道:“闲暇下来,我把熟睡的小霞放在旁边的小床上,坐在你旁边,帮你喂药。”
“你看着天花板,幽幽说,如果以后自己再也起不来,怎么办?”
“我说,我会马上休了你,给小霞找个年轻貌美有钱还善良的二娘,放心,你不会拖累我们的。”
“你笑了起来,恶狠狠说,你敢。然后,你就接过我削好的苹果,看着我,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紧接着,你怀了二娃,一切都那么的美好,后来……后来啊,就变了。”
“洪武十八年,瘟疫爆发,那时我刚好在外做生意,独留你母女三人在秦家村。”
“那一次,我在望水镇,由于瘟疫严重,镇子被封了,始终无法返回秦家村。”
“当时你怀着身孕,又带着几岁大的小霞,瘟疫来袭,一定……一定很害怕吧?”
“可我却没在你们母女三人身边,只得在它地,祈求你母女三人平安。”
“最后,瘟疫结束了,我满心焦急回到秦家村,却是只看到你母女三人的尸体……”
说着,秦安老泪纵横,“当时,我要是没出去多好啊!哪怕瘟疫来袭,我们一家,也可共同面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生离死别。”
“当时的你,还有小霞,该多害怕啊!多需要我在身边陪着你们啊!”
他越哭越凶。
这是秦文远,第一次看到往日严肃的秦安,哭的像个孩子。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在看一眼旁边小丫头,她更惨,已是泪水落下,正在无声的哭泣。
“安安,没事的。”
秦文远抱着小丫头,将她小脑袋枕在怀里,不停安慰。
叶安安抽泣着小鼻子,一颤一颤道,“夫……夫君,瘟疫好可怕。”
“它……它毁了村长一家,难怪自安安进来,安安就没见过村长笑过,原来村长早就丢了灵魂。”
秦文远闻言,眼眸闪烁。
自古以来,病、永远都是伤痛的代名词。
后世哪怕科技发达,也有数不清解决不了的病症。
真是……令人感到无力啊。
秦文远无奈叹息。
“好了,小远。”
坐在床头的秦安,摸了摸热泪,将玉佩收入怀中,开口道,“村长和你说了瘟疫的危害,如何取舍,就看你们夫妇二人了,反正村长也没能力阻止你们。”
“但还请你们,等村长死后,把我的尸骨,埋在以前经常带你去的那颗老槐树底下。”
“那里,是村长妻女安身之处,也将是村长自己的安身之处,知道吗?”
话音落下。
秦文远还没开口,叶安安便跳出来道,“村长!可恶,你才不会死呢!乐乐婶和您的女儿小霞,一定是希望您能够长命百岁的!”
“怎么可以倒在瘟疫下啊!”
“您的妻女,倒在瘟疫下,您就应该战胜它,为妻女讨回一口气!!”
小丫头掷地有声,是那般的自信。
许是因为,她不知道治疗瘟疫有多困难,才会夸夸其谈吧。
秦文远看着她,在旁人看起来是傻言傻语的小丫头,他却只觉充满闪光点。
“是啊,村长,我们败了瘟疫一次,岂能够再财,让瘟疫来耻笑我们!”
“我们就应该战胜它,夺回一口恶气!”
秦文远开口了,和自家小夫人一样,掷地有声。
秦安闻言,不以为意,头侧过一旁,语气孱弱道,“行了,你夫妇两别胡说了,村长累了,你们先走吧。”
秦安下了逐客令,纵使秦文远夫妇两,还想安慰,也只好就此作罢。
病者意为大。
再说了,可能现在的秦安,更需要独自静静。
离开秦安住所,往着回家的路走去。
这一路上,秦文远夫妇出奇的没有交谈,两人都陷入某种悲痛之中。
叶安安在想着秦安的苦命,秦文远则是在想,自己还有没有办法解决瘟疫。
瘟疫出现在其他人身上,他感不深。
毕竟自己不是圣人,其他人的死活,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当时秦家村无恙时,秦文远才有心思种地,大有一副世外桃源的生活心思。
可一旦发生到自己亲近人身上,不知怎的,异常悲痛,非常想要解决!
