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远的毛笔字和画画,技术不错。
很快就画的栩栩如生,拿去贴在房门上。
当贴完神像和对联,原本破败的屋子,显得崭新了许多。
特别是叶安安,看到红纸上,夫君写的字迹还没有完全干透,顿时越看越喜欢了。
这可是可以辟邪除灾,保护夫君平平安安呢!
怎么可能不喜欢!?
“咦,夫君,又下雪了,今年怎么经常下雪呀!”
刚刚贴好对联,鹅毛大的雪花又缓缓飘落了下来。
叶安安痴痴的看了一阵子,感叹说道。
秦文远点了点头,笑道,“嗯,瑞雪兆丰年,想来明年的小麦,一定收成很好。”
“啊!?为什么,会收成很好?!”叶安安诧异的看着他。
秦文远乐了,觉得自家小丫头,最近问的东西有点多。
想了想,解释笑道,“这个,安安你就不知道了吧?雪下的越多,小麦之类的庄稼一般都会收成很好。”
“因为,厚厚的积雪盖在土地上保暖土壤,积水利田,也能冻死一些害虫。”
“正所谓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小雪雪满天,来岁必丰年!就是这个道理了。”
叶安安顿时呆住了,只觉得自己的心中砰砰砰的直跳。
疯狂的跳动,完全停不下来。
心想,自家夫君的东西真的太多太多了。
这更加坚定了,她一定要去望水镇,问一问夫君的诗词好到什么程度的决心!?
如此想着,叶安安转头看着缓缓飘落的雪花,心中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了。
夫君如此优秀,自己却要他待在秦家村里面居住,是不是太过自私了?
夫君原本可以过得更好,更加开心的?
他是为了自己。
才愿意待在这个破烂的屋子里面。
虽然说她很开心,夫君也已经打算修整屋子,但是叶安安还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浪费了夫君的才华?
如此想着,心中更加忐忑不安。
雪越下越大。
掩盖了一切声音,两人静静的看了一会儿雪,家外面忽然有东西滚动了一下。
两人抬头看去,又看到了那几只狍子。
叶安安咬了咬唇,转身回去拿了一根冰糖葫芦出来,小心翼翼地分给它们吃。
夫君已经人去做冰糖葫芦。过几天应该会有有很多,此时不用省着。
一天很快安静中过去。
第二天早上,刘青柱如约找了一些工匠,过来帮秦文远修整房子。
他们家这个地方,其实很不错。
上面有温泉,有湖泊,可以饮水。
那湖泊里面的水,都是干净无比的雪山水山泉水,秦文远喝过,清澈无比,完全可以用来酿酒。
所以,秦文远打算把酒窖,安置在这里。
等这一伙工匠过来,秦文远立即就安排他们把周围的树木砍了,在家对面的一块平地上,重新建造一栋新的大宅子。
有了钱就是好办事,几十两砸进去,肯定很快就能把房子盖好。
秦五叔那边,看到秦文远这边有大动作,领着一个人,于是也赶过来看了一眼,当听说秦文远决定以后都住在这里之后,他们都不由愕然。
“小远,你是巡按御史,岂能住在这里?你应该回望水镇,甚至是应天府,去监察百官啊!!”秦五叔如此说道。
秦文远摇头说道,“望水镇之时,我已经找李云奇查看了,近几年的案件和账务都问题不大,并不需要太多干涉,若是遇到了有不合理之邢狱,我自然会去纠正。”
“虽然说是如此,但是你住在这里。还是有些不合理。”秦五叔叹了口气说道,想要说他几句,但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却最终没有往下说。
“唉,你们夫妇二人……能够好好的就好。”
秦文远点了点头。
“好了,不说这些,小远,来来来!今天刘夫子特地从应天府过来看你来了,你赶紧过来和他打声招呼。”
秦五叔笑着说道。
听到他这么一说,一名陌生的人,从家门外走了进来。
儒雅随和,不胖也不瘦。
此人是刘夫子,原本是秦文远的夫子,只是过年之后,秦文远一直没来学舍上学,他心里一直念着。
本想过来看秦文远一趟,问问他为何不去学舍,但因为疫情到来,只能搁置。
现在疫情过去,基本各地都解封了,所以就上来秦家村一趟,想看看秦文远到底怎么回事。
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
到了秦家村,
他才知道近段时间,被人饭后津津乐道的秦神医,竟是自己的学生秦文远。
破除疫情的人,也是秦文远!!
