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叹了一口气,道:“虽然你不是我的女儿,但我还是希望你好好待他。”
“嗯。”南挽点头,她比谁都更能明白明央的可贵之处。
送别柳惜后,南挽重新恢复了勤学苦读的生活。
二月初,春寒料峭。
贡院外陆陆续续来了人,南挽一个人站在角落,静静地等着开考。
“排好队,不要挤。”官兵举着火把,仔细检查众人的行囊。
排在南挽前面的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举人。
二月的天尤为寒冷,对方穿着破旧的棉衣,头上却不停地冒出细汗。
“脱衣。”队伍缓慢前进,很快就检查到南挽前面的那位老举人。
老举人哆哆嗦嗦,几次都解不开衣服上的绳结。
这副慌张姿态引来不少人瞩目,官兵狐疑上前,强行解开她的衣服。
结果从里面找出一沓厚厚的纸。
“试图舞弊,禁考十年。”官兵的声音在寒风中冷的刺骨。
“官爷饶命。”老举人跪在地上,哭的眼泪哗啦。
“官爷饶命啊!小人只是一时犯错。小人已经考了二十年了,再禁考十年,小人终身与会试无缘了。”
二十年,所有人听到这句话心里都紧了一下。人生有几个二十年,这位举人的一生可谓是全花费在会试上了。
“官爷饶命,小人只是被利益蒙了眼。还请官爷大人有大量,饶过小人这一次。”老举人还在不停地哭嚎。
“带下去。”官兵眉头都没皱过一下。
这种人她见多了。
话一落,很快就有人上前把老举人强行拖走。
看着这一幕,南挽心头发寒。
她知道科举残忍,但没想到会这么残忍。对方只是试图舞弊,并没有落实,但却依然被禁考十年。
“脱衣。”随着老举人被拉走,南挽站在了最前方的位置。
待官兵检查完后,南挽快速穿上衣物,走进贡院。
会试的流程跟乡试的流程是一样的,南挽熟门熟路地领了木牌,找到了自己的号房。
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好后,南挽便开始等待发卷。
会试同样是考三天,每天一门,分别是算学,诗赋,文章。
第一堂考算学,南挽对这个比较有把握,很快就答完。剩下来的时辰,南挽全部用来检查。
等官兵来收卷的时候,南挽起身洗漱,准备休息。
号房的木床极窄,躺上去很不舒服。但这个还算在能接受的范围,南挽勉强睡了一夜。
第二天辰时,便有官兵敲锣,开始发放答卷。
前段时间,南挽一直在恶补诗赋。所以即使试卷上的题目相当刁钻,南挽也有应付之力。
天气很冷,纸糊的窗子不停地漏风。南挽的手都冻僵了,只能靠碳盆保暖。
第三天,南挽倒霉地染上风寒,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
但还有最后一门文章,南挽强打起精神,磨墨答题。
等南挽走出贡院的时候,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天空下着很大的雪,临近的房屋都选择闭户不出,但还是有人冒着大雪接她回家。
南挽朝明央笑了笑,晕倒在地。
“妻主。”明央慌了,赶紧扶她起身,迅速带着她去了附近的医馆。
“这位郎君只是受了风寒,静养一些时间就好了。”见明央担心,医馆的老大夫又多说了一句:“吉人自有天相,不必太过担忧。”
明央谢过大夫,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南挽上了马车。
南挽身体一向好,一年到头都很少得病。但只要得病,就会闹得很凶。
见南挽一直高烧不退,明央担心的厉害,没日没夜地守着她。
“少爷,我来守着少夫人,你去休息吧!”望着自家少爷红彤彤的眼睛,吉祥心疼地厉害。
“不用。”明央摇了摇头,“我还能坚持。”
再说,他想让妻主醒来后第一个看见他。
一天后,南挽终于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妻主。”明央抬手在南挽面前晃了晃。
“我昏迷多久了?”南挽声音沙哑。
她没想到,她的身体竟这般虚弱。
“三天。”见她神智清醒,明央不由松了一口气。
“少夫人,少爷整整照顾你三天,你快劝他休息一下吧!”吉祥担忧地看着自家少爷。
再怎么能熬,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明央,你赶紧去休息吧!”南挽愧疚地看着明央,她竟然让对方照顾了这么久。
“等妻主喝完药再走。”明央边说边端起放在一旁黑漆漆的药。
知她如果不喝,对方就会一直陪着她,南挽皱着眉把药喝得一干二净。
“好了,我喝完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南挽催促道。
“好。”明央这次没有拒绝,转身离开了房间。
休息了三日后,南挽的病很快好的七七八八。
身体好了,其他乱七八糟的念头也多了。
“早知道就多注意一下了。”想到最后的文章是撑病答完的,南挽便止不住的可惜,明明可以发挥的更好的。
会试需要十天才能出成绩,闲着无聊,南挽本想去书院看看。但奈何明央认为她的身体还没好全,强行禁止她外出。
南挽没办法,只能呆在家里继续养病。
此时,贡院内,几名主考官正商议着该把会元给谁。
“我觉得该给这个姓李的举人,她的文章做的极为出色。”一名长相威严的考官主动开口提议道。
“不妥。”主考官摇了摇头,“这位姓李的举人文章虽出色,但算术和诗赋都一般。”
“我觉得这位南举人倒不错。”说话的考官主动把整合起来的三份答卷递给主考官。
主考官接过,认出熟悉的字迹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先前,对方的算术给她留下了深厚的影响。她本来以为对方就算术出色,没想到其他两门也不遑多论。
“此子可佳,诸位有异议吗?”主考官把答卷给众人传看。
“不妥。”长相威严的考官不赞同道:“此子文章太过平淡。”
“但瑕不掩瑜。”一旁的考官笑着道:“光靠算术和诗赋,她便赶超了所有人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