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织在指引下颤巍巍握住,掌心热得起火,她手指试探合拢的一刻,唇上侵占的力度比之前更甚,唇齿最紧密的缠绵吞咽了彼此的声音,转为他再也不能自抑的狂热。
她身处的世界都像是悬浮起来,整个人酸软地飘在半空,什么都感受不到,只剩下滚烫融化的唇舌和被她掌控着的烙铁。
云织紧闭着眼睛,停了很久不知所措,他没有催促,就那么紧紧抱着她,吻变本加厉,在她耳边沉而涩地呼吸。
她抵挡不了,也仿佛有着天然安慰他的本能,纤细手腕鼓起勇气晃了晃,他似乎早在等着这个瞬间,已经等到溃不成军,随即死死扣住她,教她到底该怎么来折磨他。
云织的视野里都是混乱光点,恍惚看见他充血的黑瞳。
深暗苦痛,又炙灼疯狂。
她棉布家居裙的衣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几枚延伸到胸口以下的纽扣都已经散掉,有一边不堪受力地顺着薄薄肩膀滑了下去,挂在手肘。
里面是空的。
她本来就是从正式入睡的状态里临时起来。
黑暗里,一切感官都在数倍敏感,她微肿的唇舌刚得以喘息,更多位置就被攻陷。
她不由自主战栗着,手又酥又胀,像要被烫穿,只能无措地仰起头,呼吸盘旋在要炸开的胸腔里,被吮着剥夺更多氧气。
云织没受过这么大的刺激,还是几重叠在一起,许久后,她被抱起来送回床上,那个她依恋的怀抱没有再离开,从背后牢牢地拥上来。
她分不清是困还是失神,在他臂弯里轻轻呼吸,不自觉带着颤音,而后深夜的昏暗里,那个人又把她转过来,面对面失控地搂住,用身体把她从头到脚裹紧,像是害怕她凭空消失。
不能平息的剧烈心跳里,云织朦朦胧胧,时隔许久终于又听到了秦砚北沉哑的声音。
“老婆,还想要。”
云织这次是真的筋疲力竭了,最后本来想趁他开台灯,好好看一看他的脸,问问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病情又发作,结果也没撑住,在他起身整理的时候就昏昏沉沉睡过去。
她的手都已经摸到他下颌上,没碰两下,又酸软地垂下来,缩进被子里不动了。
这么一个简单亲昵的动作,却让沉溺在虚幻幸福里的秦砚北如堕冰窖,如同末日宣判。
她来摸他的脸,很顺利地碰到了,没有太多试探摸索的过程,是不是代表……在有灯光的情况下,她能看到了,大概还看不清楚,但至少轮廓已经能辨认。
应该……是今天晚上受了刺激才开始恢复的,如果之前她就能看得见,又怎么可能任由他抱回家,亲密拥吻。
他以为还能拥有她几天,肆无忌惮地索要这些刚尝到滋味的甜蜜,多攒一点被她爱着的错觉,但他发过的誓这么快就来找他兑现,要把他仅有的都收走了。
秦砚北低头盖住云织的眼睛,在夜里坐了许久,被她点燃的身体彻底僵冷,快凌晨时他才躺回她身边,珍爱地箍进怀里,吻她睡着以后微微发红的小巧耳廓。
她是害羞紧张的。
可不是为他。
他这个偷她感情的渣滓,就快要等来最后的死期。
云织醒来的时候,天色早就亮了,比起昨晚那种需要靠光线照明的环境,现在青天白日,她视野又清晰了一些,耳朵里杂音也更少了,看样子用不了几天就能康复。
如果不是砚北,她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根本不可能这么快的速度好起来。
她已经等不及想跟他正式地面对面,谈他一直渴望的那种正常恋爱。
云织起床披上衣服,才感觉到手指酸胀,昨晚黑暗里的热烈纠缠突然回到眼前。
她后知后觉地怔住,脸色爆红,他的温度触感一起卷土重来,她认输地倒回被子里,蒙住头翻滚了几圈,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渐渐意识到有点异样。
如果是平时,她弄出动静,秦砚北早就赶过来,但直到现在,卧室里外还是安安静静,他好像根本不在家里。
云织趿拉着毛绒拖鞋慢慢走出房间,厅里温度适宜,阳光从玻璃天窗洒下来,旁边餐厅里有给她准备好的早餐,茶几上都是她平常会吃的水果,但没人。
她回过头,才注意到床头桌上他提前放了可以手摸文字的卡片,耐心拼成一句很长的话:“织织乖,我有事出去,门外有人定时进来照顾你,别怕,我用命保证,很安全,不会再让你有危险。”
云织下意识绷着的肩膀松了松,明白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今天他必然要处理,无论是康复中心内部还是源头秦震,他都不会放过,当然没有时间留在家里。
