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骁!”
一道比谢南骁更高亢的声音在餐厅炸开,孟清念心猛地一跳,谢霍大概知道谢南骁申请去国外的事了。
谢倾阳也被谢霍吓得一抖,畏惧地望向谢霍,身体僵硬地不敢动。
谢南骁淡然地将谢倾阳抱进怀里,轻拍后背安抚。
谢霍气的心衰竭,“你当自己的命不是命?外面现在什么情况,你还敢去?”
吓懵的卫苑终于回过神,铺天盖地的碎片化实时新闻流传在网络,她怎么不可能知道谢霍说的是什么,她不敢置信地看向谢南骁,“南骁,你不是退役了?”
谢南骁没有回答,他示意保姆将谢倾阳抱走,谢倾阳不愿意,他紧紧抱住谢南骁的腰,“我不走。”
爸爸好凶,他怕爸爸打哥哥。
谢南骁哄着他,“哥哥让嫂嫂去陪你好不好?”
孟清念压着声音喊道:“谢南骁!”
去国外她不能陪他,至少现在让他陪着她。
谢南骁停顿半秒,声音已经有丝丝强硬,“倾阳,嫂嫂陪着哥哥,你跟阿姨回房间,等会儿哥哥来陪你。”
谢倾阳还是不愿意,感觉到谢南骁拉扯他的动作变重,谢倾阳瘪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保姆抱走。
二楼的房间关上,谢南骁慢条斯理地回答卫苑的问题。
“嗯。”
“那怎么还要”卫苑的话还没有说完。
“嘭”地一声,谢霍拿起手机砸向谢南骁,谢南骁微微偏头,手机落在餐桌,砸落刚插好花卉的玻璃瓶。
见谢南骁还敢躲,谢霍拿起酒柜的高脚杯再次砸向他,“你疯了!知道有多少人困在那里有去无回吗?你有几条命就敢冲着去!”
这次谢南骁没有躲,他躲了受伤的就会是孟清念。
“啊!”
随着卫苑惊慌的尖叫,孟清念快速挡在谢南骁身前,漂亮的水晶高脚杯砸在她脊背上,孟清念忍住痛咬唇轻喘,谢南骁手软地掐紧孟清念的手臂,漂亮的眸满是疼惜。
“痛不痛?”
孟清念摇摇头,坐回原来的位置,温和地笑了笑,“不痛。”
怎么可能不痛,他都听到骨头响的声音。
谢南骁抬眸看向谢霍,眼里淬着冷,“你觉得我还是小孩子?做什么决定不知道前因后果?还需要你吼着告诉我?”
“你什么意思?”谢霍眼里盛满怒火,“我关心你还有错?我怕你死在那尸骨成堆的地方还不对?”
卫苑站起身想要劝架,“老公,南骁只是暂时没想明白,你给他时间缓缓。”
“呵。”谢南骁轻嗤一声,牵起孟清念的手,放缓声音,“走,回家。”
孟清念歉意地看了眼卫苑,站起身紧跟谢南骁离开。
“谢南骁!”
谢霍怒发冲冠地望着谢南骁的背影,谢南骁置之不理,谢霍强硬的声音软下来,“你什么时候才会考虑考虑我和你妈妈。”
谢南骁的脚步停下,孟清念握紧谢南骁的手给他力量,无论他做什么决定,她都会跟随他。
谢南骁回握孟清念,他转过身看向谢霍,语气冷清,“我是航校出身,有丰富的理论知识,进入部队屡次带队参加实战,了解最真实的战场,体能素质、反应能力、解决问题的能力都比其他人强。”
“既然一定要人去,我去发生意外的几率会更小。”
“我考虑你们,就有其他人不能考虑父母。”
“如果我有出色的能力不挺身而出,胆怯地选择你们,如果去的人出意外,如果我能挽救这一次损失,我会一辈子活在愧疚中。”
谢霍倔强地没有松口,道理他都明白,但他还是不愿意谢南骁去冒险。
“联航优秀的不止你一个。”
“联航这么优秀的只有我。”
“谢南骁!”
谢南骁屡次的反抗,彻底惹怒谢霍,“我说你不准去!”
成年那天,他选择改国籍回国报考航校,谢霍也是这么强势,无论他说什么他都不听,只想将自己的想法强行套在他身上。
甚至拿出断绝关系威胁他。
谢南骁看着盛怒的谢霍,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爸,我已经25了。”
“所以呢?翅膀硬了?可以不听家里的话了?”
谢霍看向一直安静站在谢南骁身边的孟清念,高亢的声音平缓下来,“清念,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谢南骁想要出声阻止,孟清念坦率承认,“是。”
谢霍加重声音无力地说道:“清念,谢南骁是你丈夫!”