而且,还取得官职巡按御史!!
当得知的时候,刘夫子整个人都是蒙蒙的,以至于现在亲眼看到秦文远,竟是有股恍若隔世的感觉。
明明只是几个月不见,可给他的感觉,就是恍若隔世。
现在秦文远有了官职,读书考取功名这条路,想必对方已经没了心思。
刘夫子开始理解,秦文远为何不来学舍了,秦文远也的确不需要来了。
“刘夫子,您也来了!!”
秦文远拱手尊敬道。
对于刘夫子,他还是很敬重的。
在自己学文时,对方很专心教导他知识,期待他考上状元,只可惜,他是没法回报这份期待了。
“嗯,小远,你不去学舍的事情,你五叔公也和本夫子说了。”
“你……做得好,破解整个疫情,当真我们大明的救星。”
刘夫子想了一阵,如此说道。
秦文远淡然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身后的小丫头,眼眸一眨一眨的,极为好奇的看着刘夫子。
“话说回来,小远,最近怎么有兴趣,来捣鼓这些对联来了!?”
刘夫子笑着问道。
对联起源于五代十国,但是在明朝,却不怎么推崇,导致许多百姓都不知道对联之事。
但刘夫子却是极少数知道的一人,而且早年还经常给人写对联,有段时间还是靠写对联讨生活。
秦文远写的这些对联,都是通俗易懂的对联,他一看就知道里面代表什么意思。
所以,若是说有很高的文学素养,那是不可能的。
特别是对于此时的人而言,写诗大抵都会讲韵律,讲押韵,讲工整,讲绝句,要很有古风。
所以此时,秦文远写的东西,在刘夫子看来,自然是上不得台面的。
秦文远笑道,“写这些对联贴在门口,只不过是想要辟邪除灾,迎祥纳福罢了,并没有多余作用。”
刘夫子楞了下,嘲笑说道,“小远,你虽然已经为官,而且读书厉害,但是在对联上,却还是有些才疏学浅。”
“在山里还好,除了你们秦家人之外,不会被别人看到,但是若是在城里,恐怕会被人唾弃,骂你有辱斯文,俗不可耐。”
“他日,你若是有空,就过来本夫子这边这里,本夫子来教你如何写诗,省的以后你步入官场,贻笑大方。”
说着,刘夫子险些笑了出来。
这墙壁上的东西,压根谈不上诗,实在是太过粗鄙了。
即便是秦五叔看着门上的对联,也有些笑意。
刘夫子倒真的是一片好心,不想让秦文远去丢人。
原本秦文远也不想反驳他,但是想了想,还是笑到,“夫子说的是,只不过这些年,我学的东西有点杂,往深里学却学不会。”
“只能学一些粗浅的东西,夫子觉得我是才疏学浅,那便是才疏学浅,只不过……夫子您在教书育人,是否曾经听说过一句诗歌?”
“什么诗歌?!读出来,看看本夫子是否耳闻?”刘夫子笑道。
秦文远想了想,犹豫了一下,便笑道,“此首诗歌,多少有些古怪,我确实才疏学浅,就让夫子您也听一听吧,夫子觉得如何?”
“那是当然,我必须听一听!”刘夫子笑道。
“说起来,这首诗词,我也仅仅只是会前面几句,后面如何我已经记不住了。”
“如今我就念出来,让夫子瞧一瞧,我是否真的是才疏学浅。”
秦文远笑道。
刘夫子摆摆手说道,“快快快,洗耳恭听!”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父母呼,应勿缓……冬则温,夏则凊,晨则省,昏则定……出必告,反必面,事虽小,勿擅为,苟擅为,子道亏……”
“如何?”
