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肯定打断你的腿。」
林子标横了我一眼。
我盯着自己的鞋子,上边沾了些刚才匆匆跑过来时黏上的枯草。
林子标再次重复着:「他只是,太累了。」
后来想想,那时的喻清大概也在为自己身上背负的东西无措着。
因为他,哥哥死去,母亲患病,他心里的难过不比任何人少一分,可是家人不在身边,他的性格又不允许自己向他人诉苦。
于是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
可那时的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那时的我只感觉内心杂乱无比,我想喻清就是喻清,我不会因为他的一个坏习惯就不喜欢他。
那我为什么会这么不开心呢?
也许是因为,林子标知道了他的累,可是我却不知道,我甚至觉得喻清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而我不喜欢这种最后知道的感觉。
彼时,把手轴转动的声音响起,喻清从里面走了出来。
身上闻不见刚才的烟味,只留下喻清身上固有的淡淡的皂角香。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说:「对不起啊。」
我拼命摇头,却想不出什么话来。
他又看了我一会,就向教学楼方向走去,我突然出声叫住他。
「喻清!」
「嗯?」他转过身来。
「如果以后你有什么不开心,可以跟我说……林子标也可以,只是不要做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了。」
我好像看见喻清脸上那个始终挂着的淡淡的笑容顿住了,半晌,他说:「好。」
我相信喻清,比相信自己还要信他。
他说好,我就信,他说不会再瞒我,我也信。
于是我始终觉得自己是最了解他的人,直到林子标告诉我他家中情况的那个夜晚,直到全世界都知道喻清回国了,我却还要靠猜的时候。
我仍抬头看着眼前的人。
直到穿校服的林子标的模样,被眼前这个男人的身影盖住。
我伸手想要去抓,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抓不到。
我笑了,我问他:「你是来,打断我的腿吗?」
说完这句话,我就昏睡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闭上眼睛的前一刻,似乎看见林子标也红了眼。
(29)
再醒来的时候,林子标已经离开了,满地的易拉罐被收好扔掉,屋子里整洁如初。
我躺在沙发上,捂着自己的脑袋坐起身来。
林子标清理了我的满地狼藉,还顺走了茶几上那几包烟。
却留下了一张字条。
上边只有寥寥几个丑字——「腿给你留着,别有下次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我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好心情停留在房门声响的那一刻。
我惊恐地看着门外,直到与提着一袋小笼包的林子标四目相对。
他很淡定,「醒了?」
我问:「你没走?」
他瞥了我一眼,「我要是走了,你半夜被反上来的酒噎死怎么办?」
无言以对。
他把包子放在茶几上,甩了甩手里的钥匙,「你应该还有备用的吧,这串我就先拿走了。」
我瞪起眼睛,「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林子标突然歪起一边的嘴角笑了一下,他说:「连未之,我忍到现在才动手,已经很要脸了。」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所以捞过了那袋包子就往嘴里塞。
他也知道我知道了他在说什么,所以继续说了下去。
「我本来想着待在你身边就好,你喜欢喻清,跟他错过,所以选择了一个跟他相像的人在一起。而我跟喻清比起来,就像是两个极端的人,你不会喜欢我,我也就从来没有争过什么。」
「可是我突然发现,他们好像都没能给你幸福。每次提起喻清的时候,你都是在哭的,所以我想,或许,是不是到了我该争取的时候?」
我感觉自己被呛了一下,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林子标拿起桌上的水,拧开了瓶盖递了过来,而后就一直看着我。
我似乎都看见了那条在他身后摇摆着的虚无的大尾巴。
我想,这就是林子标啊,永远像个高中生一样,又莽又冲,朝气蓬勃。
想说什么就说了,想表达什么就表达了。
这就是林子标啊。
我接过水,说道:「你这是在表白吗?」
林子标盯着我,颇有些幽怨地叹了口气,「我以为自打我认识你那天起,就已经表白过了。」
「噗——」
刚喝进去的水,就被我这么狼狈地喷了出来。
我似乎能感觉到脸上那阵火烫的热感,「你……你能不能……」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林子标终究还是摆了摆手,然后过来拍拍我的背给我顺气。
边拍,边问:「你会做甜点对不对?」
「……嗯?」
「你们店里的兼职生告诉我的,说菜单上的甜点都是你教她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