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凄苦小孤女公主与影子

常世之国,传闻中位常夜海彼端的永恒之国，是个万灵不不死、无忧无虑的理想乡。

望凝青曾经去过华夏的阴曹地府，却不曾到过异乡的忘川。但大抵死亡尘世总是视仁的，所以两者之间依旧能找到相似的地方。

常世之国的天空是逢魔时刻特有的昏黄,颜『色』深浅不的云被拉扯成丝丝缕缕的线,呈涡流状朝着中心盘旋、缠绕。

望凝青淌着过腿的流水,步履蹒跚地朝着前方走去,绑着绷带的脚踝还在隐隐作痛。

水流的两端皆是叆叇的云雾，隐约可见两岸葳蕤的花树。河流表面漂浮着些零落的花瓣,与白雾般，都是朦胧清浅的颜『色』。

“回去——”似远似近、似男似的声音在望凝青耳畔边回响,“生者不该踏入死者的世界,回去——”

话音刚落，悠远厚重的钟罄声便在识海中涤『荡』,让人神恍惚,不由自主地想要听从方。

可惜,大概是因为竹内青子白川彩子的执念太过深重吧，望凝青感觉这道声音并不足以影响竹内青子的神智，所以熟视无睹地继续往前走。

流水推拒着她的身体，但是在意识到她的意志无法被动摇之后,那股阻力又悄无声息地散去。

“真可怜。”那声音又变,像孩子又不像孩子,“真可怜,你人世的留念有这么点点。”

流水承载着生灵的感情，除非无遗憾、寿终正寝，否则这条往生路怎能走得从容呢？

河流越来越深，逐渐淹少的肩颈,望凝青仰头，缓缓阖上眼帘。无数走马灯融化在流水之中，如孤舟般载着她点点地飘远。

……

另边厢，久我莲也已准备就绪，查探到黄泉的入口后便进行紧急的封印，避免更多妖怪祸『乱』人世，随后打开百鬼帐。

“龙神，这次也拜托您。”

百鬼帐张开，四周的御币束无风自动，连带着久我莲的狩衣都被风扬起，发出急促细碎的声响。

月光下的青年俊逸如神祗在世，虚幻的金龙骤然显现，龙目紧闭，威严而又端肃地缠绕在他的手臂之间。

“启。”朱砂绘就的符咒掷出，指指向湖滩，霎时间，风消树止，连时间都为之寂。

“嗡”的声轻鸣，无形的气场四散开来，如至静之处泛开的涟漪，原本因蔓生藻类而显得格外绿沉的湖滩化为雾蒙蒙的镜面，照不出任光影。

“风师，送我进去，然后守好这里。”久我莲乘风而起，即将踏入三途川前还不忘嘱咐道，“若我三日未归，便将黄泉封死吧。”

回应久我莲的有呼啸的风声，御币束被吹得哗啦作响，也不知方答应有。

久我莲踏入黄泉，张系着发丝的纸片人自他的掌心中飞出，飘飘『荡』『荡』地朝着黄泉深处飞去，这式神人可以指引他找到晴雨姬的位置。

常世之国划为十数个不的板块，但生者前往常世之国都必定走过忘川与火照之路。

久我莲悬空而立，幻化出真身的龙神矜持地颔首，允许这个渺的人类骑上自己的背。

祂载着久我莲淌过忘川，当然，忘川不是这么短短截，它贯穿整个常世之国。人类行走其中，记忆便化为流水，最终到达彼岸，开成妖艳的花。

“忘川正在死去。”沉默中，龙神突然开口，语气沧桑，透着岁月的古拙，“承载的记忆和念太多，祂在渴望永久的沉眠。”

“我知道河流死去……”久我莲神『色』淡淡，似有惆怅，“但是忘川也死亡吗？”

“万物有灵，而万灵都有资格回归沉寂。”龙神微微上浮些许，“我等这样的河川来说，河水断流便是死亡。而忘川而言，斩断念，便是死亡。”

“神不管吗？”

“为要管？忘川死前总将念传承下去，祂的孩子在人世诞生，最后也随着这流水回到忘川的身边。”

