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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萍离开店铺,没走几步,在街角看见陈绯和肖策。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朝他们走过去。
陈绯脸上做出一副等候多时的模样,心里却没底,肖策更不知道这个叫做蔡萍的女人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消息。他们看着女人朝这边走来,她脸上的神情从不安到确定,鼓足了勇气似的,走到陈绯跟前,噼里啪啦开口道——
“我是帮李雅兰骗了警察。但是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旁的我全都不知道!我不会跟你去公安局作证,我也不想再掺和到命案里头!李雅兰是疯子,我不是。”
听到李雅兰这个名字,陈绯的心猛然一沉,那感觉很不好受,她眉头难耐地皱了下。但很快,她的手被一片温暖包裹,肖策站在她身侧,握住了她的手。
陈绯努力调整,可仍难以克制起伏的心绪,她问:“你帮她……骗了警察什么?”
蔡萍眼里的光闪烁不定,像是看出来陈绯并不似她想象中知道的那么多。
她正犹豫,却见陈绯一个箭步跨过来,伸手揪住了她的胳膊,疾言厉色威胁道:“你要是不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我马上就去找方宇和他媳妇,告诉他们,你以前不仅是楼里的常客,而且现在关在监狱里的杀人凶手——李雅兰,就是你介绍到今宵茶楼来的!我还会……”
陈绯还想搬出警察来恐吓蔡萍,可后者已经被她的前半句话所慑,忙道:“我、我告诉你!你别去找我们蓉蓉!”
陈绯想到蔡萍在店里说的话,意识到她现如今最在乎的是那个怀着她的小外孙的儿媳妇。
她凶巴巴道:“那你快说。”
蔡萍被她的神情骇住,飞快道:“那晚李雅兰和我在一起,她有不在场证明!但她不让我告诉警察。她……她根本不是凶手!”
那晚,那晚。
陈绯闭了闭眼,喉咙像是被一口老痰堵住,什么也问不出来,说不下去。
“你们那晚一直在一起?”意外的,肖策突然开口,追问道,“从几点到几点。”
蔡萍实在不想回忆当年的糟烂事——茶楼出事以后,今宵那些原本不为人道的营生街头巷尾全传遍了,“女嫖客没被服务好所以一怒之下起杀心”成了大伙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谁也不想在那时候跟李雅兰这个疯子扯上半点关系。即便蔡萍心里清楚,杀人的另有其人,可她不愿蹚进这浑水里。
蔡萍揣着这个秘密过了许多年,良心不是没遭受过谴责,午夜梦回时分也曾见过李雅兰那张惨白的脸,对着她说,萍姐,我求你个事,你一定要帮我……
你一定要帮我。
她知道,守口如瓶就是在帮李雅兰。可如今,陈绯找上门来,还拿她最在意的东西威胁她。
要是被人晓得李雅兰当初是自己带去那种地方,哪怕她最后平反了,自己要面对的闲言碎语肯定少不了。蔡萍可不想自己一无所知的儿媳妇和即将出生的小孙子忍受旁人半点侧目。
所以眼下,蔡萍只想快点说完早点了事。
她回答肖策:“我们那晚约了一起去市里吃晚饭,然后去美容院做了个脸。回家都快十二点了。”
肖策:“也就是说,可以证明她当晚不在凶案现场的,不只是你,还有城里美容院的工作人员。”
蔡萍:“理是这么个理,但她们从来不过问客人隐私的,而且这么多年,人早不知哪去了,更不可能还记得当初的事。”
肖策又问:“那你知不知道,李雅兰为什么不让你告诉警察?”
蔡萍摇头:“我问她了,她也不肯告诉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就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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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策沉默片刻,继续问道:“李雅兰有跟你说过,她在楼里最喜欢点谁的酒吗?”
肖策对今宵茶楼的习惯用词这么熟悉,蔡萍讶异地多看了他几眼,却没多问,只说:“她没说过。可是不就那几个,轩轩、大壮……哦还有娇娇、晓飞他们。”
蔡萍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看向肖策:“你们是不是知道谁是凶手了,要给李雅兰翻案?”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在陈绯和肖策的脸上乱转,肖策觉得她下一秒就要把她对于“真凶”的猜测给说出口了。
果然,蔡萍马上说:“没准就是李雅兰这傻子喜欢那个杀人犯,为他顶的罪。我看呐,保不齐那人就是那几个之一……”
看来李雅兰真没有对她透露自己最喜欢楼里的谁,所以蔡萍的怀疑没有确切对象,只能模模糊糊地认定,凶手是今宵茶楼的某一个员工。
肖策没说话。陈绯自打听到蔡萍说出凶手不是李雅兰,就不发一言。蔡萍眼见两人沉默,叹了口气:“也是,都过去这么久了,翻不翻的,意义不大。再有两年,李雅兰都要被放出来了。”
陈绯听见这话,有了反应,她微微蹙眉,低声说:“我记得当时她被判了十二年有期徒刑。”
蔡萍:“我也是听人讲的,她在里面表现好,去年申请减刑获得许可了,减到七年。”
更多的关键信息,从蔡萍嘴里也问不出了。肖策拉着陈绯,跟蔡萍道别,后者惴惴不安,看着肖策:“你们不会再来了吧?”顿了顿,又觉得自己这么说有点对不起李雅兰,马上道,“如果你们能保证不让我家人知道,我……我也可以当那种不出面的证人,给你们录音作证。”
什么证人啊,肖策在心里叹了口气,多年前就了结的命案,相关人等早都失联,仅凭蔡萍一人之言,怎么可能翻得了案?更何况,如果蔡萍所说的话都是真的,那就意味着,凶手另有其人。
这五年来,杀害大壮的真正凶手,逍遥法外,隐藏在人群中,过着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听着确实叫人心寒。可是,如果连被“冤枉”的人自己都没有意愿翻案,谁还会为了她的事而奔走呢?