自打秦安患病之后,这些天来,他一直在想着后世解决方法。
有头绪,可总是缺少点什么东西,使得脑海里的想法,并不完善。
今日,听得秦安悲惨的经历,他更想要救这位老村长了!
苦命了一辈子,妻女三人均被瘟疫所杀,若秦安也是如此,岂不是太残忍了!
但解决瘟疫,何其困难。
连名医萧九贤,甚至整个大明的大夫,都毫无头绪,实在难办!
只有想出后世的针对解决办法,才有一线生机!
回到家后,秦文远草草吃完饭,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彻底冥思苦想。
叶安安少见的没有打扰,督促夫君睡觉。
而是陪着他,一起熬夜。
在夜半三更之时,担忧夫君会饿,还会去厨房煮鸡蛋。
叶安安很想做好菜好饭,可不行,声音太大,容易打扰到冥思苦想的夫君。
煮鸡蛋就非常容易,是因为发出的声音小,不容易打扰。
一夜过去。
秦文远依旧没有头绪。
而在今日上午,有批官兵抵达秦家村。
今时秦安病倒,老一辈的又不能出门,他们抵抗力差,出门就有感染风险,所以都被禁足了。
于是乎。
便是秦文远为代表人物,前往迎接官兵。
对于这些官兵们,秦文远是没什么好感的,就是因为他们,秦家村才有了瘟疫。
“咦,秦郎君,是你来了!”
村门口,是老熟人萧九贤。
在他旁边,还有一名气宇轩昂的将领跟着,正一脸惊讶的看着秦文远。
秦文远见到来人是萧九贤,心中怨气少了许多,迎上前道,“萧大夫,是你啊,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萧九贤叹了口气,道,“今日过来,主要就是接走秦家村的患者。”
“本来,萧某是不必过来的,会有其他人负责,可这是秦家村,秦郎君所提供的面罩之法,各地已普及,十分有效!”
“若不是秦郎君的面罩执法,恐怕现在大明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萧某今日过来,主要还是来感谢秦郎君的!只待此次瘟疫过去,秦郎君必有一功!”
秦文远闻言,不以为意。
对于这些功名利禄的,他没怎么在意,身为一个现代人,他最在意的是钱,而现在,他有钱!
“功暂且不谈,萧大夫,秦某敢问一声,现在可有瘟疫解决之法?”
秦文远认真问道。
萧九贤微微一愣,想了想,叹口气道,“秦郎君,你立下的功巨大,我也不瞒你,暂时还没有!”
“面罩之法,的确预防有效,可没法根本解决瘟疫,我们还在研究真正解决之法,只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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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多久。”秦文远打断道。
萧九贤道,“可能……半个月?一个月?”
连名医萧九贤,都说出不确定的语气,秦文远知道,这是根本没办法!!
他心头一沉。
朝廷没办法,把秦安交给他们,等同于送死啊!
“萧大夫,既然朝廷暂且没根治办法,那秦安等人,还是留在我秦家村吧,就不劳烦萧大夫等人忙里忙外了。”
“什么?留这里!?”
萧九贤愣住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要留下患者的。
其他地方,出现瘟疫患者,同村人都巴不得他们离开,甚至有的村子,还会派人把瘟疫患者,往望水镇送来。
秦家村倒好!
还留下,就不怕死?
萧九贤忍不住问道,“秦郎君,你可知道留下患者的危害?”
秦文远点头,“知道,我为代理村长,会为秦家村全体村民负责。”
“胡闹!负责什么!!!”
萧九贤旁边的将领常茂,站了出来,面容愤怒道,“留下患者的危险性太大了,唯有统一集中起来,才可保证疫病不会扩散!”
