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春丫那头,也是紧赶慢赶的,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了回了府城。
进府的时候,春丫穿的是一身方便劳作的短袄粗布裙,后头十斤拎着一篮子的鸡蛋,丁香拎着一篮子的蔬菜腊肉,三人活像是刚从乡下赶来跑亲戚的。
正在前堂跟张大夫说话的关静和吴夫人,见春丫这身打扮,便都问她这是干嘛去了。
春丫很自然的转了个圈说:“姐姐和吴夫人没瞧出来了吗,我是种地去了呀。”
吴夫人很惊讶,她这辈子没见过能种地的郡主,她问张大夫,“咱们郡主,居然还会种地?!”
“哪儿会啊,肯定是给她表哥爷奶捣乱去了,这会儿咱们是把人喊回来了,若是不喊回来,再不用三天,她肯定就被她爷奶赶回来了。”张大夫觉得自己还是比较了解女儿的。
“不可能!”春丫招呼着十斤上前,“瞧,奶说我种地种的好,特地赏的鸡蛋,十斤把鸡蛋给小厮吧,赶紧瞧瞧你家夫人去!”
“夫人!”十斤咧嘴走上前,“姐儿和哥儿没来吗?!这些鸡蛋是我在立山捡的,那儿的鸡鸭都是吃的山泉水长大的,这蛋可好可好了,给姐儿哥儿吃啊!”
“十斤!”春丫扯了一把十斤,“怎么给我说露馅儿了!”
一屋子人都被这俩活宝给逗笑了。
关静更是搂着十斤,瞧了又瞧,说还好还好,除了黑了点儿,高了点儿,也没胖没瘦。
十斤拍拍胸口说道:“夫人放心,我照顾自己,照顾春丫小姐,照顾的可好了。”
关静看到十斤就像看到自家妹子一般,高兴的都不行了,她说哥儿姐儿刚才在这儿玩累了,直犯困,已经让下人送去王家在这儿的宅院了,一会儿让十斤跟她一起回家。
十斤看了看春丫,春丫挥手道:“去吧去吧,明天带着你们家哥儿姐儿一起来。”
“好!那我整理包袱去!”说完,十斤便和丁香一起退下了。
春丫还是留在客堂间里陪关静他们说说话。
关静倒是对扬州熟悉的很,可吴夫人却是第一次来。
当初张大夫从京城离开的时候,她的确想过跟关静一起来扬州瞧瞧。
但是那种想,就仅仅只是停留在想的层面上。
她哪里知道,关静说干就干,过完春节,就来找她说租船来扬州的事儿。
吴夫人这辈子没单独出过门,本能的想拒绝。
可吴首辅却捏着儿子的信,想了半天,还是让夫人来趟扬州,顺道再瞧瞧儿子去。
他想知道这小子,为啥去了个宁海,就像变了个人。
以前读书读书不行,做官做官一般,天天的不学好,跟个街溜子似的整日不着家。
但是!
现在写回家的信,不是说爹您辛苦了,就是说爹祝您长命百岁。
吴首辅得让夫人瞧瞧去,自家儿子是不是在宁海嗝屁了,现在这写信的另有其人。
当然,这个只是他内心的想法,他跟夫人说的是,你儿子也是个不能干的,我出京不方便,你去宁海瞧瞧去,若是过的不好,缺啥少啥的,就回来跟我说。
他还亲自去找了几个武行的师傅,让自家夫人带着一起下江南。
吴夫人一听自家老爷说的,倒也觉得好似有几分道理,便就这么跟着关静来了。
今日一到扬州,可把她震惊坏了。
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吴夫人就一直觉得,这扬州的景应该是极好的,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地方除了景好,我去,也!太!发!达了!
她们的大船,到达扬州的时候是在晨曦微露之时,城外的摘星阁在水雾和朝阳的衬托下,远看着就像一座金塔。
这场景,直接把吴夫人震惊了。
她问关静,“那楼,是纯金的吗?”
关静答的是,“听说只是贴了金,但是里头的吃食和买卖的东西,比黄金也便宜不到哪里去。”
待得上了岸,这扬州城的繁华喧闹,更是把吴夫人认为的京城是天下第一城这个观念,给击了个粉碎。
相比于京城的端庄大气,扬州更像是水墨画中画出来的地方。
要说京城满城的权贵,一城都是权利的气息,那扬州应该就是满城的买卖人,一城都是金钱的气息。
吴夫人坐在马车里,偷偷看着窗外的景象,到处都能看到各种的商铺幌子,杂而不乱的街巷,有各种喊着买卖的人。
她从京城走的时候,京城积雪还未融化,城中多少还显得有些萧瑟,可如今到了江南,江南的柳条已经发芽,路上行人更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她都已经无法判断,到底是京城好,还是扬州好了。
果然,她还是得多走出来看看瞧瞧,这大乾境内,真的有跟京城比,也不相上下的地方的。
怪不得!忠勇伯宁愿放下京城的权势与皇宠,也要回到家乡。
原来,他们的家乡,果真像张大夫说过的一般,充满着活力与生活的气息。
吴夫人也是个话篓子,说话也挺实诚的,她把自己初到扬州的震惊,都说给了春丫和张大夫他们听。
有朋自远方来,就拼命夸你的家乡,你该怎么办?!自然是请客啊!
于是张大夫说:“那吴夫人,明日咱们就请了我们在扬州的朋友,给您和静儿接风吧?就在春丫那摘星阁,可好?那里倒是可以俯瞰半座扬州城。”
“那贴金的楼,是你们家的?”吴夫人惊讶的门牙都要掉下来。
“呵呵,合开的,也不全是。”春丫很低调的说道。
吴夫人立刻点头,“好,那就烦请郡主,带我看看眼界了!”
于是几人说好,明日去摘星阁吃个晚宴,春丫和关静带着吴夫人,在扬州玩上几日,再去宁海见见吴县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