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子戚正同她耳后的便利帖斗争, 感受到她的异样,动作一滞,探询地看向她, 怕自己的举动过火。
娄语回过神,冲着姚子戚笑了下,示意他继续。
最后, 这场录制由娄语所在的陆地组胜出,她的大胆果然拖延了时间, 但众人已经对这结果并不关心了。
热搜沸沸扬扬地飘着#娄语姚子戚玩吹便利贴, 营销号把两人之间的互动做成九宫格动图被疯转。
七楼粉在超话号啕大哭, 手快的剪刀手已经激情产出, 把他们吹便利贴的段落配上音乐《哈利路亚》,0.5倍速放慢, 配文:“本人追悼会的独家视频流出。请在我坟头播三天三夜, 死而无憾了。谢谢谢谢!”
在0.5倍速的慢放中,每个细节都会无限扩大, 无所遁形。cp粉们自然没错过她泛红的耳尖。
“什么都可以演, 但这种生理性的害羞可演不了吧!”
为了加强这条结论, 七楼粉还特意截了她在别的剧里演出的亲密片段,耳朵可是清清白白。
但要讨论到生理反应这个话题,有眼尖的把娄语在最开始躲了一下姚子戚的反应也被截了下来。
“那生理性的抵触也演不了哦?七楼粉怎么看?”
与此同时还将她和闻雪时在索道台山的那个拥抱截出来对比, 于是话题又不知不觉绕回到了闻雪时和娄语的关系上。
一时间两个人这几年的交集被迅速扒了个遍,虽然一盘才知道, 当年没嗑起来真的不怪他们这帮吃瓜网友, 实在是物料少得可怜, 十个手指头能数出来。而在这有限的物料里, 除开当年拍《白色吊桥》的那些营业花絮, 两人成名之后的互动几乎……不存在。
是真的不存在。
但网友们是谁,嗑起cp来比福尔摩斯还会找蛛丝马迹,他们扒出了某一年两人共同出席某盛典晚会的视频,虽然他们根本没一起走红毯,闻雪时先进的场,进场时却坐错了位置。
他落座的那个位置,贴的是娄语的标牌。
这应该只是无心之举,因为工作人员很快发现疏漏,提醒他位置错误。他抱歉地起身,回头两步,那只是两个没什么花样的宋体字,写着娄语,他却定定地看了那个名字一会儿才走开。
接着还是同场颁奖礼,娄语是很后来才走进红毯,到了签名板前时已经密密麻麻地签满人名。她拿着笔扫了一圈,最后蹲下身草草签完。
网友现在反过头来将当时的签名板放大,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娄语的名字……静悄悄地挨在闻雪时的旁边。
你要说糖吧,好像隐隐约约嗑到了,可又好像嗑到了一团空气。毕竟其他人好歹都有个对视的动图可以发散,这两人都在同一个场合了,都找不到一个同框或者看向对方的镜头,扯着名字来来回回有什么好说,这不就是丢西瓜捡芝麻,哦不,是捡垃圾,糖你个头。
眼见网络讨论他们的盘点依旧居高不下,一则当红流量不仅交女朋友还同时劈腿多人的新闻冲上热搜,分散了不少热度。
娄语立刻猜到了背后运作的人是谁,直播结束后一回到底舱房间,她就给周向明拨了过去。
对面倒是不急不缓,任电话响了半天才接通。
他不急着开口,正在看什么东西,传到娄语耳边的是波澜不惊的视频旁白:
“蟒蛇在袭击中喷出毒液,紧紧缠住对手,大树蛇极力反抗,但为时已晚……”
娄语只好先出声,故意放松地调侃:“你是想让我陪你云看《动物世界》吗?现在你看的是第几期我都能给你报出来。”
周向明实在是很古怪的一个人,她被签到他手下后从他那里得到的第一个指令,居然就是观看《动物世界》全集。
他把一整套刻下来的光碟邮到她的住所,附赠一张留言:什么时候全部看完,什么时候再来我这里报道。
“你是该重温一遍了。”周向明终于开口,“我教过你,娱乐圈就是原始森林。你暴露出弱点,就等着被蛰伏的野兽咬死。”
差一点点,你就暴露了。这是他的潜台词。
娄语自知理亏,小声替自己辩解。
“再好的演技都有NG的时候。”
“人生可没有NG的机会。”
“……我知道,我也尽力补救了。”
“最后还不是需要我放料?”