“我知道。”
面对谢霍质问,孟清念没有露怯,正因为谢南骁是她丈夫,她才能毫无保留支持他去。
“那你还支持他?”
孟清念握紧谢南骁的手,“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他有自己想要做的事,如果束缚住他会难受。”
她知道谢霍担忧的是什么,“就算他不幸出现意外,我也会支持他。”
“这是一位妻子该做的事。”
“更何况南骁会平安归来不是吗?”
谢南骁手发软,心脏烫贴地涌起阵阵暖流,如果全世界都在阻止他,那么孟清念可以给他撑起一个新世界,让他有勇气继续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卫苑被孟清念的话打动,一直以为谢南骁和谢霍出现分歧,她都会站在谢霍身边,从没有站在谢南骁的角度想过问题。
谢霍在质问谢南骁没有想过他们,那他们又想过谢南骁吗?
从始至终,他们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问题,强行要对方认同自己的想法,听从自己的意见。
卫苑放弃劝说,南骁已经被他们逼得退役,断了理想。
既然这次他想要去,那就让他去吧。
她也要学会相信她的孩子。
“注意安全。”
卫苑说出这句话,所有人都讶异地看向她,似是不相信卫苑会说出这种话。
谢霍怒高喊:“卫苑!”
卫苑首次反抗谢霍的话,帮着谢南骁,“老公,谢南骁已经长大,有成熟的思想,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要相信他。”
“更何况,他现在有清念,他想要乱来也会因为清念收住手。”
卫苑向孟清念走过去,温柔地朝她笑,“刚才被爸爸砸疼了吧,妈妈带你去上药。”
孟清念没有动,她等着谢南骁表态,这是谢南骁的事,松不松口需要谢南骁来决定。
“上楼,我帮你。”
谢南骁不愿意跟谢霍独处,也没有甩卫苑的脸面直接离开,他牵着孟清念往楼上走。
谢霍颓败地坐在沙发上,痛心地询问卫苑,“你知不知道南骁去的地方是什么情况?”
“这段时间应酬,我经常听见合作商困在那里,死在废墟里的消息。”
“虽然有军人保护安全,但意外那么多,□□起来,你觉得南骁会眼睁睁看着无辜的平民遇害?”
“我不质疑他的实力,我是害怕他心软,轻而易举用命救命。”卫苑坚定地望向楼上,“他舍不得留下清念的。”
“要相信他,他会回来。”
楼上,孟清念跟随谢南骁回到他房间,简约的卧室没有多余的摆件,像是间无人居住的客房。
孟清念缓和氛围,“这是你的卧室?”
谢南骁没有被刚才的争吵影响,他接过保姆送上来的药,带着孟清念往床边走。
“脱掉衣服去床上躺着。”
正常的话被谢南骁说得有几分暧昧,强势的语气,有种奇怪的遵从欲。
首都室内的衣服穿得单薄,为显得得体,孟清念穿着半高领黑色打底衣配小马甲。
她脱掉马甲躺在床上,将脸埋在柔软的棉被里,没有再继续动作。
她没有勇气当着谢南骁的面脱完。
脚步声越来越近,衣料相蹭,孟清念感觉到谢南骁靠近她。
孟清念听着细碎的声音,脸有烫意,肩胛骨的痛感都降低不少。
冰凉的手指,带着她柔薄的单衣往上带,温度适宜的暖气在空气流转,雪色暴露在空气中,并不觉得冷。
她微微动动身,谢南骁察觉,“不要动。”
孟清念消停地没有再动,隔了会儿,她委婉地提道:“有点凉。”
谢南骁垂眸没有言语。
孟清念没听见谢南骁说话,有些不安。
“谢南骁,你在干什么?”
安静的房间只有窗外传来细碎的声音,孟清念静默地等了会儿,正想起身询问谢南骁,
衣服再次往上推,冰凉的指腹不再触碰她。
“孟清念。”
孟清念疑惑地问道:“嗯?怎么了?”
冰凉的指尖落在肩胛骨下方的淤青,随后停住,“这里挡住了。”
孟清念心微动,虽然她看不见,但她知道是什么挡住了淤青。
谢南骁低沉的声音,紧随其后。
“淤青要揉开。”
孟清念以前受过伤,家里的阿姨替她将淤青揉散,倒是知道要手掌涂抹药油,缓慢将淤青推开才能好的快
她问道:“要解开?”
随即孟清念没有过多犹豫,反手要去解。
宽大的手掌离开腰侧,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她侧脸趴在床上,海藻般的长发散落在纯白的棉被上,呼吸有些不顺畅。
孟清念不知道谢南骁眼里的画面,她有些不适地轻喊,“谢南骁?”
