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敌军陆陆续续进攻。虽然他们赢了,但还是令人感到心慌。
李泽坐在首位上,听士兵说着捷报,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
他知道,现在的这些都是小打小闹,之后的才是重头戏。
“大人,城门口突然来了一大堆百姓。”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唉。”李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会来。
“走,去看看。”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大刀,大步往外走。
南挽站在城墙上看着城下那群衣衫褴褛的百姓,情绪低落。
莫北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这种情况,尽管我们提前知晓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所以才让人难过。”南挽拧眉,“将军怎么想的?”
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这样会让城中人染上疫病。把他们拦在门外,又会遭遇敌军的攻击。
不管是哪种,都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不知道。”莫北低声道:“将军还没做好决定。”
将军跟他们不同,他们还能意气用事。将军不可以,他身上承担着是所有边关将士以及百姓的身家性命。
“我已经让人通知将军了,他马上就到了。”莫北看着城墙下的百姓,“希望他们能安分一点。”
安分点,可能吗?为了活命,这些人什么都能干出来。
“为何不让我们进城?”
“我们也是百姓。”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百姓的?”
“天杀的狗官。”
城墙内,大泽城的百姓全部汇聚在一起。
“大人,为何不让他们进城?”
“是啊!马上敌军就来了,不让他们进城,他们会死的。”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周大黑听着越发烦躁。
“他们染上了疫病,你要愿意放他们进城,那你就出去跟他们作伴。”
这话一出,所有人沉默了。
“大人,要不我们把他们赶走吧!”一中年男子咬牙道:“这样我们所有人才能活着。”
“对啊!他们死就死了,不能拖累我们啊!”
“没错,我们跟他们没亲没故,肯给他们几个包子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周大黑冷笑:“你当我不想,可我能这样干吗?”
他现在就恨不得冲上去,把那些害死他兄弟的混蛋统统杀光。
他兄弟死了,凭什么罪魁祸首还如此理直气壮向他们寻求庇护?
“大人。”看到李泽,南挽等人急忙行礼。
“行了。”李泽摆摆手,“这个时候就别讲究那些虚的。下面一共有多少人?”
“二百左右。”莫北沉声道。
这是一个很惊人的数字,一人便可感染十人,二百人可以感染整个大泽城。
“快放我们进去。”
“我们要进城。”
“我们不想死,我们要看大夫。”
底下人还在叫嚷不休。
南挽抬头,却不经意看到了远处的旌旗,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大人,不好了,敌军来了。”
“什么?”李泽大惊,顺着南挽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几里之外迎风飘扬的旌旗。
“他们是在逼我们放那些百姓进城。”莫北攥紧拳头,愤怒地砸了下城墙。
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
城墙下的百姓也注意到了,疯狂地砸着城门。
“我们要进城。”
“我们不想死。”
“赶紧放我们进城。”
“大人。”南挽眼神复杂,“该怎么办?”
“把城里的百姓带到军营,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吧!”李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不行。”周大黑大步走了上来,怒道:“大人,你不能因为底下几百人的性命枉顾军营几千人的性命。”
每个人的性命都是珍贵的,这没错。可如果硬要选择,他宁肯心狠一点,放弃这两百人的性命,拯救几千人的性命。
另外,反正都是犯下杀孽的将死之人,死了就死了。
周大黑脸色异常冷酷。
“我们要进城。”
“大人,我们不愿让他们进城。”
“我们不想死。”
“大人,他们的命是命,难道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城外和城内百姓的呼喊成了鲜明的讽刺。
“大人,几百人的性命重要还是几千人的性命重要?”周大黑声音冰冷。
“周大黑。”南挽皱眉,“你情绪过于激动了。”
这已经把私人的情绪带到这件事了。
“我怎么不激动?”周大黑指着城墙下的百姓怒道:“他们都是害死我兄弟的罪魁祸首。我无数次做梦都能梦到兄弟们喊着要报仇雪恨。”
他们自愿前往保护那群百姓,结果却落得个不得善终。
何其讽刺又悲哀。
“军人没有战死沙场,反而死在要他们保护的百姓手里。”周大黑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我为死去的弟兄们感到不值。”
“大人,救他们不值。”
城墙上的士兵全部“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请你三思。”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害死他们弟兄的人就在城墙外,他们做不到以德报怨。
“你们这些狗官。”
“你们不得好死。”
“早知道当初就不能便宜那些人,挫骨扬灰对他们来说太轻了。”
城墙外的百姓疯狂怒骂。
城墙内的百姓听的直皱眉。
“他们凭什么这么指责大人?”
“大人当初派人去保护他们,结果他们贪生怕死,主动投降,把大人派来的人杀了。”
“我呸,这些丧尽天良的人活该病死。”
“大人。”城内的百姓一并跪了下来,“请你三思。”
他们分得清对错,分得清事情的缓慢,分得清是非对错,但就是因为分得清,他们才更加不愿意让他们进来。
古时候有个故事,讲一个人看乞丐可怜,给了他一个包子,可乞丐却责怪对方为什么不给他钱。那人无奈给了一些钱,可乞丐又责怪那人给的钱太少。最后,乞丐把人杀了,掏光他身上所有的钱离去。
官府派人逮捕他,他却反诬陷是给他包子的人的错,要不是对方纵容,他不会犯下大错。
对待有情有义之人,他们愿意退让几步。可对待无情无义之人,他们坚决不愿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