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糟心事情, 张顶顶是不会去辛苦劳累的, 那个大姨妈见都没见过,没什么感情的。
蔡如意要是愿意帮着就帮着一点,总归就是自己家里少吃一点,窝窝头里面菜加的多一点。
冯大爷也不说什么, 他还就喜欢收破烂, 无拘无束的,也没人管着,你只管把东西收上来就是了, 没什么业绩之类的, 虽说是到处跑,可是他乐意。
成成现在看着外面, 其实心里面也是有点着急的, 他问贵哥,“大学里面好吗?”
贵哥不知道怎么说,跟想象里面的不一样,但是肯定比不上大学要好,“我考大学,是为了以后分配好工作,这样家里就好了, 我得带着我妈去过好日子。”
成成就笑了笑,他也是这样想的。
张顶顶去上学,死活跟成成一个班级,第一次考试, 稀里哗啦的,人家老师找到门上来,“我看着孩子年纪还小,平时上课就很聪明了,一点就会,特别的省心。”
“但是,孩子基础差,我听着是从小学读了一段时间,平时自学的,这可不就是底子薄,还是建议去低年级读一读的。”
张顶顶耷拉着眼皮子在一边听着,她拖延症的厉害,说好的在家里好好看书,开春跟成成一个班级,结果她没好好看书,就等着上学了再去补上去。
因为她会啊,她时候学过的,就是忘记了,现在学起来其实简单不少的,就那么一点东西,翻来覆去的。
哪里就想到一开学就考试,一考试她就蒙圈了。
“我不要,我要等下次月考,下次我一定呢个考好了。”
不用太多的时间,只要一个月,一个月她就有自信去弥补。
蔡如意就怎么不相信呢,“老师,您说的对,这孩子就光靠着那点小聪明了,上学其实没多久的,您看着她是不是跟不上了,低年级好一点啊。”
老师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不然跟不上,到时候白瞎了个好苗子。
张顶顶就郁闷死了,说不清楚,没有这样的。
难道还能说我都学过了,我就是忘了,一个月我肯定学的不错了。
她就只能耍赖皮,“再给我一个月,我们等着下次月考,就看看吧,我要是能跟得上,我就跟着,我之所以这次这么差劲,是因为我没好好学。”
“你个死丫头,气死我算了,你也知道没好好学啊,下次你给我等着,我等着你下次月考呢。不然不用麻烦你们老师了,我给你拽回来小学去,要你从头开始。”
一边说着,一边拽着张顶顶的胳膊去了里间的书桌子上,拿出书来给她,“给我看,不到饭点别出来。”
张顶顶拉着一张脸,看着那书,硬逼着头皮跟做任务一样的开始看,看的是语文书,很快了,哗哗哗的翻书。
外面蔡如意趴在门上听着,怎么就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呢,王丽华进来找她做活,“干什么呢这是?”
蔡如意弓着腰,示意她到外面来,这才放开了嗓子,“还不是我们家那混世魔王一样的小无赖,你是不知道啊,打前年就跟我说去跟成成一起上学,那语气你也不是不知道。”
“这不前个儿考试,我还满心欢喜的,觉得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啊,哪里就知道这丫头考的稀巴烂,老师说是都空着,要她去重回读,死活不愿意。”
“这不,我逼着她进去看书,您,那跟我们老冯翻破烂一样,恨不得是团吧团吧给扔到犄角疙瘩里面去了。”
王丽华就听着,“孩子都这样,不用你操心,我瞧着顶顶不是说大话的人,这孩子有大志气呢,就是平日里不爱跟我们说,她啊,是放在自己心里面的。”
“拉倒吧,你倒是好了,贵儿上大学,姐姐你这辈子算是值得了,我还有的熬着呢,俩孩子,一个个的愁死人。”
“没什么好愁的,日子过得快着呢,孩子不知不觉就长大了,没几年的功夫,一眨眼就没了。你还不趁着年轻,跟老冯再要一个啊?”
王丽华觉得这样的家里,最好是再要个孩子,不然不好。
蔡如意钱几年养身体了,现在也是养身体的时候,但是好多了,不吃药了,人家医生说近两年不能要孩子,“我们啊,等着来年要孩子,老冯说了,能有就有,不能有当没缘分,不打紧的。”
她把一截一截的线都顺起来,半拉米那么长,线都很结实了,是要做鞋子的。
“姐姐,我多一句嘴,您爱听就听着,不爱听就当我这话没说,别往心里面去。”
“您说。”
王丽华听着她这么正儿八经的,抬起头来,一手拿着针,一手捏着鞋帮子。
蔡如意这是瞎操心,“贵儿去上大学了,家里就你一个人,以后贵儿也不用你操心了,大姐你是个有福气的人,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想着再往前走一步啊?”
