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樾和荣帝卿静坐了一个上午,直到午时皇上用午膳,朝堂的议事才暂停歇了一会,四皇女这才派了贴身的陆得有来福雅殿提前给荣帝卿透个信。
陆得有这宫女年纪不大,也就十四五岁上下,但她为人机灵,一张嘴能把铁树说开了花,四皇女极其重用她。
青樾已经过这个小宫女好几次了,知道她来定是传达重要消息的,奈何荣帝卿却冷着一张不搭理她,径直走到了里间躺在了美人榻上闭目养神。
青樾只得招手带陆得有去了花厅,他见陆得有满头是汗,衣摆低下都是灰尘,想必她是一路跑了过来,忙叫白芷端茶过来。
陆得有确实跑的口干舌燥的,但她哪敢接这个茶啊,连忙推却了几回,才端起茶碗一口气把茶喝了个干净。
她赶时间茶一喝完,忙道:“殿下叫奴才来传话,驸马娘子人没什么大事,就是剿匪的时候与大部队走散了,她和她的随从在山里面迷了路。”话一口气说到这里,陆得有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她歇了一口气才又继续道。
“早找路的时候,发现了契约国的一小波人马埋伏在戍城的深山老林了,驸马娘子便潜伏在了她们的周边打探这伙人是做什么的,这才失踪了一个来月。”陆得有本来还想在荣帝卿的面前拍拍驸马的马屁,却见帝卿本人别不搭理她,她也只好简明扼要的把事情说清楚了,她也好赶在午后的朝议之前把话再带给四皇女。
青樾听她这几句里涉及到好几件事情,但后宫不能仪政,他只要知道驸马安全无恙就好,其他的事情不是他能问的了。他叫白芷送陆得有出去后,他折身又回到了荣帝卿的身边,把事情简单的又重复了一遍。
荣帝卿眯着眼睛躺着美人榻上,听了青樾的话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看来顾琛不能回来陪我生产了,这样也好,总比她找其他的借口来拒绝回京的强。”
“戍城如今不大太平,驸马又是那的驻守将领,责任自然大一些。”青樾坐在美人榻旁边的椅子上劝慰道。
比起后宫这边的争风吃醋的小闹剧来讲,朝堂上的大臣们已经吵的不可开交了,那里争论的才是家国大事。
大周国自建国以来便和契约国不合,两国边境领土接壤,虽早以划分好边线,但每年仍然都会因为哪一块地属于谁的领土产生纠纷。
大周庆熙年间的三十二年里,就已经因为这个事情打过两次大战了,一次赢一次输。
前几年,契约国因为自家三个王女争夺大统之位,大动干戈引起了内乱,两国边境这才安静了几年。这回听说三王女今年刚刚继承王位,而且契约国今年也是天灾不断,一部分大臣认为三王女这是打算来大周掠夺财物。
早上朝堂上就因为顾琛送回来的折子吵了一波,因顾琛在深山里潜伏了些日子,但确实不知道这匹人马是做什么的。所以有一小波大臣认为这些人是不是哪个战败的王女部下,到大周来避难来了,是否趁机利用下这个战败的王女,资助她打回契约国去,大周好在其中捞些利益。
还有一部分大臣认为应该马上绞杀了她们,把这些人的尸首挂到城墙上,用来警告契约国不要妄想侵犯大周。
剩下的那部分大臣倾向于讲和,大周这两年天灾也不断,百姓疾苦,国库空虚的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来打仗了,不如两国坐下来好好谈判,尽可能的不打仗。
就这样大臣们吵了一上午也没有吵出一个结果来,午后又是争论了一番,依然吵吵闹闹的没个定论。
如果上午是菜市场式的乱哄哄,下午大臣们已经分好了阵营,一波以太女和三皇女为首的主战,一波以五皇女,八皇女,九皇女为首的谈和,还剩下的那一小波人没人搭理她们了。
福雅殿这边下午也没有闲着,荣帝卿午时得了顾琛的消息后,刚开始只是闷闷不乐的,但也安静的吃了午饭又喝了保胎药。没想到一个时辰,荣帝卿下半*身居然见血了!
好在太医来了后,只说是帝卿心情郁闷导致胎儿在育儿袋里待的不安稳了,叫他要疏散心情,躺在床上静养不要乱动。荣帝卿的胎儿没什么大事,倒是把青樾吓个半死,这怀个孩子怎么那么难呢。
晚间,青樾看着宫人给荣帝卿服用了一枚安睡丸,又亲自守在他身边等到他睡了,青樾才放心的出了暖阁,他又叫来了白兰,叮嘱他这几日要叫宫人们时时刻刻的都守在荣帝卿的身边。
今天驸马消息到来后,青樾看着荣帝卿的神色不对,心里总是不安,恐他会对自己做些什么伤害的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青樾觉得这几日荣帝卿身边最好还是不要离开人。
等青樾回到自己屋子里的时候,才想起早上看到的那道暗门,可此时深更半夜的,他累了一天也没心情去理这个事情了。他只叫白芷找来一团线,又在线上绑了几个铃铛。
他在白芷一脸茫然下,把这线和铃铛系在了暗门前的书架上,他想着如果那暗门在被打开,倒是铃铛一响,他也好有个防备。
等这一切都收拾妥当了,青樾才安心的上床就寝。可他正睡的香甜的时候,便感觉有人在推他,他还以为是天亮了,白芷来叫他起床,可是他今一天太累了,他翻了一个身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天,外面漆黑一片。
“怎么这么早就叫我起床啊,什么时辰了?”青樾揉着眼睛抱怨道。
“子时。”
“子时?”青樾烦躁的拉了拉被子,一张小脸藏到了被子里,翻身又要睡去,“那你叫我做什么。”
“上药。”
“上药?我又没受伤……”青樾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这声音不是白芷的,他猛的翻过身来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她是怎么进来的?那铃铛没有响啊!
