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卢家夜宴,司徒知府和王宗源都大驾光临。
司徒知府本不欲来,本来嘛,他就跟卢远正不对付。这货撒泼打滚来府衙闹的事情,他还历历在目。要不是皇命难为,让卢远正这辈子老死在沛丰县就是他最大的仁慈。
且听闻这人,脸皮巨厚无比,现在住的这院子,还是他夫人娘家的。
他倒也好意思住着裴家的房子,办着卢家的事儿。
关键是,这办的,还是他不满一岁的儿子,获封中郎将的庆功宴。
这都叫什么事儿?!
说起来都觉得荒诞,他还来干嘛?!
不过也不知自家夫人抽的什么疯,偏说若他不来,她就自己赴宴。问到最后,只说王宗源也会去,她是去跟王夫人卢夫人商量事情去的。
司徒知府当下就觉得这事儿更透着几分不对劲儿。
这说好了别把做生意的事情搞太大,怎么现在连卢远正家都参与了?!
卢远正可是块滚刀肉,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儿,再去跟他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又不能当场打死他!
司徒知府当下就不答应了,这做生意的事儿,还是让司徒夫人再缓缓。
可自家夫人这回是铁了心了,非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生意,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其实司徒夫人是想告诉自己家老爷皇上入股的事儿的,可自家这位老爷,性格向来保守,这会儿告诉他,只怕他会坏事儿。于是她索性心一横,反正老爷早晚会知道的,皇上反正是跟他们一伙的,到时候自会暗中相帮,老爷只做个靶就行了。
如果这事儿此时跟老爷说了,说不定他就会跟谭家透露风声,抑或去劝诫皇帝,那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所以无论司徒知府如何问,司徒夫人只一口咬定,两万两银子已经投下去了,不做就是全赔。
司徒知府无法,只得跟了来,他就想问问王宗源,王家的夫人是不是也疯了?
徐家今日全家出动,连带文氏和张家旺都被他们带上了,文氏说着不可不可,可到底也想来这儿见识一番,推辞一番,便也跟着来了。
佛保佑如今对于办宴很是在行,张氏特地留了石头给她差用,一到佛保佑面前,这呆愣的石头却像被开了光一般,往往佛保佑话还没说出口,石头就做在了前头,看的春丫惊疑不已,“我哥,这在咱们家不是这样的啊,娘,我哥在家是不是扮猪吃老虎?!”
裴庭笑道:“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这家男女搭配,干活利索。”
“.......好不押韵啊。”春丫感叹道。
“哈哈哈,行了行了,走吧,咱还有正经事儿呢。”裴庭说完,便拉着春丫,搀着张氏往特意布置的花厅去了。
东院的男人们见面自是一番寒暄,卢远正因为腿脚不便,便坐在一旁跟同僚聊着天,见上官来了,只是微微抬臀客气了两声,便让王宗源和司徒知府坐。
搞的司徒知府立刻就想走,真是见了鬼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卢远正才是他顶头上司!!
可他今日来还有别的事儿,需得等这事儿问完了,他才能借题走人。
他见王宗源正坐在自己右手边跟徐达说话,便咳了两声。
没人搭理。
又咳两声,同知孟硕伸头问他:”大人这是得了风寒?“
“没有!!”司徒知府气道。
他就知道来这卢家就没好事儿,可自己咳死,那王宗源估计也不会搭理他的,他只能拍了拍一旁跟徐达正说的起劲的王宗源。
王宗源这才回过头来问:“知府大人,怎么了?”
司徒知府压低嗓门问:“王副将,我只想问问你,你家夫人,那棉布生意,投了多少钱?”
“我不太管我家的钱财,若知府大人想知道,可以问问您家夫人,咱们两家夫人应该投的钱是差不多的吧?”王宗源的回答比较含糊,他当然知道关静准备投2万两白银,这事儿他也不多管,关静自己拿主意便好。
可他不确定,司徒夫人跟自家相公是不是报了实数,所以这种银钱的事儿,他自然不会如数回答。
司徒知府心中暗骂一声王宗源个小狐狸,又转个话题问:“我就觉得咱们三家弄这门生意,会不会把生意搞的太大,到时候把扬州城里的池水搅的太浑,可就不好了。”
王宗源大惊,不包括皇上,就有四家,这司徒知府说的三家,又是什么意思?!这司徒夫人跟知府大人之间的关系,可真是没有表面上看的这般好啊。
见王宗源不答话,只低头沉思,司徒知府只道是他也有点儿打退堂鼓了,他继续努力说道:“你看咱们司徒家和王家,还有卢县令家,怎么都算官家,事情搞的太大,到时候被御史参到上面,虽说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怎么也不算是好事,若夫人们喜欢,开几个绸缎铺子便也是了,王副将觉得呢?”
好嘛,这位是完完全全被蒙在鼓里,一点儿都不知道的。
司徒夫人好本事啊!!!
他极力克制住自己要为司徒夫人拍手鼓掌的冲动,只说了句:“夫人们的事儿,咱们还是别管了吧?大人且坐一会儿,我去解个手就来。”说完,便拉着一旁的徐达走了,徐达要走,却被正说的起劲的冯喜拉住,于是徐达干脆连冯喜都拉着一起走了。
怎么回事?!
司徒知府狐疑的看向对面的卢远正。
他朝卢远正招了招手。
卢远正朝他指了指腿。
司徒知府深吸了口气,劝自己冷静,打死下属也是要抵命的。
他赶走了坐在卢远正旁边的小吏,一屁股坐在了卢远正旁边。
“卢远正,我问你,你家夫人要做的生意,你可知道?”司徒大人忍着怒气问道。
“大人说的是哪门生意?我家夫人生意,大概能有五六七八样,还请大人明示。”卢大人说话的语气,倒是谦卑。
司徒知府咬牙道:“说是纺纱织布的生意。”
“嗯?!这我倒是没听我家夫人说,不过我家夫人也不太会跟我说生意上的事情。不过这纺纱织布不是好事儿吗?有何不妥啊?”卢大人这还是头一次听说自家夫人对这事儿还有涉猎,不过这事儿,也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啊。
好,又来一个比自己更糊涂的,就当自己的时间都喂了狗的司徒知府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你就好好吃你的软饭吧。”
“知府大人此言差矣,我家只是分工不同而已。再说,我也劝一句知府大人,您也别对自家夫人干涉太多。”说完,卢大人条件反射的摸了摸自己的腿。
司徒知府嗤笑一声:“呵呵,你这是吃软饭吃的连男女尊卑都不顾了吗?!怎的,你这腿还是你夫人打断的?”
等着吧,有你断腿的那一天,卢县令心中这么想着,嘴里却说:“呵呵,倒还是司徒大人有气概,就莫要取笑卑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