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哈哈大笑着走开了。
梁春宜也当看了个热闹,摇着扇子就要离去,可耳边细碎的呜咽迫使她停下了步子。
她满脸不耐烦地转头,“哭什么哭,趁你家小姐还有口气,快些抬回去吧,要死,也别死在我这,一大早碰见这事,真是晦气。”
“小姐,小姐……”碧安像是被她点醒了,终于从悲伤无措中反应过来。
小姐也许没死,还有救!
她半截身子扑到梁春宜脚边,哀求道:“求你帮帮我们吧,我们是陆府的人,我们能给你钱!”
“陆府?”梁春宜眼珠一转,看向她,“可是那个首富陆家?”
碧安点头如捣蒜,“是是,只要你将我们小姐送到府中,我们就能给你钱!”
梁春宜半信半疑地看着她,“陆府不是只有一个小姐吗?”
忽然,她想起坊间的传闻,陆家倒是新寻回一个私生女。
“噢,新找回来那个?”
“嗯嗯。”
梁春宜看了看那倒下的女子,衣着虽比不得陆家大小姐,却也是不俗,略一思量,总是笔不亏的买卖。
“要多少就给多少吗?”
丫鬟连忙点头,“嗯嗯。”
梁春宜轻咳两声,摇着扇子,对旁边的两个大汉道:“去,将这陆小姐送到陆府去,好歹也是陆家千金,在这路中间躺着算是怎么回事啊?”
丫鬟连忙对她磕了几个响头,“谢谢,谢谢……”头都磕破了,在地上留下点点血迹。
两个大汉一个跑进花月楼拿担架,一个去将原主扶起来。
梁春宜则在一旁摇着扇子,精明的双目打量着主仆二人,慢悠悠道:“也是我好心,才会管你们两个的死活,这要是别人,你看,哪会有人管你们。”
“况且,你们冲撞谁不好,偏偏冲撞寒王殿下。真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不懂规矩。”
“要我说,你家小姐死了才好呢,死了才痛快。不然这寒王殿下回头怪罪下来,你们陆府啊,吃不了兜着走。”
她絮絮叨叨着,碧安却没听进去几句,她的心思全在自家小姐上。
待两名大汉已将原主弄到了担架上,抬着原主向陆府赶去,碧安连忙又对梁春宜道了谢,转身小步追了上去。
梁春宜看着远去的四人,无奈地摇摇头,忽然,她想起什么,向他们喊道:“诶,你们两个将人送到别忘了要钱啊!别管死没死,钱别忘了拿啊!”
喊完最后的话,她嘴角带笑,摇着扇子,扭着腰身进入了花月楼。
这条街道终于重新归于热闹,若不是地上的一滩小小的血迹,刚才的事,似乎从没发生过。
陆璃悠站在路中央看着这一切,期间,不断有行人穿过她的身体来来往往。
忽然,她反应过来,向着离去的几人追去,可刚跑了几步,四周的景象就开始变得逐渐模糊。
她晕眩不止,趔趄了几步,抱头停在原地。
眼前越发模糊,越发黯淡,最终完全黑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焦急的女声划破黑暗,势不可挡地闯了进来。
“阿璃?”
“阿璃!”
“陆璃悠!”
陆璃悠猛地睁开双目,正好看到原主那张脸在她的眼前放大,几乎要贴上来。
“啊!”陆璃悠惊恐万分,猛地推开了他。
但她却没注意到两人皆在马上,而她之前正趴在莫修寒的肩头。
她这一推,便整个身子向后仰去。
莫修寒也没想到她会那么害怕他,醒来第一件事竟是将他推开,力气还那么大……
但他还是清醒地知道从马上摔下去会造成什么后果,况且,她还是后脑勺朝下的。
莫修寒慌乱中抓住她的胳膊,却被她一起带了下去。
两人跌落马下,翻滚到路边的草地上。
莫修寒首先反应过来,移开护住陆璃悠脑袋的手,手背皆是被石子划破的细小伤痕,但陆璃悠的脑袋却没受什么大伤,只脑门上有几道浅浅的划痕,倒是万幸。
“陆璃悠?陆璃悠?”莫修寒轻轻唤着她的名字,满目焦急。
陆璃悠缓缓睁开眼,看着脸上受了伤,却担忧不已的人,终是反应了过来,动了动嘴,发出干涩的声音,“莫修寒……?”
莫修寒的脸上终于露出点喜色,也没怪罪她喊了自己大名,点头道:“是我。”
陆璃悠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重新闭上眼,喘息着。
莫修寒见此,更是慌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陆璃悠轻轻摇头,“没事,刚才忽然头疼,可能最近没睡好。”
莫修寒心疼道:“不是说了要好好休息吗?”
陆璃悠没说话,她的脑子太乱了,需要缓一下。
莫修寒见她如此,又不忍责怪她,“我们回去吧,让陈太医看看。”
陆璃悠微微点了下头,睁开双目,被莫修寒扶着站了起来。
幸好马儿还在,没因刚才那串动静给吓跑了,不然怎么回去都是个难题。
莫修寒扶着陆璃悠坐到马背上,他才蹬着马镫,翻身上马。
这次,他没有坐到前面,而是坐在了陆璃悠的身后,手环过陆璃悠的身体,攥住了缰绳。
“驾——”
纵马飞奔而去。
宜欢山庄,后院。
它位于祁连山山腰靠下处,比起严永良举办宴会的地方要远了不少。
这里有好几处分隔开的小院子,专供随宾客来的仆从休息。
一般都是几家的仆从挤在一所院子里,相互说着话,打发着时间,倒也热闹。
而莫修寒和莫尧平是这场宴会里身份最尊贵的客人,故寒王府的仆从独立拥有一处院落,热闹便少了许多。
而此时,一角落处,万齐正跟陈太医交头接耳。
万齐拿着一张纸,递给陈太医,小声问道:“陈太医,这药方与这药是否一致?”
陈太医接过他手中的药方快速浏览了一遍,又打开万齐之前偷偷塞给他的纸包,仔细分辨。
用手指捏起其中的一小撮药渣放在鼻尖嗅了嗅,陈太医确认,“这药确实同药方一致。”
万齐若有所思,道:“陈太医,这药渣你先收好,以免主子后来问起。”
陈太医点点头,“好。”
忽然,院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不久,随着马儿的一声嘶鸣,原本就不平静的院外瞬间便如巨石砸入水中,水花炸裂,喧闹不已。
“出什么事了?”万齐向外张望着。
忽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急忙按了按陈太医的胳膊,示意他收起东西。
陈太医心领神会,片刻便将药渣重新包好,连同药方一同塞进了药箱中。
万齐正欲走到院外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可还没走到院门口,就看见寒王府的仆从率先跑了进来,边跑边喊,“殿下受伤了,陈太医呢!快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