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痴

成成今天下午身体不舒服，发烧了，他头晕，跟老师请假了，他得回来休息，上学是个苦差事，学校里面冷冰冰的没个炉子，人家的孩子热热闹闹的挤在一个教室里面，汗味什么味儿都有，还觉得热乎。

成成身体差，人家觉得热，他就觉得冷，加上那味道是真的受不了了，自己回家了。

想着这生病花钱，还不如早早地防微杜渐，回家休养，免得生病。

结果没进门就先听见张顶顶叫的跟那什么一样，夹杂着还有狗吠，书包带着后面一别，跑进去内院一看。

“我去你大爷的。”

他顺手操起来挡门的四方棍子就给那狗一下子，那狗见到血了，能松口吗？

不能够啊。

张顶顶觉得死了算了，她要疼死了，而且这没有狂犬疫苗，她要是得了狂犬病咋办，这个潜伏期还不一定，万一就是十年二十年的，她还活不活了。

到底是那狗害怕棍子，夹着尾巴就走了，成成给气的，“你个老娘们，等着我回来收拾你。”

不知道哪里潇洒去了，让他妹妹在这里喂狗，成成脸色阴沉沉的，眼睛就真的成了三角形的。

去医院看，人家医生给消炎，“看看，这么小的孩子，受这个罪，你不好好看着你妹妹，贪玩了是不是啊？”

人家看着成成这么大，觉得是看孩子的时候没好好看，让狗给欺负了。

成成也不解释，他懒得说，没意思，铁青着脸，本来是浑身不舒服的来着，这会儿身体倍儿棒。

背着张顶顶回家，他抱不动了，来的时候抱着，现在胳膊都疼。

张顶顶那脚没事，就是俩牙尖尖，还不是很深，主要是鞋好，她鞋子是蔡如意给做的，千层底的呢。

蔡如意是给好好做的，小孩子鞋子穿不好，以后穿鞋子，穿袜子什么的，都费事，不板正，走路也不好看。

彭丽丽输钱输的红了眼，等着一看天的时候，外面黑的透透的了，赶紧的回家，想起来孩子还在院子里呢。

她倒不是担心孩子，是怕人家给看到了，这放学的放学，下工的下工，岂不是都知道她不看孩子磨洋工的事情了。

到了南屋那里，看着蔡如意屋子里面亮着灯，就鬼鬼祟祟的在那里蹭着，想着听听里面说什么，找个好借口。

借口还没找好，蔡如意掀起来帘子，“我有话对您说。”

彭丽丽自己直直腰，就进去了，“您先甭开口，我知道您要说什么，可是这事情，你得听我解释两句。”

“我爸爸今天生病了，邻居忙不跌的来给我送信，我这一着急，不就是给孩子忘了。”

成成就顶看不上这样的，“哟，那您爸爸这看样子是没归西啊？不然您今晚不能够回来了。”

“谁说不是呢，运气好。”

彭丽丽很自然的接下来这个话茬子，她爸压根就没事，结实着呢。

说完咂摸出味道来了，“不是，你这孩子什么意思，嘴巴怎么就这么损呢，我爸还活着，你这是不高兴怎么着？缺德不缺德啊你，盼着我爸死还是怎么着？”

成成一下子站起来，很有气势了，就走到彭丽丽跟前，别看个子矮，但是不差气势，仰着头，“还就是不高兴了，您爸爸是命，那我妹妹也是命，您就给往院子里面一扔，今下午差点给狗咬死了。”

“您心可真够大，现在才想起来我妹妹，您缺德不缺的，平日里缺吃少喝的，我们不说什么，给的钱少我们没工夫自己带，我们认，可是今天这事情，没完。”

彭丽丽被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指摘，能接受吗？

“嘿，我说你这孩子，有你这么给长辈说话的吗？还有没有规矩了，我能知道有狗啊？这不是赶巧了，你看看你小小年纪，说话怎么就跟没爹妈一样呢。”

又对着蔡如意挑拨，“你看看，这就是你儿子，不管管啊？你就这么惯着，书都白读了，我好心好意的帮你们，1给你们看孩子，一点儿不是，你们这是给我开批斗大会了。”

王丽华跟贵儿听见有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也听明白了，“不是，您别着急，还是孩子要紧，这么小的孩子，估计是吓得不轻，这幸亏是成成早回来了一步，不然回来就真的是一堆的骨头了，早些年吃人的时候，您应该是听过的。”

彭丽丽给恶心的，想想那场面就难受，晚饭都吃不下去了，王丽华劝着，她就更来气了，一堆的寡妇，看哪个都不顺眼。

“好，你们能耐，都怪我，孩子就自己带着吧。”

成成一步挡着门前，“慢着，这被狗咬了成这样，您得给医药费吧，我们看孩子是给钱的，别整日里说的自己跟那个大善人一样。”

