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债多不愁

灸日本可以不必用那狠绝的手段，但是他不能不狠，不狠第一次，就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这狠，不为攻身，只为攻心。

要么闭口沉默，要么死活认定是自己烧的，烈霜泽抓着灸日的手一紧再紧，追问再三，灸日硬是咬死了不张口。

灸日心里这个苦啊怎么张口啊？确实是他自己下的手啊！就算是暗夜幽暝用那玩意锁住他，也没说这辈子都不打开了，只要叫声哥服个软说不准就自由了，谁让他拗劲上来了直接当着暗夜幽暝的面就用了这最极端的法子。

起因是万万不能说的，可光说结论显然说服不了这两个疼他疼进了心坎的哥哥啊

灸日纠结着

索性就继续纠结着吧，他有权保持沉默。

“是不是因为暗夜清和败天！”烈霜华似乎想到了什么，断然喝道。

灸日猛地瞪大了双眼，一脸震惊的看着大哥，干涩的嗓子愣是挤不出来半个字。

“我就知道你从暗夜清和败天手下死里逃生哪有那么容易！你要遭多大的罪，才会”灸日的神情让烈霜华对自己的判断瞬间确认无疑了，于是灸日的沉默和始终只说是自己下的手，就被潜移默化成了灸日不想让两人去向暗夜清和败天寻仇，又不忍欺骗，才这样犹豫不决不肯说出事实。

您这是明白啥了

不过这样也好，灸日稍一犹豫便决定让烈霜华默认了这个想法。反正暗夜清和败天行踪诡异，两个兄长是绝对找不到人的，何况这老祖宗也确实囚禁了他，又试图用岩浆来毁尸灭迹，不算委屈了他。

“大哥，二哥，这伤口早就不疼了。我用的是家传的魔火才会留下疤，当时情况紧急，我确是没有别的法子，不然我断不会伤了自己的。”灸日不打草稿半点不心虚的用败天当了挡箭牌，算计了自己一次又一次，总也要付出点不痛不痒的代价不是？

“暗夜清和败天”烈霜华咬牙切齿的把这个名字在嘴里过了一遍。

烈霜泽恍然间松开了控制灸日的手，满载疑惑的双眼看了看大哥，又看向灸日，“暗夜清和败天他不是几百年前就死了吗？”

灸日和烈霜华双双一愣

两人皆是忘了。暗夜清和败天在灸日面前表明了身份不假，烈霜华也是从宁辰华口中听了个一知半解，但在他人眼中一直以诺克帝国国师的身份在世间行走，烈霜泽不明真相也情有可原。

瑟瑟的缩回手，灸日其实很想说这都是小伤“好了，大哥，二哥，我这伤疤现在是丁点都不疼了。再说，暗夜清和败天现在也算于我有恩，怎么着我也不能说翻脸就翻脸，恩将仇报是不是？”梦音然已醒，一旦他确定了是暗夜清和败天所为，于灸日而言这就是天大的恩，但是这恩也是强算上的。

暗夜清和败天带领鬼夜骁骑袭击秦王岭，纵然是为了把秦傲雨打入空间裂缝去承载灸日的魂魄，但正是这件事，直接导致梦音然沉睡十余载。归咎起来，这恩和怨是两清不得了。

“我倒是听宁辰华说过，老怪物最近对你挺上心”烈霜华瞄了灸日一眼，又好似被灸日说服了一般，捉着灸日的手一松，手是放开了，但是在宁家隐忍了这些年的烈霜华，能屈从宁辰华的威胁，能骗过齐天心的眼睛，自不会是表面这么好说话的。

灸日心下一叹，前世有个小贵族害得烈霜函折了右臂，即便后来痊愈了，那小贵族也被烈霜华压着在烈府门前顶着烈日暴晒了三天，敢来要人的也尽数被烈家府兵打了回去。滴水未沾，粒米未进，整整三天下来，那小贵族差点被活活晒成干尸。

烈霜华不恨到极致，是断然不知何为秋后算账的。眼下护短护到根上的大哥能忍下这口气，也就说明，他手腕上这两道疤被记到劣迹斑斑的暗夜清和败天身上，实在是，机智啊！灸日暗暗庆幸。背锅历来是暗夜家族下生起就跟着的本事。

“对了大哥，二哥怎么会和你在一起的？你们是什么时候相认的？”灸日看着烈霜华和烈霜泽一如前世那么默契，心下好奇的问道。

烈霜华微微一笑，看向脸色有些泛红的聂明，“这还要问你二哥。我是七八岁时才在梦里找回了前世的记忆。你二哥却是在胎里都记得你的。”

“二哥？”灸日听话的把亮闪闪的双眼安到了一脸不自在的聂明身上。

“我和大哥一起做了几十年的游魂，我想着既然我能重活一回，说不得大哥也能。我借着聂家的力量，一边打听大陆上谁家有孩子和我一般年纪但是行事又和成人无异就这么找了五年多，一直找到你和大哥在魔武学院相认。”一个成年男人在当了数十年的孤魂野鬼之后还没被恶鬼吞噬了心智，转世为人竟变成了一个没断奶的奶娃娃聂明回想起被人翻过来换尿垫，趴在乳母怀里真算不得什么好的回忆。可是，既然灸日发问了，聂明也只得硬着头皮回答。

“我和你相认之前就觉得有人在暗处跟踪我，再加上那人潜匿的身法与霜泽如出一辙。原本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你二哥，直到我确认了你。”默契了一辈子的兄弟相认，一个对视，足够了。

异世重逢，对三人已恍若隔世。好在，一切都不曾太晚，山谷里盘旋的阴风也打不透灸日心中回荡的暖意。

无名山谷一半是青色嫩芽和一半是黄沙枯藤，时不时还有几声诡异的兽吼，阴风更像是厉鬼哭嚎久久不散，黏稠的湿气让整片谷底都没有一块干爽可以小坐的空地，怎么看都不是个叙话的好地方，但是三兄弟一聊起来半天都过去了，却谁都不想离开。

烈霜泽还好说，聂家忙着讨好新皇，根本无暇顾他。灸日和烈霜华见这一面实属不易，两人只恨不得时间过得再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