久我莲忖，黄泉入口在人世显现，是否是因为忘川想迎回自己的孩子？忘川与火蝶印记又有什么关系？

等久我莲想白，他的目光倏地凝，他在流水之中见自己的身影。

虽然是转瞬即逝的光影，但自己提着『药』箱的记忆实在称不上久远，那个莫名其妙的侍也让他印象深刻，他很少见到将坏事做得如此坦『荡』的『性』。

“龙神，请下降些许。”久我莲心中有个猜测，但他有些不敢相信，“再下降些许……。”

久我莲伸手触碰那段流水，手指立刻反馈冰冷『潮』湿的触感，似粘稠的泥沼。

有丝绸质地的事物亲吻他的指腹，这让他笃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他的手继续深入，哪怕忘川的流水打湿他的衣服。

过片刻，久我莲从流水中抱出名怀抱太刀的子。

“她……”久我莲下意识地试探少的鼻息，发现她还活着时叹口气，随即神『色』冷淡下来。

久我莲想到在这里遇见这名少，他原先怀疑晴雨姬的失踪与这名少有关系，却想到她沉溺在忘川的流水里。

生者待在常世之国是件十危险的事情，即便侥幸有遇上恶灵，但那些有躯壳的魂灵也本能地渴望宿体，继而与原主争夺躯体的使用权利。

事到如今也无法再掉头回去，久我莲猜测她应当是被错『乱』的黄泉之门带到这里的，是不知为抱着振太刀。

太刀……久我莲索片刻，到底有胡『乱』想。他决定将少带在身边，等找到晴雨姬后再带离黄泉。

单薄瘦削的少依靠在久我莲的怀中，唇『色』有些惨白。久我莲注意到她的罗袜的边缘隐隐『露』出的绷带，想来是白日里的扭伤未能痊愈，夜里又再次遭难。

常世之国幅员辽阔，要在这样广袤的土地上寻找个人并及时回返，想也知道是多么困难的事。

渡过忘川河，久我莲终踏上火照之路，他自百鬼帐中召唤出巨大的白犬，由白犬载着昏『迷』不醒的竹内青子。

系着白川彩子发丝的式神人上下翻飞，落在不远处的片空地上久久未起，证晴雨姬曾经在那里停留的时间较。

可之后晴雨姬去哪里呢？久我莲沉『吟』，他为式神人灌输更多的灵力，但式神人却反应。

式神追踪并非非常强大的术法，能够斩断这种追踪的方式也多种多样，若那掳走晴雨姬的大妖有心，迟早斩除后患。

好在久我莲也太指望这招，他掷出张符纸，念诵道：“昔时旧影，溯时回光。”

“现。”

白符悬停空，霎时角蜷曲，无风自燃。久我莲的眼前出现两道人影，个笼罩在雾气中的妖怪，另位则是锦衣华服的公主殿下。

然而，在清晴雨姬容貌的瞬间，久我莲不由怔。他回头向趴在白犬背上的少，两人的容貌竟然有七八相像。

若非要说两者有不，大抵是晴雨姬上去病弱优柔，眉眼带笑；而身旁的少却阴郁沉静，形如木偶。

是姐妹吗？否则法解释为两人如此相像。但若是姐妹，想到晴雨姬处处精致的生活和少摔伤都不敢叫人的举动，难免令人磋叹。

完回溯的景象，久我莲的猜测得到证实，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个名为“雾见川”的妖怪竟是忘川之子，而晴雨姬竟是忘川为他选定的新娘。

“我不是晴雨姬，我是晴雨姬的影子。”

“白川家为避免晴雨姬落入妖怪之手，这才有我的存在。”

“我想，您也并不想娶个赝品，吧？”

晴雨姬正如传闻般聪慧，寻常子遇见妖怪怕是早已被吓破胆，但晴雨姬却还能佯装镇定地与怪物周旋，较之他人已经强出太多。

然而，久我莲却不由得陷入沉默。他觉得晴雨姬并不无的放矢，有时候人下意识之下说出的话往往便是真相，所以他身边的少可能就是晴雨姬的“影子”。

这个少怨恨的人，莫非便是晴雨姬吗？

久我莲摇摇头，有继续深想。他用刀划破自己的手指，时间空气弥漫出浓烈而又苦涩的橘枝的清香。

周围传来昆虫振翅的声响，有散发着荧光的飞虫朝着久我莲所在的方向汇聚，四寸余，大如指头，『色』绿而有黑点，貌似蚕。

这种虫有个显赫的名号，“常世神”。常生橘树或曼椒，食“非时香果”。

鲜血滴滴地流下，落入少发白的唇瓣，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少的面『色』逐渐恢复盈润。