肖策想到这里,突然问:“李雅兰的家人呢?她的家人没有想过提出上诉吗?”
蔡萍嘴角往下一撇,说:“李雅兰她们全家都本本分分的,事情一爆出来,听到她平时相亲不上心,却经常去那种地方,恨不得立刻跟她撇清关系。更何况,她是自首的,到哪去上诉呢。判决结果下来,她进去(监狱)以后,那一家子,看都不看她一眼,当没这个女儿。”
肖策愣了愣,说:“他们家除了李雅兰,还有几个孩子?”
蔡萍:“两个,一个姐姐一个弟弟,都比她有出息。尤其是老大,已经在城里面买了房,把一大家子接过去住了。”
肖策沉默。
与蔡萍分开,他拉着陈绯往回走。肖策看见她脸庞发白,目光下垂,整个人魂不守舍。
她好像一点也不想知道真相,不想知道真凶是谁,不想知道李雅兰为什么要撒谎,为人顶罪。
肖策对当年的事情了解不多,可陈绯现在这个状态,他也没办法细问。
他们回到陈绯家里,她饭也不吃,径直走到卧室,只说了声让我一个人静静,就把门带上了。
宋银川睡醒了,正饿得慌,翻着肖策带回的外卖盒子,听见房门嘭地一声关上,愣了愣,抬头看向肖策,用气声说:“怎么了?你跟绯姐吵架啦?”
肖策从厨房里拿了只碗,冲洗干净后,给陈绯夹出一人份的饭菜放在旁边,对宋银川说:“你先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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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银川吸吸鼻子,乖巧地拆开一次性筷子,说:“你们现在这个气氛,特别像电视里演的那种,夫妻吵架,让小孩别管大人的事,吃自己饭的剧情。”
肖策坐在宋银川身边,思索良久,说:“我问你点事。”
宋银川捏着个蒜蓉粉丝扇贝,撅起嘴往里吸溜,一边含混不清地说:“策哥,我们谁跟谁,你问吧。”
肖策:“你能跟我详细说说大壮和李雅兰的事吗。”
宋银川一声猛吸,粉丝登时从他鼻孔里钻出来一半,他伸手去拽,一边呛得直咳嗽,他惊疑不定地看着肖策:“咳咳……咳……你说谁的事?”
肖策:“大壮和李雅兰。把你知道的关于他们的事情都跟我说说。”
宋银川反复确认肖策的表情,才知道他没跟自己开玩笑,宋银川不自然地咧了咧嘴:“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现在问这些干嘛?”
肖策没有跟他说起遇见蔡萍的事情,只道:“我不在的日子,和绯绯息息相关的事情,我都想知道。”
这个理由听着不太好反驳,但宋银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问什么不好,哪怕问轩轩跟绯姐的情史也好过问那个血腥的命案啊。
他试探地说:“从哪里讲起呢?”
肖策:“从李雅兰第一次来茶楼讲起。你是管账的,肯定最清楚。”
宋银川心头微微一跳,他立刻掩饰地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矿泉水,拧开后喝了一大口:“好。你让我我想想……”
“李雅兰是萍姐介绍来的,萍姐你知道是谁吗?算了你对楼里的事情也不关心。她是茶楼的老主顾了,跟老板娘关系都不错呢。李雅兰原来住在萍姐家附近,她27、8岁,在事业单位做文职工作,萍姐是她隔壁部门小领导,两个人蛮熟的。
我记得……她第一次来的那天,老板娘才刚住院不久,绯姐在陪床。那时候楼里基本都是我在忙,我印象蛮深的,老客带新客,萍姐当天的消费应该打五折,但我忙得昏了头忘记了,萍姐想起来这个活动,还来找我退钱给她。
李雅兰和今宵的大多数客人都不太一样,她不喜欢说话,有点害羞的那种。开始几次都是萍姐帮她选人,后来时间长了,她才自己来。基本上都是找轩轩和娇,那时候楼里面他们俩最受欢迎。
第一次选大壮在什么时候我也记不太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会老板娘已经去世了,你也已经来了茶楼。
有一天李雅兰过来跟我投诉,说大壮对她用强……”
肖策听到这里,打断宋银川:“是第一次找大壮,马上就来投诉吗?”