彭丽丽给钱？

她还给你银子呢，给成成一推，自己就走了，成成不高兴，“妈，我不去上学了，正好我也不爱去了，在家里是一样的。”

蔡如意就着急，“好好的，怎么就不去上学了呢？”

“天冷了，教室闭着门窗，我又冷胸口还闷，等着天好了我再去。”

蔡如意没想到是这样的，她是想着儿子出息，可是那也得有个好身体，“你心里有数，不去上学，但是考试要去，在家里好好的学习。”

“妈就指望着你了，你是男人，以后是家里的顶梁柱，我盼着你好呢，你好了，我这辈子就值得了，你妹妹也有个依靠了。”

唠唠叨叨的，一边忙，一边收拾。

成成没吭声，好一会站在她边上，“在这里干什么呢？别贴着我，忙呢。”

成成还是不动，“妈，我会有出息的，您好好保重，多吃饭，好好活。”

蔡如意拿着水瓢去煮粥呢，满满的一水瓢，听着成成说这话，手里面的水从瓢里撒出来了都不知道。

成成这孩子不大爱说话，但是说出来的话，都是在点子上，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他不说就罢了，一旦说了，就不会忘了。

蔡如意一边用勺子搅和着玉米茬子，眼泪的就吧嗒吧嗒的下来了，成成在那里写作业。

她无声无息的，等着粥好了，自己擦擦眼泪，“好了，吃饭了，趁着热乎吃，晚上不冷。”

张顶顶看着成成，眼神很是热烈了，她浑身上下都瘦，就只有脚跟手腕胖，那脚小，显得格外的胖嘟嘟的。

白嫩嫩的，大概是小时候发脾气多了，动不动就蹬腿发泄，所以这脚舒展开了，显得白，比脸好看多了。

这会儿缠着白沙布，根本就不让人碰，成成抱着她，她都生怕给碰到了，自己张着手去护着脚。

蔡如意接过来，爱惜的摸了摸她的头顶，“我们顶顶还疼不疼了，要是哪天我见到那死狗了，我给你报仇，怎么能咬我们顶顶呢。”

“来，给你煮了鸡蛋，等着明天啊，我去买猪脚，回来炖了给你吃，补补。”

张顶顶受了惊吓，眼神虚无缥缈的，定不大住，蔡如意说什么她都有点注意力不集中。

翘着脚放到蔡如意的膝盖上，她不能看，一看心里就难受，可是这脚就是自己的，总不能砍下来不要了。

鸡蛋也不吃了，吃不进去，蔡如意勉强给她喝了点汤水。

睡觉的时候，成成怕晚上睡觉碰着她，结果回头一看，人家自己靠着墙里面，一只脚给翘起来放到墙上了，下面还踮着一个小枕头。

“这丫头，主意多着呢。”

衣服都脱不下来，就得穿着，生怕那脚给碰到了。

蔡如意看她睡着了，悄摸的给盖上一个小被子，别冻着了。

那脚她看来没事了，但是这孩子就跟顶天了一样，介意的不行。

张顶顶做梦啊，梦到自己得了狂犬病，跟个狗一样，不会走路了，在地上爬，谁也不认得了，到处咬人，还到处叫。

硬生生的给吓得生病了，她觉得最害怕的不是疼，而是得了狂犬病。

半夜里就起来了高烧，烧的跟个火炭一样，你说张顶顶没脱衣服，她要自己睡，生怕别人压着她的脚了，蔡如意就自己一个被窝睡得，发烧了也不知道。

早上起来的时候，一看孩子脸色都黄了。

赶紧的去了医院，医生看了看，“没事，不用担心，给退烧就是了，小孩子不怕发高烧，就怕不退烧。”

大人发烧四十度肯定坏事，但是小孩子就不一样了，四十度还能接受。

结果等了半个小时，去测量的时候，医生就纳闷了，“这怎么不退烧啊？”

“是啊，您看看，是不是还高了半度？”

蔡如意就看着了，这比来的时候还烫，这退烧药不管用啊。

“不能够啊？难道是这药剂量太少了？”

蔡如意觉得不是剂量少了，“大夫，您看看，是不是药过期了，或者是用错了啊？”

“没有，这我不干这样的事情，铁定是对的，您到大医院再去看看去。”

她就赶紧的再去大医院，去了大医院，还是要退烧啊，“您之前打过一阵退烧药了，就是这样的，给我们打我们也是打这个的，西药都这样。”

人家大医院的医生看了病历表，指着那退烧药，都是一样的，不管是哪个医院，要是快速退烧都打这个。

“那这可怎么办呢？”

“您别着急，试试别的办法，给浑身擦白酒，看看给出汗，出汗了就降温了。”

物理降温的法子，医院里有酒精，蔡如意心想可不能回家了，就是睡觉也得在这里睡，她心里面才安稳。

结果又过了一个小时，医生来看看，皱着眉头，“这样不行，虽说小孩子发高烧常事，但是不能这么一直烧，脑子都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