王丽华一下子就放松了,“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这个,我都这个年纪了,长得老皮咔擦的,也没这个念头了,不提不提了。”
一边笑着一边去穿针引线,手使劲一拉那么结实的绳子就断了,她手上就全是老茧子,冬天的时候有冻疮,春秋的时候开裂起皮,到了夏天的时候,永远是带着汗的。
这是一双标准的劳动人民的手,张顶顶有时候就拿着她的手在自己脸上摩擦,“王大妈,你这双手我很想给你画下来。”
“你会啊?”
“会。”
张顶顶还特意画了一幅画,画好了给王丽华收起来,“您好好保存着,以后是要进博物馆的。”
王丽华没放在心上,倒是怪逼真的,可是就这么一副画,还进博物馆呢,就放到抽屉里面去了。
蔡如意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看了看她手上的伙计,“这是给何老师做的鞋子吧?看看这些年,都是你给做的鞋子,就是来来的小棉袄,都是大姐你做的,手艺真好。”
王丽华没说话,只是笑了笑,她是个特别温吞,特别含蓄的女人,一般的话不说的,有些事情就自己一个人放在心里面,想着,忍着。
大家一个院子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蔡如意也明白一点,一个鳏夫,一个寡妇,在一起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大姐,您跟我说句实话,就是东屋那个,你愿意不愿意。”
“这不能够,不能够,何老师这,这---”
话还没说完,就被蔡如意打断了,“大姐,你甭管他愿意不愿意,你就问问你自己乐意不乐意,只要是乐意,咱们想办法不是。”
难道王丽华就没想法吗?
这么多年来,一开始就是何老师从桥底下拎着这娘儿俩到了这和平里的老院子里,又一点一点的给贵儿补课,王丽华三点一线的,到现在北京城都跑不明白,平日里买药出门什么的,都是何老师给捎带着的。
缺个针头线脑的,人家何老师出门就给带回来了,修鞋的补锅子的,都是人家。
这样的一个人,在你最难的时候帮你,你心里面的好感多的不得了,王丽华是正儿八经过日子的人,她有时候觉得心里难为的时候,也会想起来何老师的。
王丽华到底是没开口,觉得不般配,哪哪儿都不般配,“说这个做什么,我这辈子就是看着贵儿好,我这个年纪了,没什么好看的了。”
蔡如意就此打住不提,这事情就这样了。
俩人闲着说话,张顶顶在里面跟吃书一样,但是效率还蛮高的,把学习要当成一个任务,那么就会轻松很多啊。
张顶顶合计着,几天看半本书,都给背过了,词语熟悉一下,要是在俩小时之内完成,那就能出去逛一逛,今晚上有天桥的把式去广场上表演,好看的厉害。
还有变戏法的,京韵大鼓的,最有意思的就是那数来宝的,讲究点的用的是八角鼓。
一个比一个有意思,今晚上堂会一样的热闹,一出接着一出的,给大家文化汇演呢,张顶顶瞧着,比一些单位浪漫特意搞得舞会好多了。
老祖宗的东西怪热闹的,非得不敢不敢的去赶时髦,弄舞会,男男女女来点暧昧的接触,走着没劲的步子,忒没意思。
在她看来,舞会就是出风头的,就是要让大家羡慕嫉妒恨的,她一直是这样的存在,就喜欢看你们羡慕嫉妒我,带着浑身的珠光宝气,大杀四方。
这就是张顶顶对于舞会的概念,我最漂亮,我的钻石最闪亮,我吸引的目光最多,我最有魅力,不然谁跟你拉着手不尴不尬的在那里喝着冷酒,来来回回那么几步啊。
“妈,你给我检查,我看了半本书了。”
“你都记住了,不能够啊,这什么脑子。”
张顶顶就把书给她,“真的,我就是之前忘记了,一看就能想得起来的。”
刚接过书来要打开,蔡如意一下子扣起来了,“你忘性这么大啊,不行,我明儿早上检查,别不是今下午记住了,一晚上就又忘了吧。”
张顶顶跟吃了苦瓜一样,“不能够,真的我都记住了,几年不会忘了。您不是去给我大姨寄东西,赶紧的吧,天都黑了。”
“去,你跟我一起,张顶顶,我跟你说好了,你要是好好上学,考个大学上,妈真给你打板儿供起来,说真的,你可听妈一句劝吧。”
张顶顶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最后闷不吭声的来一句,“那我今晚上能出去看堂会吗?”
“嘿,就知道玩,听见了吗?”
“听见了,您擎好吧。”
人一下子就没了,刺溜跑出去了,一百跑一边喊,“让成成一会放学了去接我,不然我害怕。”
后面跟着个来来,来来察言观色能力可见一般,跟的正是时候,在后面喊呢,“慢点,慢点,等等我,我还没吃饭。”
“不吃了,赶紧的,我们去贵哥学校,他食堂里面便宜呢。”
来来就不说话了,擦擦汗,吭哧吭哧的跟着去吃贵哥的。
蔡如意自己就笑,自言自语的,“这日子,见天的热闹,穷乐呵。”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年用了两盒子十副耳塞,每晚睡觉都特别累,睡得不好,但是不做梦,颈椎也疼,所以我去健身了,要去蹦蹦跳跳的,对身体好,也能助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