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千寻疾的末路

千寻疾自问一生光明磊落，独独对比比东做的事是无法洗刷的人生污点，死在她的手中也好。

杀了自己，东儿应该能消解仇恨好好疼爱雪儿吧。

千寻疾坦然地迎接死亡，他的一生已经没有遗憾，他无愧武魂殿历代千家先烈，无愧信仰天使神的万千百姓，唯独对不起自己的妻女。

比比东是他的徒弟，他却做下禽兽行径，毁掉了比比东的一生。

千仞雪是他的女儿，却因为他和比比东的矛盾而没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归根结底或许是因为他没能教导好比比东，使得比比东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千仞雪出落得越来越娇美，眉目间全是他和比比东的优点，做出的成就即使他这个父亲也挑不出半分瑕疵。

心中早已后悔，如果自己能给雪儿一个圆满的家庭，美好的童年，或许那时的雪儿才会真正幸福吧。

千寻疾自觉对他这个女儿是很了解的，虽然这个女儿有些神秘，待人接物永远的恰到好处，脸上总是洋溢幸福的甜美笑容，但是他知道，他这个女儿从没有一天真正的快乐。

千仞雪自小就很聪慧，心中的愁绪被她完美隐藏，却瞒不过他这个父亲。

……

比比东的心中忐忑不安，她总觉得千仞雪似乎看穿了她的计划。

她的女儿是如此的完美聪慧，拿给她的修炼法决竟是其自己领悟。

千仞雪最近的表现很异常，罗刹神告诉她修罗神的计划没几天，千仞雪就终止了闭关，每天不避风雨地向她请安问好，那双蔚蓝色的澄澈眼眸中，欲言又止的情绪表露无遗。

比比东害怕千仞雪说出劝阻她或者为千寻疾开脱的话语，有些不敢面对自己的女儿。

她和千仞雪的感情很和谐，也曾无数次想放下心中的仇怨，但每当她要释怀，密室之中一年的经历便一遍遍在眼前浮现。

那段黑暗的记忆如尖刀利刃般时刻摧残她的心灵，她再也无法和玉小刚恢复过去那样的美好恋情了。她的身体已经不洁，更曾对玉小刚说出冰寒刺骨的嘲讽之语，还有何面目请求小刚的原谅呢。

必须杀了千寻疾报仇！否则长久下去自己迟早会被憋疯。

或许杀了千寻疾自己会被恼羞成怒的千道流处决，或许雪儿会对自己心生怨恨，也或许雪儿会向千道流求情绕自己活命，或许小刚也会因自己对千寻疾的报复受到牵连而死，又或许……

如果此次自己侥幸活下来，就用余生向雪儿赎罪吧。

面对千道流她可以伪装出坦然自若，对自己的女儿却是愧疚满怀，只能选择逃避。

……

比比东从不缺乏耐心，密室中一年的煎熬都被她撑过来，已经没有什么能令她退缩。

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她终于等到了机会。罗刹神对她传讯可以动手，千道流的感知已经被他屏蔽。比比东潜藏身形，悄悄将千寻疾带向准备多时的密室。

另一边，千仞雪同样也在等待，等着母亲对父亲出手的那一刻。

比比东行动的时候，千仞雪立刻收到金龙王的通知，同时她也感应到自己留在父亲身上的天使神念印记被抹除，知道母亲终于要对父亲动手了。

千仞雪以更高明的藏匿之术跟随比比东进入密室，神情冷厉地骇人心神。心中已经下定决心，她准备静静看着自己的母亲将父亲斩杀。

然而比比东即将对千寻疾动手的时候，千仞雪终究按捺不住内心的愧疚和煎熬，出面阻止他的母亲。

“停手吧妈妈……”千仞雪出现在比比东身前，泪流满面地说道。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铁石心肠，能够坐视自己的父亲被杀，已经泯灭了人性冷漠无情。但是当她的父亲面临死亡的瞬间，千仞雪才发现她的心依然是脆弱的，泪水止不住的滑落。

“雪儿……”比比东惊骇欲绝，正在凝聚的魂力悄然消散。

她的计划原本执行的很顺利，成功将千寻疾带到这间精心准备的密室，即将杀掉这个她心中的梦魇，之后便要吞噬千寻疾罪恶的灵魂，却愕然地看到她的女儿。

比比东浑身僵硬的看向密室入口处，房门是关闭的，那就说明千仞雪是跟随在她身后，甚至在她进来之前就已经进入房间。

比比东大脑一片空白，雪儿知道自己想要杀害她的父亲。

她果然是知道的，但是为什么雪儿没有通知千道流前来阻止自己？

“妈妈不要再犯错了好吗？”千仞雪哭泣着说道，语音颤抖。

比比东张了张口，没有说话，愣愣地看着千仞雪。

千仞雪悲声说道：“妈妈，雪儿这么努力地想要暖化您的心，难道您的仇怨就真的不能放下吗？”