但她心底还是难言地有一点失落,攥了攥手打起精神。
砚北估计吓坏了,找了人来保护她,她最该做的就是在家里等,不要让自己再有被利用的机会,等他解决好外面的事,第一时间就会回来。
很想他。
昨晚才那么亲密过,到现在最多也就分开几个小时,可仍然会想。
云织打开厅大门,迈进外面的木质廊道里,两边笔挺站着的女人立刻迎过来,温柔地碰了碰她,放慢语速,缓声说:“秦总有公务出去了,大概晚上回来,您有任何需要随时吩咐,关于安全您尽管放心,除了我们,院外还有几个男人守着,武力值都没得说。”
听到秦砚北晚上才回,云织点了点头,对她们表示感谢,心里也隐约明白了,他很可能已经发现她开始恢复,不然不会让她们直接说话沟通。
她不知道的是,门外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里,秦砚北就坐在后排,透过车窗执着地注视她,手按在膝盖上,骨节泛白。
织织是真的能看见了,也能听到声音。
白天,甚至只要开着灯的时候,他都不敢再出现在她面前,他也不能走,这栋房子,她所在的位置,一旦离开他视线范围,他就不得喘息。
电脑上的对讲收音时时开着,里面的男声训练有素:“秦总,康复中心的扫尾都结束了,那姓宋的确实是康复中心正规医生,而且是刚提的副院长,多年以前跟秦震有过露水情,她爸爸去年在澳门欠了巨额赌债,急需钱,就被秦震找上了门。”
“对不起,是我们查的不够深,昨天云小姐去治疗之前,我们只把她近十年的个人情况调查清楚,没有来得及查更远的,以及她亲属,差点出事。”
汇报的声音不禁战战兢兢。
“还有云小姐在医院的主治医生,那位主任,可以确定是被利用的,他是真的了解过康复中心的项目,跟姓宋的也是工作旧识,有过很多次成功合作,他人已经吓呆了,现在还没缓过来。”
秦砚北的目光定格在云织身上,贪婪捕捉着她生动的神情和动作,语气却极其阴森:“秦震。”
秦震本身就是苟延残喘,臂膀折尽之后,他始终想尽办法挣扎,都在他的眼皮底下,就算在集团里翻出再大的浪,他都无所谓,但借着他在随良陪织织养病的机会,把手伸到织织身上,想拿她做威胁,就别想好死。
对方一凛,赶紧说:“秦震以为这次万无一失了,没想到会有这么大变化,经过昨天一夜,该收的网都收掉,他已经彻底没有还手能力,按您吩咐的,还没有采取最直接手段,等您回到怀城以后亲自处理。”
秦砚北挂断通话,眉心沟壑很深,他视野尽头已经只剩下一扇关闭的门,织织进去了,他看不到她了。
云织要求跟唐遥通了个电话,但她毕竟听力有限,唐遥着急语速又快,努力了几次也没办法让她听太清,只能糊里糊涂沟通完,云织知道了她生龙活虎,也就完全放下心。
她尽量让独自在家的生活丰富起来,但她知道自己心不在这儿。
她在等那个人回来。
云织等到深夜,熬不住迷迷糊糊睡着,不知道几点才感觉到他裹着外面夜里的冷风进来。
他站在门口没动,就那么直直望着她,她睁不开眼,过了许久,他觉得自己够暖了,才大步过来,没开灯,俯身抱住她,迫切急躁地吻她嘴唇。
他渴求得心口发酸,又害怕吵她休息,一下克制不住的深吻,又一下极力忍耐的轻轻啄,抱着她如珍似宝,怕丢了似的,用手臂缠住。
云织困得迷蒙,转身趴进他怀里,环着他腰,仰着脸让他为所欲为。
他呼吸加重,她被勒得喘不过气,又隐隐觉得安全,想跟他说说话,但实在太晚,她挑不开眼帘,也下意识担心自己听力没完全恢复,声调不准,会不好听。
她很小声闷闷地说:“好晚……”
他抱得更紧,没有说话,到后来实在忍不住,才在她耳边反复叫着织织,声音暗哑。
云织以为这一天是特例,有什么话等明天说也不迟,但没想到秦砚北后面几乎天天这么早出晚归。
她没醒,他就已经走了,等她实在撑不下去睡下,他才会回来,而且很少说话,从不开灯,只是像来不及似的,争分夺秒和她亲密。
有两次她打定主意坚持到他回来,结果他居然就彻夜未归,等到凌晨天快亮,她实在挺不下去睡着,他才出现,小心翼翼抱她。
云织心里明白肯定是出问题了,有一个很模糊的猜测,她暂时按捺着,忍着没有非要找他。
一周后,她觉得自己基本上已经恢复,视力至少有以前的□□成,不影响视物,听力差不多是正常水平,其他负面反应也都消失。
她才下定决心,在秦砚北又不在家的下午,突然蒙着眼睛倒在沙发上,带着哭腔大声喊疼。
是门外两个负责照顾她的姐姐先跑进来的,但随后不超过三分钟,秦砚北就仓惶赶到,抱起她直接往外冲。
三分钟,他根本就是在家附近!他一直在守着她不敢走,却连门都不进!