“我今年也不休假多帮你赚点ok?”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道:“脚真的受伤了?”
娄语一怔,继而笑笑:“没有,只是当时为了和姚子戚能分到一起假装的。”
他嗯了声,就没再说话。剩持续在播的《动物世界》模糊地传过来。音量调得很大,眼镜蟒蛇将大树蛇吞进去的缓慢蠕动声都一清二楚。
“听到了吗?这就是疏忽的下场。在这个圈子里当蛇蝎远远不够,得当那条蟒蛇。”
他语气严肃,很快切了电话。
娄语怀疑他那么利落地买完热搜并不是真的想为她擦屁股,根本就是等着她自投罗网打这通电话来教训她……
这个老男人还真是不可爱。
娄语心里嘀咕,在网上随手搜了张蟒蛇的图,P上一副墨镜,在两个镜片上P上娄语两个字,叼兮兮地发给周向明。
从前去找周向明的诚惶诚恐还记忆犹新,当时的她绝对想不到,现在居然是敢这样开他玩笑的关系吧。从最初毕恭毕敬地喊他周老师,到现在经常不叫称呼,想起来了就按照港岛的习惯叫他周生,表明自己还是很敬重他的。
她没想过自己会被签到他手下,毕竟那次她花费大力气去找他,根本是为了闻雪时,即便最后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对于这个结果,其实娄语也猜到了,周向明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攀上的人。但她还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去尝试。
因而去找周向明这件事,她从开头就没告诉过闻雪时。后来他也签到了新的经纪人,她就更没必要多此一举再提。
毕竟她以为,自己和周向明唯一的交集也就那一次了。
可就在两年之后,也是她和闻雪时在一起的第四年,期间她陆续拍了几部戏,只是小有些名气的时候,周向明居然真的来找她了。
「如果我哪天心情好了,我记得你,我会去找你。」
听上去那么随意的敷衍,娄语完全不会想到居然会有被兑现的一天。
她身上还有经纪约,他却干脆地开出条件,说:“你跳到我这边来,违约金我帮你承担。”
娄语不可置信。
“……您是认真的吗?”
“你觉得我的时间很闲吗?特地来和你开个玩笑?还是你依然打算向我推荐你的那位‘朋友’?如果是这样,我们的谈话就到此为止。”
他作势要起身,娄语比他更快一步起身拦住他。
“不是的……他已经有经纪人了。我是对您的到来太过惊喜……才有点迟钝。”
他仰头打量她:“老实说我已经忘记你了。只不过前段时间开电视看到了《罄然传》,又让我想起了你这么一号人。”
《罄然传》,这部戏她在其中饰演一个出场只有半集的角色。
他居然会通过这部剧想起她……
周向明饶有兴趣地问:“据说那个炮灰是你自己想接的。你的经纪人明明能帮你接女三号,差点就谈成了。你却坚持自己的主张,我想听听理由。”
这个问题问得很巧妙,他是在探究自己面对经纪人的态度吗?
娄语揣测着这个问题背后真正的动机,摸不准,最后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不为别的,这个角色能够在第一集就出现。而女三号一直活在人物的台词里,到中后段才会正式上线。”她直视着周向明,“所以,您开电视才看到了我,这或许是一种必然。”
周向明手指轻点着桌子,不置可否。
她继续道:“既然都是配角,戏份长短就不是我挑的关键。炮灰如果占尽先机出场,又最华彩地落幕,能诠释好的话,就不应该叫炮灰。”
“那叫什么?”
