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刚下过雨,没合拢的窗柩开着一道细缝,轻风穿过细缝吹拂而入,将那盒胭脂拂了一桌,细细薄薄的一层粉色,有些还飘染在阿九因描眉而抬起的素色衣友上传)
落桐正端着刚沏好的茶水进门,正见阿九伸手推窗的动作,赶紧叫住:“夫人,天凉小心风寒,您现在有孕在身,身子可不同以往了。”
阿九显然没有听进这话,唇角微微上扬,秋水一般的眼眸里更是多了几分光彩。
“落桐你看,院中的桃花开了呢!”
落桐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真,昨日还是一树花苞,今早居然绽了一片桃红,灼灼其华,分外妖娆,她隐隐的,脸色有些为难,并不似阿九的喜悦。
“相公说过,桃花一开,他便回来。”阿九的两颊似乎也些许染上桃花的粉嫩,映衬着眼角那颗嫣红的泪痣。
“夫人,公子他昨夜来信说……”她语速极慢极轻,眼角还不住的悄悄瞥向阿九,“说他最近有事缠身,不回来了……”
五个月了,整整五个月,他都没回来过,仿佛自从那次他们意外同房后,他便有意躲着她,阿九心里一沉,李衍,怕是早已不记得她的模样。
当她满怀欣喜在纸上写上怀有身孕后,收到的回信却只是短短“安好”二字,没有喜悦,波澜不惊,一如李衍为人。
落桐担心她的情绪会受不住,她倒比公子更心疼这位夫人了,待人柔善,心里眼里满满的都是自己丈夫。只是公子,实在凉薄了些。
“落桐,陪我去渡边走走。”她含着笑,眼角的泪痣分外惹眼,如同一滴随时都会滴下的血泪。
渡边,是他们初识之地,李衍清俊的如同水墨画里走出的人一般,素手撑伞,油纸伞上,泼墨氤氲,一如他深邃如墨的眉眼。
他淡笑着将伞举到她头上几尺的地方,目光却停在她眼角那颗泪痣上,“小姐,莫淋了雨。”
世间有那么一个人,一眼过后,在心里便是一生。
渡边的样子还是没有太大改变,阿九停在一棵刚抽芽的柳树下,细细回想着以前走过的路,一手撑在腰后,一手托着自己已经翘起的小腹。
只是,那渡边撑伞的人影,灼痛了她双眼。
一袭白底蓝边的衣缎锦袍,面容清俊,手里依旧撑着伞,却不是当初那把,而他护在怀里的人,显然也已非当初。
那姑娘身着紫色绣花丝裙,半低着头因此看不清模样,正在李衍的怀里一步步从渡边往回走,他们侧对着她,自然没看见柳树下的人。
“相公……”她的声音几乎就要破碎,发白的唇隐隐在颤抖。
李衍停住脚步,眼里闪过一丝瞬间即逝的光,然后侧身,目光定格在她身上,许久才从喉咙里说出一句“阿九”。
她是不是该庆幸,他还记得自己。
落桐在一旁更加看不下去,往前走了几步问道:“公子,您不是说不回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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