“护住。”
谢南骁松开她的手,手指在孟清念反应过来的瞬间,移到中间帮她解开。
孟清念阻挡不及,谢南骁看见溢出的雪色。
为方便擦药,谢南骁站在孟清念两侧。
孟清念听到动静,有些被吓到,她爬起身侧坐在床榻上,有些畏惧地看向谢南骁。
“谢南骁,你怎么了?”
孟清念的呼吸有些紧,恍然间看见谢南骁,她气势变弱没有再继续说话。
谢南骁望着惧若惊兔的孟清念,沉默地没有说话。
孟清念渐渐微弱的声音告诉他,她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逐渐冰凉的手掌握住她的脚腕,微微用力往下拖,孟清念轻盈的身体迅速下滑,她惊呼,“谢南骁!”
“护住。”
谢南骁还是简洁两个字,他轻而易举让孟清念躺好,给她肩胛骨附近的淤青上药。
“护住就不要再动。”
孟清念被谢南骁吓住,她听话地护住,乖巧的不敢再动作。
听见谢南骁倒药水摩擦,再没有奇怪的举动,她渐渐放松,为自己刚刚的激动感到丢脸。
或许谢南骁只想方便给她擦药,是她太风声鹤唳了。
想到刚刚看到景象,孟清念埋在棉被里瓮声瓮气地提议,“谢南骁,要不然让家里的保姆来吧。”
保姆的话或许她的反应不会这么大。
她也会更加自然些。
话音刚落,滚烫的手掌沾着药水落在淤青处,灼热与疼痛相融,孟清念在疼痛界限徘徊,她吃痛的想要躲开。
虽然知道揉散淤青会很痛,但是真正上手的时候,才知道到底有多痛。
谢南骁及时控制住孟清念不让她乱动。
“不要动。”
谢南骁声音低沉,有股冷劲,孟清念忍着肩膀的痛不敢再动,但随着谢南骁按压淤青的动作加重,孟清念肩胛骨的淤青痛的受不了。
她伸手去挡谢南骁的手。
“痛,谢南骁你轻点!”
谢南骁没有出声,如果轻点淤青不会揉散,到时候孟清念遭罪了还好不了,长痛不如短痛熬过这一遭狠的将淤青彻底揉散。
他不去顾孟清念的痛喊,制止住她的双手,控制她的身体不让她乱动,加重力气将她肩胛骨的淤青揉散。
药油化尽那一刻,谢南骁起身离开步伐急促地离开卧室。
按压在肩膀的疼痛消失,孟清念像死了一回般脱力地躺在床上。
她试着按压肩膀上的淤青,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痛,她试着加重力气。
不知道是药油火辣辣的感觉没有消失,还是真的已经将淤青揉散,伤口已经感受不到疼痛。
听到浴室里传来声音,她将脸埋进棉被里,休息片刻,她撑起身体将身体整理好。
谢南骁从浴室出来,孟清念已经恢复过来坐在沙发。
两人目光不经意间相撞,孟清念脸颊泛红,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谢南骁坦荡走到孟清念身边,俯身轻啄,“舒服点了吗?”
孟清念点点头。
正常的话从谢南骁嘴里说出来,带着意味不明的暗示,惹的孟清念不敢看他。
她怕谢南骁没有看见她点头,再次补充道:“淤青揉散,感觉不到痛感了。”
谢南骁顺势坐到孟清念身边环抱她,“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
他想要守护她,而不是她为他受伤。
孟清念低眸看见谢南骁横在腰间的手掌,难以言喻的画面在脑海不停闪过。
她不自然地盯着谢南骁的手发呆。
谢南骁见孟清念出神地盯着他手,白皙的脸通红,谢南骁闷笑压在孟清念肩上。
“孟清念,你在想什么?”
低沉微磁的声音唤回孟清念的意识,她正要回答,谢南骁握住她手腕,孟清念疑惑地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抓住她的手腕。
谢南骁低声发笑。
他诱着她回顾刚才脑海想象的画面。
“孟清念,你猜我刚刚在干什么?”
谢南骁手掌温度高,孟清念心惊地想要挣脱,谢南骁没有用力。
她装傻充愣没有看他,“不知道。”
“不知道?”
谢南骁手掌掌住孟清念的腰身,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流转,“孟清念,你确定不知道?”
孟清念倔强地不肯承认,她握住谢南骁的手臂不让他使力,“嗯,我确定不知道。”
谢南骁易如反掌地带着孟清念的手,往他身上靠。
“那要不要我告诉你?”
似是玩闹般,他哑着声音有片刻的停顿,勾着嗓音放轻声音,在她耳边轻语,“还是想要亲自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