“遗憾。”
她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遗憾总是能令人念念不忘的。所以您看到了,又想起我,就是一种必然。”
她笃定且自信地回答他。
周向明没再提问,扬手将一份合同留在了桌上后扬长而去。
娄语想,命运真的很奇妙。原以为不会有再有交集的人,一直陪伴到现在。
而原以为一直会陪伴下去的人,早就失散了。
她摇摇头不再深想,熟练地登陆微博小号查看现下的舆情,看见了刷新出来的第一条微博。
【@闻雪时:[图片]】
他居然转发了黄茵花中午那条看似“控诉”实则在秀的微博,没说话,却配了一张黄茵花和鲸鱼的合照图。
不是从视频里截的,而是他亲自拍下来的一张照片,应该是赶在拍视频之前就赶紧抓拍了一张。因此照片的构图也很糟糕,但比起拍的视频算好多了,视频里黄茵花是没有脸,照片里她好歹有全身,举着小树杈,身后鲸鱼才刚刚跃起,天空碧蓝。美中不足的就是照片后面还有好几个人也入镜了。
不过已经足够唯粉直接心梗——这不仅仅是一张普通的照片那么简单,这是史无前例的私生活分享。
虽然也不算太私生活,充其量算节目花絮,可没有工作人员按头让他发。
他主动发出了这张照片,让这片只有广告和宣传的冷冰冰转发机器里闯入了活生生的女人。
雪花粉集体失心疯了,跑到闻雪时微博底下哭嚎。今天他们可是一颗糖没吃到还活生生被闻雪时抱娄语那一下闹到心梗,就差直接退网,此刻才体会到什么叫大起大落——
“被盗号了????不要骗我???”
“草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谢谢闻sir亲自放饭,我明天更有力气拧螺丝了草!”
“哥,你是想证明某人其实拍照技术不错吗[doge]”
“哈哈哈不行,这照片后景还有其他嘉宾入镜了,真是直男拍照啊……快多帮小樱花拍拍练习练习!”
而最引人注目的一条回复,来自于黄茵花本人。
【@黄茵花:什么!你居然拍了照片不告诉我!还说当时只录了视频!】
他回道——
【@闻雪时:原来想独吞的。】
想独吞。
一句话压过今晚所有关于《夜航船》的讨论度,关于娄语和闻雪时的那点意外在这句话面前无足轻重,这出戏到了这里才算是最高潮。
营销号倾巢而出,闻雪时疑似告白黄茵花的话题半小时内就蹿上了热搜第一,
“我来解读一下潜台词——因为我知道我发给你你就会发出去给粉丝们看,所以干脆骗你没拍到这张,我就可以独享了。擦,这句情话又霸道又带着点孩子气,我完全不敢想象这居然是一个已过三十的稳重男人说出来的[烟]”
“这句话调戏的意味也很重啊,其实并不是真的想独吞,最后不还是放出来了,本质上是想看对方惊慌失措的样子,最后给个惊喜,马的我不行了,这个男人太会谈恋爱了……”
“这真的是公开吗??”
“想公开没什么吧,闻雪时都32了,可能是想稳定了。”
“……这就是条营业微博啊,求求你们带点脑子吧。”
“朋友之间也能这么开玩笑的望周知,你们是都没朋友吗?”
……
网上因为闻雪时这句话吵得不可开交,一篇篇的阅读理解写得比高考作文还用心,但本人就此神隐,对自己掀起的腥风血雨毫不负责。
娄语看见微博的那刻起,就躺在窄小的下铺忘了动弹。还好此时所有的镜头都已是关闭状态,不然就会看见一具“死尸”。
没开灯的底舱里,手机屏的微光白晃晃地映着这具“死尸”毫无表情的脸,良久,连手机的微光都熄灭了。
她终于有了点动静。把手机扔到一边,慢吞吞地坐起来,像睡了很久才刚醒,带着一种茫然的迟钝,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似的。
娄语扫视了一圈昏暗的房间,最后取下挂着的羽绒外套,抬手出了房门。
阴差阳错今天没吃防晕药,恰好给了自己可以放任喝酒的机会。
她直奔第一天没能去成的临廊酒吧,船上本就人少,大厅里此时除了吧台的调酒师和侍者外空无一人。
在这种情况下就没必要去包房了。娄语走到可以俯瞰海面的位置,向侍者要了一杯高浓度的鸡尾酒。
酒刚端上来,深处包房的门忽然被人从里被推开,漏出一点光。
居然已经有人在里面喝酒了。
娄语侧头望去,女人一只纤细的小腿迈进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