云织被放进车里,刚想把手拿下来,就被他不由分说搂过去,他在她眼前戴了一个舒缓清凉的眼罩,双手一直撑在她太阳穴上揉按着,声音低到变调:“织织,怎么样,好一点吗,还有哪疼。”
这也太奇怪了。
从身体亲密开始,他一直在回避她。
云织本来想当场告诉他眼睛疼是假装的,突然又把话咽了回去,还不如等到医院,让医生亲口跟他说,她已经康复,看他到时候面对面还要怎么躲。
云织顺从戴着眼罩,他也始终没给她摘,牢牢拥着她身体,下车进医院电梯去楼上。
她听得出来,电梯里只有她跟他两个人,她一连好多天没有认真地跟他亲近过,不由自主往他怀里又靠了靠,刚想跟他说话,原本平稳运行的电梯猝然间停顿,眼罩四周漏进来的光跟着消失,只剩一片漆黑。
几乎就在下一瞬,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电梯就重重下落。
云织连动一下的余地都没有,但在事故发生的同时,她就已经被秦砚北本能一般死死抱到胸前,骤然到来的下坠力让他闷哼了一声,手臂却铜墙铁壁一样把她困得更紧,因为摇晃,他脊背撞在电梯壁上,发出沉闷声音。
云织咬住唇没有发出惊叫,她一把扯掉眼罩,电梯厢里黑蒙蒙一片,只有他的眼睛灼然凌厉,他拼命护着她,在下落过程里用身体给她做垫,靠到按键旁边重重敲下所有按钮。
电梯在下一层猝停,秦砚北扣着云织的后颈,一次次说着别怕。
别怕,我在,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让你有危险。
云织抬头看他的脸,颤声说:“你护好自己,别受伤!”
话音落下,电梯再次下落,她被固定在秦砚北坚不可摧的怀里,眼泪莫名夺眶,难以言喻的火烧着肺腑。
直到电梯在二层和三层中间停下,三层的电梯门被接到警报快速赶来的救援人员扒开,大声喊:“还好吗?!电梯固定住了!不会再掉了!暂时还不能正常回原位,我这就拉你们上来!注意安全!”
上面门口透进来的光不够强,照不到电梯厢深处,而且从门打开起,秦砚北就隐匿在阴影里,看不到表情。
她知道他肯定是哪里受伤了,拽着他往救援队放下来的软梯走,要扶他上去,他却没动,把她转了个身,让她背对自己,低低说:“织织听话,一个一个上,你先走。”
云织挣不过他的力气,被推上电梯边缘,他用双手强硬地把她托起举高。
她说不清为什么会泪流不止,抓住救援队的时候,急切地扭头去看他,他却已经退到光照不到的黑暗里,跟她说:“织织乖,让人先带你去看眼睛,我马上去找你,别耽误。”
云织抗拒:“不差这点时间,等你上来一起去!你陪我去!”
说话间她被拉出电梯,负责照顾和保护她的两个女人和几个穿运动服的高壮男人都急切守在那。
女人过来接她,她两步上前返回去,秦砚北却在阴影里压着嗓音,肃声说:“再不去,我就不上来了,电梯不算安全,随时会有危险,织织,还不听我的吗?”
他又放低:“快去看,身体重要,看完在病房等我,我很快就来。”
云织的猜测已经呼之欲出,明白他是认真的。
她扭头看了看周围糟乱的环境和人,怕他再出危险,忍着汹涌的情绪哑声说:“我现在就去病房等你!”