“秦郎君,还是希望你,按照朝廷命令办事吧!”
秦文远摇头,“抱歉,请恕秦某无能为力,朝廷……就权当没有秦家村吧,我们只想让本村人,哪怕死亡,也要家在故乡,而不是客死异乡。”
“你!!”常茂指着他,越发愤怒,“你这是,在拿全体秦家村百姓的生命开玩笑!!”
“而且,你所说之言,都透露着对朝廷的不信任!”
“本将了解过你们秦家村,本将也知道,是我们朝廷的官兵,给你秦家村带来的瘟疫!”
“可这是我们故意的吗?我们接受陛下命令,也是需要对各地百姓负责!”
“秦郎君,你可知道,为了转移瘟疫患者,本将手下有多少兵,在转移途中,被感染瘟疫!?”
“感染瘟疫,等同于死!你以为本将的兵,都愿意去死吗!?”
“本将告诉你,本将的兵之中,甚至不乏有你这类十五之龄的新兵,本将的兵也是人,也有家庭,怎会想死啊?”
“可本将的兵,为了大明,甘愿舍弃自己的生命,抛洒热血,只为大明得以控制瘟疫!”
“本将的兵舍弃生命,换来却是你的怀疑,若让本将的兵知道,他们该有多么的绝望!!”
秦文远眼眸微变。
常茂怒看着秦文远,继续道,“秦郎君,秦家村这群瘟疫患者,必须转移!一旦留在秦家村越久,秦家村受其感染就会越多!甚至一村人都可能感染!”
他挥挥手,有几名官兵当即上前,想要强行突破秦家村。
“不行!!”
秦文远挡在村口,一把古老大刀,杵在地上,“今日,你们,谁也带不走秦安等人!”
话音落下。
秦大勇等人,都站在秦文远身旁,态度决然,势与秦文远共存亡。
在这一刻。
秦家村跟随出来的十几名少年,没有一人反戈。
他们都很害怕瘟疫,可在面对外人之时,还是会保持团结一心。
“这……”
常茂愣住了。
那几名想要强行突破的官兵,面面俱觑,突破也不好,不突破貌似也不行,进退为难。
难道……真的要对大明百姓动手吗?
几人无法做决定。
“秦郎君,你这是何意啊!留着秦安等人,秦家村只会越来越危险!!”
萧九贤止不住劝说。
秦文远想了想,认真道,“萧大夫,秦某既然发明面罩之法,自然对瘟疫之事了若指掌!”
“不仅如此,秦某……还有能力,可以解决瘟疫!”
“什么!?”
此话一出,萧九贤和常茂震惊不已。
秦大勇等人,几名官兵,亦是惊骇极了。
解决……解决瘟疫!?
他们没听错吧?!
“秦郎君,此话为真?”
常茂紧盯着他,目光如炬,想要看出一丝丝撒谎的可能性。
可惜秦文远面色平静,让他无法看出具体心中想法。
“自然是有!只是秦某需要时间,而且也需要患者,进行测验!”
“秦安等人被你们带走,秦某的计划,岂不是胎死腹中.?”
“你们放心,秦安等人,秦某会安排一个较远位置安置,不会让他们感染他人,尽请放心!”
秦文远认真无比。
一股自信的情绪,让周围之人,都下意识会选择相信。
萧九贤激动道,“要……要多久!”
秦文远想了想,“短则三日,长则一月!”
“短则三日,长则一月……”萧九贤喃喃自语,似乎是要把这段话深深记在心中。
常茂道,“若秦郎君,真能制出根治之法,你便是整个大明的救星!”
秦文远拱了拱手,不卑不亢,“救星不敢当,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哈哈,好!好一个尽人事,听天命!!”
常茂哈哈大笑,继续道,“短则三日,长则一月是吧,好!秦郎君,本将就允你的想法,让秦安等人留守秦家村!”
“但愿你,真能制出旷世神药,造福大明万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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