“雪儿，妈妈无法回头了。”比比东的声音干涩无力。

“妈妈可以的，雪儿相信妈妈！”千仞雪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地一步步爬向比比东。

比比东心中苦涩，她和千寻疾的仇怨怎么是说放就能放下的？抛开玉小刚不谈，千道流能饶恕她吗？并且此时罗刹神念正在监视着她，虽然她不知道罗刹神所求为何，但是会坐视她半途毁弃吗？

千仞雪更是悲痛欲绝，为了化解母亲的仇怨，纵使她的母亲将她千刀万剐，她依然对母亲爱慕不减，不惜透支自己的未来疯狂提升魂力以求阻止罗刹神可能对母亲的袭杀，所求的仅仅是母亲放下仇怨，改变她们母女两人的命运。

如果这个目标都不能达成，她重生一次又有什么意义呢？

“雪儿，妈妈对不起你……”比比东凄声说道。

“妈妈可以的，只要妈妈放下仇怨我们就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千仞雪哀婉的声音如杜鹃泣血。

“妈妈已经没有退路了，雪儿一定要阻止妈妈吗？”比比东摇了摇头，涩声问道。

千仞雪重重地向比比东磕下三个头，光洁如玉的额头顿时血肉模糊，直视着比比东的眼睛说道：“雪儿不能让妈妈杀死爸爸。”

比比东没再说什么，召唤出蛛皇分身，让分身去阻拦千仞雪，本体则是对千寻疾发起攻击。

武魂殿早早便有分心控制法的传承，获取了蛛皇分身魂技后，比比东又特意着重练习这个技能，已经达到三窍御之心境界，本体行动的同时控制分身轻而易举。

只是令比比东惊讶的是，她的分身毫无作用，千仞雪竟然施展她所不知道的技能闪现到她的身前，抵挡住她对千寻疾的攻击。

比比东愕然的顿在原地，千仞雪面上梨花带雨，神情却格外坚定，竟然在瞬间绕开她的分身冲到她身前。

看来不制住这个女儿是无法吞噬千寻疾的灵魂了。

心中升起一丝后悔，女儿的形象令她心痛，雪儿今年才九岁啊，却要承受父亲死在面前、灵魂被吞噬的痛苦，雪儿心中会很绝望，会非常恨我吧。

但是她没时间后悔了，事情已经无可挽回，罗刹神虽然一贯貌似和善的模样，隐约间比比东却已经明白，倘若她违逆罗刹神的意志，放弃吞噬千寻疾的灵魂，或许她和雪儿都会受到罗刹神的报复。

心中对雪儿说声抱歉，比比东控制分身，配合本体同时攻向千仞雪。

千仞雪竭力抵挡比比东前后各方的攻击，却只是防御而不还手，面对的是她的母亲，她怎么能对母亲动手呢。

况且她的魂力本就逊色与母亲，而母亲的分身又远强于前世，与本体也几乎没有差别，很快千仞雪身上便出现了伤痕。

看到千仞雪身上血流不止的模样，比比东更加地痛心，她很想停手，可是她能停手吗？罗刹神会容许她半途而废吗？

“退下吧雪儿，妈妈不求雪儿原谅，让妈妈吞噬千寻疾的灵魂就好。”比比东有些绝望地说道，手上的攻势也停下来，千仞雪宁愿负伤也不向她反抗，她于心何忍。

“雪儿不会怪妈妈，妈妈永远是雪儿的妈妈，只是如果妈妈非要杀了父亲，就请妈妈先杀了雪儿吧。”千仞雪神情悲伤却坚定地说道。

比比东神色更加动摇，她的人生已经毁了，难道真要因为千寻疾的罪恶杀死自己的女儿吗，千仞雪始终只是被动抵挡而不还手，割在千仞雪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像是在她心口剜了一刀。

比比东收起武魂，缓缓走到千仞雪身前，将千仞雪抱在怀中，哭声道，“雪儿……”

“妈妈……”千仞雪泪眼婆娑。

千仞雪以为母亲终于愿意放下仇恨，却不料比比东挥掌砍在千仞雪脖颈上，“对不起雪儿，妈妈没有退路。”

比比东手上的力度很大，当初离开落日森林时千仞雪魂力五十七级，现在距离落日森林之行已经过去三年时间，千仞雪没有在她面前施展过武魂，即使因为吸收过多的魂环魂骨，想要不耽搁未来而专注练习魂力掌控，想来此时也至少拥有魂帝修为。

雪儿的天赋真是得天独厚啊。

叹息一声，轻轻将昏迷的千仞雪放在地上，比比东转身看向千寻疾。

千寻疾早已被惊醒，只是身上的重创令他无力起身，全程目睹了母女二人对战的一幕，一时间目眦欲裂，已经是泪流满面，看到女儿身上增添的一道道伤口，就像是捅在他的心口一样。

比比东看向千寻疾的目光中，仇恨之意没有掩饰分毫。催动死亡蛛皇武魂，比比东的攻击再次笼罩向千寻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