宋银川:“不是,那之前找过他两三次吧。”
肖策:“这是大壮第一次接到投诉吗?”
宋银川想了想,说:“不是。大壮家里穷,就他一个儿子,他靠在楼里赚钱给他妈治病,经常透支身体……你也知道,这种事再好的身子骨也架不住。但他缺钱,还是不肯停,所以有时候会用药。他这人脾气不大好,药用多了精神亢奋,没轻没重的也有过。那天李雅兰来投诉的时候,我就按照店里面的规矩,扣了大壮三百块钱,他挺不高兴的。”
宋银川又说:“估计是对茶楼有点失望,那以后李雅兰好久没来——大概隔了小半年。再来的时候,就是命案前一两个月的时候了,她找过两次娇。不过那两次都是纯聊天,两个人还喝了点酒。”
肖策的眉头微动,低声说:“娇?”
宋银川道:“你知道的,娇最喜欢只跟他聊天的女客人了,那之后,娇就来找我,说要是所有客人都能像李雅兰这样该多好。”
肖策没说什么:“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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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银川的声音低下去:“后来就出了命案。你知道的,我们的房间不常彻底清扫,里面有太多人的指纹和体液痕迹……警方找不到有效线索,大壮的手机失踪了,也没找到凶器,又没办法确定杀人动机。加上楼里面没有安摄像头,南二楼晚上有人上去我们也不知道。所以一个月都没有头绪和进展,还搞得大家胆战心惊的。
有一点我们都很奇怪。大壮那晚没有客人,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偷偷去207,还用了过量的壮阳药。后来李雅兰自首,我们才搞清楚。她说是她私自约大壮去207,所以大壮吃了药。”
肖策:“她投诉过大壮,还去找他?大壮不会觉得奇怪吗?”
宋银川垂眸,手指在矿泉水瓶上无意识地轻抠,隔了一会儿,才说:“大壮缺钱。如果李雅兰说要多给他钱,大壮肯定会同意。更何况,大壮人高马大,怎么也不会想到来约自己的柔弱女人是起了杀心的吧。”
基于“李雅兰是凶手”这个前提,宋银川这么解释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但如果李雅兰不是凶手,大壮又有什么理由会被约到207去,还服了壮阳药呢。
宋银川轻轻叹息,说:“李雅兰自首的时候,说她厌恶大壮,因为他在之前‘服务’时滥用壮阳药,还对她用强。事后李雅兰在楼里投诉害得大壮被扣了钱,导致大壮对她怀恨在心,威胁她给他钱,不然就把她来茶楼的事情告诉她父母。”
肖策眉心紧锁。这是来自一个女人口述的杀人动机,被伤害、被胁迫,而且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又不可能向外人申诉——听上去似乎足够激起一个人的杀意。
肖策说:“她是突然去自首的吗?还是说,发生了什么事情,比如警察那边有了什么进展?”
宋银川说:“挺突然的吧。要说有什么进展,可能是警察找不到大壮的手机,所以去调查了他的手机号都和哪些号码有过联系……”
肖策追问:“结果呢?”
宋银川回想道:“联系大壮的不多啊,基本都是楼里的座机,私人号也都是绯姐、娇、晓飞他们的。还有几个大壮的老顾客,但都被警方约谈过排除在外了。那些号码里甚至都没有李雅兰的,她应该不是因为这个紧张到自首。”
肖策:“没有李雅兰的号码……她是怎么约大壮的?”
宋银川:“李雅兰跟警察交代说她是当面约的。”
死无对证。
肖策又问:“李雅兰是怎么自首的?凶器是在她的带领下找到的吗?”
宋银川说:“我也是听公安局的人说的——李雅兰是直接拎着凶器去自首的,大壮的手机和作案当晚她穿的衣服全都已经销毁。她说是她从厨房偷的西瓜刀,那把刀和大壮的伤痕吻合,上面有李雅兰的指纹。刀上残留的血迹也检验过,就是大壮的……而且,李雅兰所说的细节也都和当天发生的一切相符合。”
肖策:“既然手机和衣服都处理了,为什么刀上还有残留血迹?”
宋银川语塞,给了肖策一个我也不知道的表情:“可能不好处理?”
肖策在心里说,或许是因为手机和衣服能够直指真凶,所以李雅兰才编了这么一套说辞。
凶手能从今宵茶楼的厨房里神不知鬼不觉地顺走一把西瓜刀,用它杀了人后,又顺利地带了出去。这个人……只可能是茶楼的内部人员。
当然,以上的推测,也只基于一个前提——宋银川没有对他撒谎或者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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