她转过身,隐隐听到一句极轻的喊声。
他叫了她名字,含着隐藏极深的颤。
云织根本没去看什么眼睛,直接走进病房,那些随身保护她的人都守在门口。
秦砚北怕她身体随时有风险,换房间住不习惯,她上次的病房就一直保留着给她随时备用。
她想着那个之前以为是自己多虑的猜测,手紧紧攥起。
秦砚北刚踏出电梯,箱体就再次下沉,吓得救援人员一头汗,万幸把人安全带上来了,他按经验提醒:“先生,看你把女朋友护那么紧,膝盖脚腕后背应该都有点受伤,快去看看吧。”
秦砚北沉默着,注视云织离开的方向,没有去病房,更没有去看什么伤势。
下坠的时候他右腿膝盖和脚腕确实有创伤,但都无所谓了,他有些艰难地往前走着,停在云织病房前的走廊转角,靠在很少有人的昏暗步梯间里,不出声地抽出两支烟。
他从来不往唇边放,织织不会喜欢他抽烟。
他没有任何让她喜欢的地方。
秦砚北垂眼把烟点燃,就那么捏着,直到火光烫到手指,他也像没有感觉,盯着那团小小的,点亮周围昏沉的光点。
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了。
织织已经恢复,她能看能听,他偷来的幸福,都要被全数收回,秦砚北这个人,会成为她最深恶痛绝的渣滓。
下一层的声控灯“啪”的一亮,有几个人在结伴往上走步梯,边爬边议论着刚才电梯事故多危险,幸亏没坐。
秦砚北想走,伤到的膝盖和脚腕一时却动不了。
几个人脚程快,很快露出头,被墙边阴沉站立的男人吓了一跳,纷纷避开,不敢多看,但其中一个年轻男生突然顿住,惊诧地小声问:“您是……云织云小姐的家属吗?”
秦砚北抬了抬眼,眸底一片血色。
男生窒息,咽了咽还是坚持说:“您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康复中心后门外那家猫咖店的老板啊。”
他极度抱歉地朝秦砚北弯了弯腰,窘迫说:“我还欠一句道歉没机会跟云小姐说,对不起啊,那天我太自以为是了,差点就害了她,而且还打错电话,她写在我手臂上,是我感觉得不够清楚,要是一开始我能跟她多确认几遍,没弄错号码,估计您早就能去接她了。”
秦砚北拧紧眉,喉咙里挤压出不流畅的声音:“号码?她给你号码了?”
她给的,是十一的号码。
他不想知道,不想看见关于那个人的任何信息,但又自虐一般,要了解对方的所有,一直以来他什么都查不到,这是唯一出现的线索。
男生点头:“她第一时间给我的,之后才让我报警,所以您肯定最重要,是她觉得最能依靠的人,数字我到现在还记得。”
他非常顺口地背出那串数字,这几天自我谴责到已经忘不了了,却发现他每说一个,面前这个冷峻阴森的男人眼角就更红一分。
等到背完,秦砚北手中的烟已经捏成碎末,在指缝间落下。
他记不清那几个人什么时候走的,灯光重新暗下去,空旷步梯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心脏在完全失控地疯狂跳动,狠狠撞击肋骨。
他俯下身,缓慢喘息,手在机械地拾着地面上的灰烬,关节狰狞。
那串数字。
是他的电话号码,只有其中一位1,被对方错认成了7,其他分毫不差。
不是十一的手机。
是秦砚北的!
云织那天晚上,第一时间找的人是秦砚北!
秦砚北手腕不稳,乱涌的血液像突然之间凝固。
他盯着虚空,眼底过重的血丝已经要溢出眼廓。
不对……
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
是秦砚北的,也是……十一的。
刚才在电梯里,他声音就算压得再低,在已经恢复的织织耳中,都不可能完全听不出来,她却没有反感,他的脸,身形,她以前不是没有摸过,他真能隐藏得那么好,让她这么长时间都毫无疑惑吗?!
他的个人特征,习惯,即使拼命抹除,也不可能去模仿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到底是什么程度的相像,才能让织织百分之百确信,在她身边,被她依赖和深爱的人就是十一!
如果不是替代品呢?
如果那个人就是他?!
是不是……有这种可能!
