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街上一边走,一边打听,最后,终于找到一个赶驴车的老汉,愿意租车,不过,听说了地址后,要收双倍的钱。
“你们去的地方可不近啦,我送你们过去,回来拉不到人的话,我得跑空车,耽误我拉别的活。”
来回一趟,他要价五百文。
拖家带口的,走到百里外的地方,路远且难走,估计得走两天。
来回五百文,看着多,算算时间和辛苦程度,也差不多是这个价钱了。
苏轻盈查看了驴子的年纪,这是头年轻的驴子,耐行路,板车也够大,足够坐下他们一家子。
她同意了,“成吧,就这么定了。”
商议好先给五十文定金,到了地方再给剩余的钱,老汉赶着驴车跟着他们来到了住处的巷子口。
苏轻盈让穆谨行在巷子口候着驴车,她回了小宅,通知穆谨言他们搬家。
孩子们都很兴奋,抢着搬东西。
小件的生活用品是几个小的孩子拿,易碎的是苏轻轻拿。
较重的帐篷,是穆谨言扛着。
苏轻盈本想将帐篷放进空间里。
但她又一想,这大件东西忽然不见了,再忽然拿出来,是必会让孩子们起疑心。
生活用品并没有多少,放在驴车中间,和帐篷摆在一起。
大家各寻了地方坐下。
苏轻盈拿了几十文钱,到点心铺子里,买了些点心,留着路上当干粮。
穆谨言去成家辞行,毕竟,这宅子是成家租的,他们得跟人家说一声。
伙计见苏轻盈来照顾生意,很高兴,看一眼驴车那里,笑道:“大娘子,你们这是要出门啊?”
“是啊,我们回老家去。”
“你们老家在哪儿啊?”
苏轻盈记着地址,“在本县北边,野猪岭那儿。”
伙计睁大双眼,“那儿啊,可不近呢。”
“是啊是啊,这不,买点干粮路上吃。”苏轻盈笑道。
买了点心回来,苏轻盈看到,成家嬷嬷和穆谨言一起来了。
苏轻盈向成家嬷嬷打了招呼。
苏轻盈笑:“多谢嬷嬷这几日的招待,宅子里已经清扫干净了,嬷嬷可放心退租。”
嬷嬷笑着道,“苏娘子有心了,祝你们一路顺风。”
大家向成家嬷嬷挥挥手,驴子车在初夏上午太阳的炙烤下,缓缓起程了。
因为要去的地方是往北,苏轻盈他们走的是北城门。
而那天进城时,走的是南城门。
进城时,是小胖子穆晨耀用八块塑料钻石贿赂的城门兵。
苏轻盈真担心再出城门会遇到那人,不过现在不担心了,走的城门不一样。
到了北城门口,城门兵并没有查户贴。
苏轻盈好奇之下,便问那赶驴车的老汉。
老汉道,“进城才要呢,出城不需要的。这是非常时期,到处是流民,才查得紧。要是平时,才不会查呢,进进出出自由得很,从去年到今年一直在闹旱灾,田里没收成,流民也是没有办法啊,哪里能活命,大家就去哪。”
苏轻盈附和,“谁说不是呢。”.
穆家人离开后,成家嬷嬷退了租的房子,回到成家向成夫人汇报。
成夫人刚服侍成老爷吃完药,坐在自己房里休息。
两口子最近解除了误会,关系缓和了不少,成夫人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但,这只是表面上的,她心中一直藏着一個心事。
她问道:“穆家人离开了?”
“离开了,他们租了辆驴车,往北城门走了。”嬷嬷回道。
成夫人点了点头,“走了好,走得越远越好,不然啊,我这心里不安。人家救了我们一家子,我要是引恶人抢他们的孩子,我担心得报应。我表姐夫的能力,只能开本县的户贴,要是可以写外县的,我便让他们去外县了。”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他们去的地方,是两县的交界之地,那里的山高耸入云,虽然是个穷村子,却少有人前往,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希望他们能躲过二房人的追查。”
嬷嬷是成夫人的陪嫁,她了解成夫人忧心的事。
“夫人,那贵人的孩子,从小被捧着长大,是矜贵的人儿,怎会混在流民之中呢?老奴觉得,这不可能嘛。”
“但二老爷却相信,那孩子就藏在流民中间,非要借着赐儿的病,寻什么孩子!让人以为是我和老爷要拿孩子做法事,我们替二房背了这么久的名声,也没见二房表示什么。”成夫人冷笑。
“怪事呢,二老爷一直住在京城里,他是怎么知道,他要找的人,就一定藏在流民中间的?再说了,就算在流民中间,流民们走来走去的,那孩子就一定还在本县城的?”
“可老爷说,二老爷就这么肯定,我能说什么?”
“二老爷是相爷,咱老爷确实不敢不听。”嬷嬷也叹道。
“穆家人有恩于我,只要他们的孩子不被抓住,至于其他的,我想管,也管不了。”成夫人揉了揉额头.
离开北城门后,沿路上,都可见逃荒的难民。
为了不引起麻烦,苏轻盈从空间里拿了块仿古头巾,让苏轻轻将头脸包着。
她是生了娃的妇人,把自己弄得蓬头垢面,没人会多瞧两眼。
但苏轻轻这等十三岁的小姑娘,再怎么邋遢,也是小姑娘,看脸就看出来了,苏轻盈不想她被人骚扰。
苏轻轻还不乐意包呢,说包着热。
苏轻盈沉着脸,提醒她,“你忘记了城中城隍庙的事了?”
苏轻轻这才不敢不听,老实地将头脸包住。
他们尽量不与人发生争执,低调行路,单独找地方过夜。
驴车走山路慢,在第三天下午的时候,他们才赶到了户贴上的地方。
看到前方几座抬头看时能掉帽子的大山,苏轻盈惊呆了。
这地方还有人家?
穆谨言喊醒被驴车摇得睡着的孩子们,“起床了,到地方了。”
大家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走下车来。
穆谨行还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苏轻盈付了剩余的车费给老汉。
老汉提醒他们,“大山村里野兽多,这天快黑了,伱们一家孩子多,还是赶紧找地方歇息吧,野兽可贼精得很,专叼小娃子。”
穆谨言朝老汉道谢,学着成老爷的礼行方式,向老汉拱手,“多谢老伯提醒。”
几个娃子们反而兴奋无比。
他们纷纷嚷道,“哪有野兽?有什么野兽,有大老虎吗?有狮子吗?”
小胖子穆晨耀,还嚷着要看鳄鱼。
穆谨行更说,要买只弓箭打猎,“我要学习我的偶像霍去病,做个骑射将军!正好,先拿小野兽来练练箭法,嘿嘿。”
苏轻轻翻白眼,“喂,那边零环的同学,你跟霍去病的距离,有月球到地球这么远,还是省省吧,别浪费箭了。”
“那是过去的我,如今的我跟过去不一样!”
“明明是一样的。”
“不一样!”
“一样!”
老汉听得直皱眉头。
这一家子,当家男人虽然长得俊朗,却是个呆头呆脑的,大娘子小娘子又长得水灵,定会招蜂引蝶惹事,娃子们看着也不大灵光的,都什么时候了,不知寻吃寻住的,只知吵闹玩耍,还有的说,要看山里的野兽!
哎呀,这是哪家的大户人家落败了,逃难来的吧?
逃哪里不好,逃大山里?
这家人能活过三个月,他老汉拉车,叫驴子坐车!
老汉暗暗摇头,赶着驴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