望凝青自昏『迷』中睁开眼，她以为自己觉睡醒便见火照之路，却想到觉醒来第眼见的却是气运之子清俊如画的侧颜。

说句实在话，跟见鬼也差多少。

事出反常必有妖，气运之子若反常，十有八九车翻，望凝青有四次轮回的血泪教训，因此瞬间警惕起来。

“咳咳。”她气若游丝地轻咳两声，再次抬眸，眼中已是水波粼粼，好副弱不胜衣，娇袭身病的作态，“久我君？”

待她好好试探番！若是真的有鬼，她此时就不是“竹内青子”而是白川彩子！

“你醒？”久我莲神『色』有些冷淡，但语气仍旧是温柔的，温柔得让人心生不详，“还好吗？记得之前发生什么吗？”

久我莲的心情因得知“影子”的身世而变得有些许沉重，态度自然有所变化，但望凝青却不知晓，她觉得久我莲的态度十异样。

想想吧，个白天刚刚戏耍你通还展现出相当恶毒面貌的少，不欢而散后，你还她好言好语，温柔相向吗？

“不记得，夜间正要安寝，不曾想睁眼便来到这里……”望凝青模糊说辞，再次试探道，“久我君怎知道我……？”

询问说半留半，就是为给人留下充足的想象，方按照自己的逻辑自动补全剩余的问话。

久我莲笑笑，以为方是在问他为出现在这里，便耐心地将白川家出现黄泉入口之事简单说下。

“虽然见过晴雨姬，但好在白川家收有晴雨姬的画像，随后我便入三途川寻人。”久我莲说前因后果，“不曾想在忘川河水中见你。”

“原来如此。”过画像，所以错将她当成晴雨姬，这才“出手相救”。不得不说，真是坏大事。

逻辑得上，前因后果也得上，唯的差错便是久我莲将竹内青子错当成白川彩子，而真正的白川彩子已经被雾见川变成朵彼岸花。

望凝青考着如果是竹内青子在这种情景之下怎么做，那个无时无刻不想取代白川彩子的孩大概将错就错，之后再见机行事害死白川彩子吧。

而且，若是让久我莲作为人证，大阴阳师救回“晴雨姬”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大御所必定知晓此事，之后白川家主哪怕心里不愿，也得捏着鼻子承认。

相反，若是在这里坦白自己是竹内青子，恐怕被大阴阳师怀疑目的，毕竟久我莲知道白川彩子爱慕自己是迟早的事。

倒不是担心自己彩子的怨恨被发现，主要是怕自己还得手便被揭『露』。所以，先把人糊弄过去，之后找到白川彩子的线索后再趁机溜走。

理清楚绪后，竹内青子下定决心，她抿抿唇，朝着久我莲『露』出足以晴雨的笑容。

“劳您费心，久我君。是我现在还不能离开，红蝶印记日不除，我便寝食难安，希望您能助我臂之力。”

说完，竹内青子轻轻下拜，低眉顺眼的少并有见，直面冲击的大阴阳师在瞬的愣怔后，眨眨眼睛。

“当然，我是如此想的。”久我莲以扇掩面，试探道，“是不知姬君的身体能否坚持得住？之前的御守……”

“关系，我能坚持，之前的御守我有随身佩戴。”影子配备所有晴雨姬的常用配饰，料想大阴阳师也不动手翻找少的衣袋，所以望凝青说得十真诚。

“这样啊。”久我莲着眼前瞬间从木偶变成公主的少，藏在折扇下的唇角轻轻勾，“不知您此有什么想法呢？”

望凝青估『摸』下白川彩子能从史书中掌握到的线索，佯装苦恼道：“我不知在哪本书上到过，火蝶与三途川有关，是类似‘烙印’样的存在。”

“不错。”久我莲轻笑，“我听龙神说，忘川正在死去，祂所承载的念传承给忘川之子，而这妖怪以河流为名，字号‘雾见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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