秦砚北胸腔里像有无数利刃在搅,又鼓胀到极点,他略微踉跄,推开步梯间的门,忽略掉腿上的疼,一步一步走向云织的病房。
几个专门负责保护云织安全的男女都在病房门口,女人是云织贴身,认识秦砚北,知道他就是背后老板,但外围的男人都不清楚。
当初秦砚北也是有意没有明确地在这些人面前露面,他想要的保护,是无差别,包括他在内,一旦织织恢复,他承受不了,万一做出失控行为,这些人也必须把他拦住。
所以现在,几个男人敏锐察觉到靠近的极度危险源,都做出防卫反应。
秦砚北眼里的红浓重,他又本身气势凌人,居高临下,再尽力收敛,骨子里也透着磨灭不掉的攻击性,即使只是步步靠近,也已经等于风雨欲来。
病房的门半敞着,秦砚北眼里没有其他的,径直走过去,几个男人心里打鼓,也还是非常负责地上前挡住他。
秦砚北拨开拦路的,继续往前,低哑命令:“让开。”
几个男人哪敢放弃,但秦砚北他们总归是有些不敢碰。
秦砚北大步逼向病房门,握住把手向外拉开的一刻,在里面的两个女人看到他,急忙叫了声秦总。
而后面的男人反应不及,有两个头铁的已经扣住了秦砚北手臂,还没松开,一听到女人开口,都惊得一凛,想松,却不由自主还是带了力气。
秦砚北一把甩开后面的障碍,膝盖和脚腕瞬时的疼超出了界限,右腿几乎支撑不住,修长身体略微一晃,勉强站着,脸色苍白,目不转睛盯着站在病床边的云织。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面对面,明目张胆地跟她对视过。
秦砚北试图走向云织,但他现在能站已经是强行,腿开始失去控制,在原地迈不开脚步,他额角沁出冷汗,才看起来完全没有异常地向她靠近几步。
两个女人一声不敢吭,立即埋怨地推着后面不知所措的男人出去,把门带上关紧。
这也是能拦吗?!就算不认识秦总,没亲眼见过他怎么对待云小姐的,光是用眼睛看,那么一个上位者,眼眶红成什么样了,怎么可能伤害里面的人。
云织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跑向秦砚北,她看出他腿上有问题,绝对是电梯里伤到了,迫切地要去扶他。
秦砚北这个时候忍耐到限度,云织抓住他手腕的一刻,他反手扣紧她,但膝盖不能维持了,除了她,他周围再也没有什么能借力的,要是把自己依靠在她身上,她会摔倒。
织织不能再受伤害了。
秦砚北咬着牙,包裹着西装裤的长腿脱力弯折,单膝扣下,抵在坚硬的地面上。
云织随着他的动作俯身,要把他撑起来,她受不了他这样的姿态,不自觉哽咽着说:“砚北,你慢慢的,别太用力,撑着我起来。”
砚北。
她亲眼看到他了,没有排斥,还叫他砚北。
不是当初分开前,划清界限的秦先生。
秦砚北不能在她身上施力,尽力起身,但右边膝盖已经不能轻松站起来。
他低头,不再强行往起站,脊背笔挺,宽肩平直,就那么极其坦然地单膝跪在云织面前,盯着她的脸,把左腿的膝盖也缓缓放下,同样扣在地上。
男人以跪地的姿态,强韧身体却无比挺拔,他混不在意自己此刻的样子,抬起头,灼红的眼睛逼视云织。
没有埋入尘土的卑微,没有低矮,他就这么坦然坚定,甚至咄咄逼人地用目光紧箍住她。
“织织……”
“我妄想你,把你的报恩当成喜欢,瞒着你腿伤,贪图你的亲近。”
“我关过你,限制过你的自由,强行把你锁在我身边。”
“我骗过你,为了自己疯狂的私欲,冒认你救命恩人的身份,趁你不能视听,假装是你心爱的人,用最不堪的姿态,跟你拥抱,接吻,做一切我求不来的亲密。”
“不管我是谁,这些事,我都必须和你坦诚,道歉。”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在不断拉近,秦砚北攥着云织,在她眼里清晰看见自己的影子,他忽然把她揽到跟前。
云织感觉着他手指冰块似的冷,震惊地放软双腿,轻轻跌下去,再多话都堵在嗓子里,用最直接的方式,扑上去用力抱住他。
阳光西斜,病房里没有开灯,浓重橙红淌进窗口,秦砚北跪在半明半暗的交界上。
他双手打颤,甚至不敢对她伸出。
以为这一辈子都不能再触碰的人。
躲躲藏藏,不敢在有光的地方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现在环着他的脖颈,不顾一切地拥抱他。
他再次发出声音的时候,字字磁沉,带着无法抑制的颠簸,有水迹渐渐沾湿漆黑的眼睫。
“对不起,但我从很早以前,就没有停止过爱你。”
“我求过你别走,求过你跟我回家,你不知道的时候,我还求过你不要喜欢别人,不要放弃我。”
“现在我求你,能不能试着爱我。”
“织织……”
“爱我一点,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