秦文远念了几句,便看着刘夫子。
刘夫子顿时都怔住了,半晌都没有回过神。
“弟子规,圣人训!?”
“不错!”
“后面呢?后面如何去?”
刘夫子猛的屏住了呼吸,死死的盯着秦文远。
秦文远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后面?后面我忘记了,只记得少许。”
“写下来,写下来给我瞧瞧!”刘夫子呼吸急促,有些记不住秦文远刚刚读过的东西。
只觉得秦文远刚刚读过的东西,若是用在学舍中教书育人,当真是极好极好!
“对对对,写下来,快写下来给夫子他瞧瞧。”秦五叔也急忙催促说道。
“夫君!?”
这时候,叶安安也从门口中走出来,诧异的看了一眼,。
秦文远朝着她示意了一下,笑道,“也罢,既然五叔公和夫子盛情,那么我便写下来,不过此诗歌只有少许,后面已经记不住了。”
“好,好好好!快写快写!”刘夫子催促说道。
“啊!?”
叶安安此时也吓了一大跳,刚刚自家夫君才写对联,这会,自家夫君又写诗歌了!?
这次写的是什么?
秦文远自然也不犹豫,回到房间中取出笔墨,便写了下来。
不过他写的并不多,《弟子规》一共一千多字,他仅仅写到了亲友疾,药先尝,昼夜侍,不离床就不写了。
大概就是写了四分之一。
然而饶是如此。
前面十几句,还是让刘夫子吃了一惊。
“你还没有写完,你竟然没有写完?”
刘夫子死死的盯着秦文远问道。
秦文远笑道,“夫子,暂时只记得这么多了,怎么?夫子,此诗算不算是才疏学浅?”
刘夫子大感意外,顿时感觉到惋惜,拍拍手腕说道,“可惜啊,小远,没去考取状元,真是可惜了!本夫子觉得,你若是得到状元,定比巡按御史好上不少,不过听你五叔公说,你已无心考取功名,只能说是可惜了。”
“好了,不说这些,就说这首诗,你要写完,你一定要写完!弟子规,圣人训,好好好,当真是极好极好!.”
“只可惜,还没有写完,小远,是谁教你写此诗?竟然如此有道理!”
“这首诗,文采只能算是一般般,朴实无华。”
“但是胜在风格简明,却不失文学意蕴,语言形式易懂却不失深刻内涵。”
“此诗,谈不上绝妙,但是也算是上层之作,不错不错!”
刘夫子评价说道。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只可惜太还没有写完。”
听到如此评价。
秦文远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不过似乎也正常,《弟子规》好虽然好,但是也仅仅只是启蒙学问而已。
说文采有多高,辞藻有多美,那是不可能的。
至少对于明朝人而言,《弟子规》谈不上什么绝句,谈不上押韵,更谈不上什么韵律了。
只能算是上佳之作罢了。
秦文远也不在意,淡淡笑道,“才子之名,就大可不必了,刚刚夫子已经说了,我才疏学浅,哪里懂得舞文弄墨?!”
“刚刚只不过兴趣起来,再加上响起夫子特地过来一趟,不能让您无功而返,便想到了此事罢了。”
“有自知之明是好,但是,你这诗若是能够写完,或许确实有很多东西,不过……”
刘夫子又看着秦文远贴在墙上的对联,继续笑道,“你贴在墙上的东西,就有点贻笑大方,有辱斯文了。”
“此事,最好还是不要传出去,如若不然,恐怕会有人说你这个巡按御史说事,会说你空有御史和神医之名。”
旁边的叶安安闻言,呀的一声,吃惊的看着秦文远。
秦文远回头看了小丫头一眼,摆摆手,笑道,“管他们做甚,我秦文远,只管做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