四皇女看着睁大眼睛看着她的青樾,语气无奈的问道:“这回可醒了?”
“醒,醒了……”青樾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的后,才质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过来上药来了。”四皇女看着把自己都藏了起来的青樾,她从他床上站了起来,背对着他又道:“你快点起来。”
青樾气呼呼的看着转过身去了的四皇女,心里骂道:上药,上药,你自己又不是没有奴才,偏来欺负我!
他在心里骂了一会,心情舒坦多了后,他才又看了看被子里头的自己一身单薄的寝衣,昨天晚上是被她一身血吓的忘了穿衣服,今晚可不能在这么出去了。
可他的衣服都在屏风那边挂着,他要取衣服必要经过四皇女身边的。他看了看站在那里等着他的四皇女,想必他要是不给她上药,她是不会离开的。
青樾无奈的一副商量的口吻对四皇女说道:“你可不可以先去外间,等我穿好了衣服,我在给你上药。”
然而结果果然是青樾想的那样,四皇女怎么可能听他的话呢,她走到屏风处把他的衣服拿了过来,一把扔在了他的被子上,语气催促道:“我没有太多的时间,你就简单的穿一下吧。”
青樾见这个人背对着他已经开始自己脱衣服了,他无奈的拿起外衫麻利的穿上,袜子一时找不到了,只好光着脚把鞋给穿好了。
他下床后点了一个蜡烛,借着一点微弱的烛光,青樾发现四皇女身上的绷带还是他昨天绑的那样,“你不找太医瞧,也好歹找个大夫瞧吧。”
“没那时间,而且也不敢叫人知道。”四皇女把绷带解开后,把上药递给了青樾,“今天加一个药,你要先帮我把这瓶涂在伤口边缘,再把昨天那药撒在上面。”
“你这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不怕我说出去。”青樾听话的接过了药瓶,却发现里面不是药沫是涂的药膏。
他拿在手里左右为难的看着四皇女,“这个非得用吗?我看昨天的那个药效果就不错的。”
“这伤得快点好,没准过几天我就得去一趟戍城。”四皇女瞧了一眼满脸通红的青樾,“怎么下不去手?”
青樾也察觉到了自己脸颊发烫,他低下头去心里又骂了一句四皇女明知故问,嘴里却岔开了话题问题问道:“你去戍城做什么,去看顾琛吗?”
他一面说着一面双手颤抖的把药抠出来,哆哆嗦嗦的给四皇女往身涂。当他指尖触碰到她胸口温热的皮肤后,他的心像打鼓一样砰砰的跳着,他猛的缩回了手,“我叫白春给你上药吧,反正白春已经知道了。”他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四皇女给拉住了胳膊。
“你这半夜的叫白春看见我赤*身*裸*体的坐在你的闺房里?”四皇女把青樾拉了回来,她知道他是害羞了,但她这受伤具体都严重的事情,最后除了她们两个谁也别知道。
她看着低着头扣着手指的青樾,催促道:“快点吧,我一会才得去东宫呢,现在外面忙的很,哪里像你们一样在这里安然的睡大觉。”
青樾深吸了一口气,才又鼓起勇气继续给四皇女上药,他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又问起了她刚刚提到的戍城的事情,“你还没说你要去那干什么?”
四皇女忍着疼,看着脸红的要滴血的青樾,不解的问道:“你们两个今天都干了什么,这满后宫的都知道戍城可能要打仗了,就你们这里跟世外桃源似的。”
“打仗?”青樾疑惑的道:“我们只听说顾琛没事,没听说要打仗啊,而且下午帝卿动了胎气,折腾了一下午,晚间才消停了。”
青樾说完见四皇女脸色不好,知道她是在气驸马的事情,但他又不能问,只好又把话转回打仗上面去了,“是要和契约国打仗吗?那可是一场难打的仗啊。”
“你这是再担心我?”
青樾无语的瞪了一眼四皇女,好好的说话又欺负他,他系好最后一个绷带气道:“我这是再担心戍城的百姓。”
“也好。”四皇女起身穿好衣衫,又看了一眼烛光下浑身通红的青樾,有些不解的嘀咕道:“就让你给我上个药,怎么羞成这个样,跟未嫁的少年郎似的。”
“赶紧走吧。”青樾没好气的催促道,他怕她发现什么端倪,他也不想脸红成这个样子的,可这是他第一次瞧见一个女人的样子,他怎么可能不害羞呢。
四皇女确实赶时间便也没有再欺负青樾,她打算从暗门离去,走到跟前的时候,才发现上面绑满了铃铛,她被气笑了,回头看着青樾:“你倒是聪明啊。”
青樾此时才想起这个事情,忙问道:“你刚刚从哪进来的?”
“正门。”四皇女指了指他屋子的房门,“看样还得从那出去。”
青樾目送四皇女出去后,他看了看自己的房门,看样明早得叫人加一个门栓了。
他再躺到床上后却睡不着了,脑子里都是关于四皇女说的戍城的事情,她这么晚了还要去太女那里,她什么时候和太女交好了,她不是一直都游离在外的嘛,难不成她站队太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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