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御书房内,皇帝给诸人看的,却是建安侯送上来的折子。
诸位大臣凑在一块儿,快被建安侯的字给折磨疯了。
没错,皇帝就是故意不说,而让诸位大臣自己看的。
让这些一天到晚劝自己勤政的人,也体会下自己平日,看这些半文盲的字,看的到底有多痛苦!
文臣还好些,毕竟字不好的,科举直接就刷掉了,可武将就别提了,建安侯这样的还算好的了,周一彪的字那才叫一个神鬼莫辨,反正跟徐达一个档次吧。
王宗源作为能文能武的代表人物,也算是比较了解武官写字的习惯,第一个看完了奏折。
所以第一个发表意见的就是他,“皇上,微臣觉得忠勇伯的建议极好!这样咱们既能节省军费开支,又能大大缓解东南沿海一带倭寇来袭的烦扰,实在是妙招啊!”
“王将军所言甚是!!微臣附议!”兵部尚书,连忙抱拳说道。
打仗打的裤衩子都快没啦!东部沿海三线作战,最苦的是谁?!当然是兵部尚书啦!军费开支快把他整秃拉!
这尚书,也是谁干谁知道,打仗赢了,不管他事儿,都是前头带兵的大将军们能力强,指挥得当。
打输了,全是兵部的锅,要不是粮草调拨不及时,要不是后备军没跟上,军队调动不妥当,反正千错万错都是兵部的错!
这会儿忠勇伯都想出这法子来了,他哪儿有不支持的?!
吴首辅看这折子看的眼睛都发酸了,好不容易看到了后头,建安侯说是忠勇伯建议,嗨,那还说啥啊,支持!
内阁皆是文臣,一听可以停战,那就更乐意了,毕竟打仗伤国本,建国到现在,北境,东部双线作战就没停过。
这会儿北境终于算是因为军备齐整而消停了,东部沿海,内阁当然也希望赶紧消停消停。
毕竟国库也是个老空虚了,是该让它补一补了!!
见在场的人,答应的这般爽快,皇帝虽心中依旧没完全消除疑虑,但是,他还是决定给徐达一个机会。
毕竟,静怡郡主那事儿,太子已经确认无误了。
那......小丫头,看着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居然还是个天才!!
哎,怎么天才全在徐家了?!皇帝都觉得自己没地儿说理去。
他略略思考了下,做了最后的决定,“如此,那便开始安排扬州神兵营开始制造火铳,先给那什么土藩的武士五百把吧。若他们回头再要,便按照弗朗机人卖的价格给他们。
另外,若是真的要与倭寇做布匹买卖,那布匹只能由斓云记提供。”
皇帝宣布由斓云记供应布料,一来也是为了管控这布料的供应,二来,口吐芬芳,赚倭寇的钱,不赚白不赚,要赚就赚他们两波!!
内阁除了对供应布料居然还指定商家这事儿,略有那么一点点微词,但是说出来又觉得不值得为这事儿惹皇上生气之外,别的,都没有任何意义。
而王宗源和吴首辅自然是双手双脚赞成。
兵部尚书,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阿弥陀佛,终于不打仗了吗?!可把他激动坏了。
人家都说兵部打仗能捞钱,可现在这差事,真是谁干谁知道!!
武器归了神兵营,军装归了斓云记,马匹归了京郊王宗源,粮食基本地方走常平仓。
可军饷,饲料上,又真的抠不出什么钱,毕竟这些玩意儿都是很透明的,兵部尚书,大概只能吃个屁吧。
反正打仗也是吃屁,不打仗也是吃屁,那还是能不打仗最好了!!
今日商议的两件事儿,便很快定了下来。
临到诸位大臣走之前,皇帝还特地问了王宗源,“关慕青在宁海,差事办的如何?”
县令档次太低,一般事务是不报到皇帝那儿去的。
王宗源笑道:“回禀皇上,青儿家书中说,还是皇上睿智开明,宁海才能有复苏之兆,他定不会辜负皇上和太子的信任,一定会交出让皇上满意的答卷的。”
“呵呵呵,”皇帝往椅背上靠了下,“这马屁本事,倒是在他丈人那里学了不少,行了,退下吧。倭寇一事,绝不可声张,若有泄露,朕拿你们是问!!”
诸人这才退出了御书房。
次日一早,一封秘旨从京城送出,八百里加急,三日功夫又到了宁海,送入了宁沁园。
时间还是清晨,太子今日在府。
没错,他再也不用逃跑了。
因为春丫和弗朗机先生,都被他赶走了。
自从送出了那封奏折之后,太子殿下就走上了破罐破摔的不归路。
并且他觉得这是静怡郡主的错。
一个人,在一件事儿上,接连遭受了七次打击,那这个人肯定会对这件事产生逆反心理。
所以,太子殿下,暂时是无法再学习弗朗机语了。
他让关慕青给两位先生找了个院子,匆匆忙忙搞了个四夷馆,静怡郡主若想继续学,便去四夷馆好了!
皇家放过了老徐家,也请老徐家放过他!!
当太子听闻皇上有秘旨到的时候,他也吃惊不小。
按照时间算,应该是父皇拿到了奏折当天就把事儿给商议定了。
这让太子殿下,立刻感受到了皇帝的急迫,他接了秘旨,立刻进了内书房,逐字逐句的看了几遍,然后才把秘旨一卷,藏于宽袖内,喊了一声来人,备马,便带着人往海丰阁去了。
清晨的宁海街头,只三三俩俩开了几家卖早食的小脚店,太子骑马在大街上,不疾不徐的感受着这海边小镇的清晨,他心情很好,因为父皇终还是相信他的判断,且愿意对他委以重任的。
不过......太子悠哉了没一盏茶的功夫,就见前头站了几人,其中打头正在拍门的.....是春丫没错了。
“先生......菲德尔先生......伊万先生......二位起了吗?学生来上课了......”
太子立刻夹了马腹,飞奔而过。
沈东福只觉后面呼啦啦一群马队路过,他还嘀咕呢,“谁啊,大马路上骑那么快,有没有公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