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教导

“你说什么？”

港.黑的五栋大楼作为横滨的标志性建筑物，建立在横滨中心的一级地带，296米的大厦高度让周围没有任何存在能遮挡住它昂首迎接太阳的姿态。

干部办公室的装修偏向复古的巴洛克风格，细节处处彰显出港口afia的财力，占据了一面墙的超大的落地窗让整个办公室内充满了光和热。

对此尾崎红叶表示自己刚才可能就是被外面太阳晒昏了头，所以才会听到了那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等等。”她抬手制止了中原中也想要继续开口的举动，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遥控板将窗帘放了下来，厚重的幕布缓缓落下完全遮挡住了外面刺人的光线。

又抬手将灯打开，是温柔昏黄的氛围灯，尾崎红叶满意了。

“好了，现在可以继续了。”

她又再度用询问的表情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干部大人:“中也，你刚刚说什么？”

中原中也一点也不觉得这个灯光温柔，只觉得和红叶大姐审讯室里的光线不能说神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甚至想去和当初买灯的下属打一架。

会不会买会不会买？

你是照着审讯室的灯买的吗？买多了还能便宜些怎么着？

身穿红黑色和服的女性干部姿态优雅地端坐在沙发上，影子在身后墙上拉出长长的距离，暗沉的灯光衬着周围复古的风格莫名增添了几份诡谲。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一次，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中原中也冷静道:“我结婚了。”

“嗯，这个妾身知道，然后呢？”

“昨天晚上刚认识的。”

“……有点快了，不过感情是很不可理喻的，一见钟情听起来也很浪漫呢。”

“我求的婚。”

尾崎红叶颔首赞同:“应该的，男人嘛，让女孩子主动可不是绅士应有的风度。”

这点有她当初教的风范。

“……对方是隔壁立海大横滨附属高中的学生。”最后一句语气微妙地弱了下去。

“……”

“……”

尾崎红叶抬头看了看顶上华丽的吊灯，冷静地想到，这个灯是谁买的？不觉得太刺眼了吗？

照得妾身头都昏了，作为干部的下属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改天拉去审讯室□□一下吧。

她没有接话，中原中也也不敢问。

一时间办公室里因为两人的沉默陷入了死寂。

在一片寂静中，尾崎红叶在脑海里回想着刚到港口afia时中原中也。

那个小小的，朝气蓬勃、斗志昂扬得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的少年，到如今的坚定沉稳，倜傥不羁，勇于承担责任的男人模样。

她一直为教导出的孩子成长为出色的可靠男性而自豪。

所以，是哪里出了错呢？事到如今尾崎红叶很疑惑。

她从不记得自己有教过这孩子关于男人的劣根性的问题，仗着身份地位的差距，用成年人的阅历来压迫尚未成熟的思想什么的……

……所以说是自己学坏了吗？

啊，黑手党的男人啊。

尾崎红叶声音几近叹息:“妾身教你面对淑女应有的得体言语，不是让你用来诡辩自满的。”

“中原中也。”

叫、叫全名了？中原中也一瞬间连颈后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他猜想到知道这件事之后红叶大姐的反应可能会有点大，但看现在这个样子，情况很不妙啊。

他今天不会被金色夜叉给就地正法了吧？

看着尾崎红叶身后手持伞剑，逐渐浮现出来的巨大夜叉姬，中原中也苦笑。

尾崎红叶始终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个耀眼的少年变成了肮脏的大人，是自己的教导出了问题吗她伤心想到，在即将动手清理门户的那一瞬间，突然想起了什么。

等等，肮脏的大人？

要说整个港口afia，心思最脏最龌龊的，不就是那一位吗？

想到严格意义上来说，对方才是中原中也的黑手党领路人，是他最尊敬忠诚的BOSS，要说耳濡目染的话，整个港.黑论对中也的影响谁都比不过他吧？

再联想到对方光明正大到闻名整个横滨地下世界的癖好，尾崎红叶觉得自己懂了。

彻底想通了。

成长期的男孩子，总是会向自己当时最崇拜的男性有意无意学习的，在三观还没成熟的年纪里分辨不出哪些是该学的哪些是不该学的，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所以错的不是孩子，而是某个没有廉耻之心，行为不知收敛的大人才对啊。

她早就该当心的，看对方教出太宰治那个死样子就应该知道的。

钻石打磨？她信了她的鬼话，自己就是个屑！

想到这里，红色的半边额发遮住左眼，尾崎红叶笑容灿烂到瘆人。

她亲爱的首领鸥、外、大、人哟。

做好带坏她孩子受到惩罚的心理准备了吗？

中原中也完全不知道对方得出了什么惊人的结论，只看见红叶大姐沉吟了一会儿，突然又把「金色夜叉」收了回去。

他愣住，怎么？不打了？

他都想好不还手了。

红发的女性干部表面上冷静了下来，又恢复了以往端庄优雅的姿态，一举一动充满风流的古韵，她伸手端起茶壶给自己和中原中也两人各倒了一杯茶。

中也连忙道谢接住。

抿了一口茶，红叶放下杯子略带好奇地问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小姑娘？”

中原中也对大姐就这么放过自己还感觉有些不真实，听见这句问话的时候，他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缓慢回想起第一印象。

“要说是什么样子的……长得特别好看的那种？”

尾崎红叶挑起眉毛:“你就只图人家小姑娘好看？”

果然还是长歪了吗。

“哈？才不是啊！”中原中也瞪大眼睛否认道，意识到自己的表达有点问题，他抓了抓头发有点焦灼。

“第一眼看上去无可否认确实是相当程度的美人啦，但是这个不是主要的原因。”

驱使他做出了让自己也震惊的求婚行为的是，赭发干部努力组织着语言。

“就是感觉，感觉告诉我就应该那么做。”然后身体就先大脑一步诚实地脱口而出了。

再然后轮到天满屋深雪那里也一口答应，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真要说为什么的话，中原中也想，或许真的就像是深雪说的那样，是“命中注定”吧。

看见的第一眼身体就比自我意识更快地察觉到自己真正的诉求，就是这个人不会再有别人了，然后毫不犹豫地行动起来。

他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行动派。

尾崎红叶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对他的措辞表示不忍直视，就这个词不达意的语言水平，能成功和小姑娘结婚也是不容易啊。

回去给中也送一本《语言的艺术》吧，女人想到。

不过好在有多年相处的经验，尾崎红叶成功理解了中原中也没有表达出来的意思和感情。

这算是什么？野兽派的直觉？

嗅到了一点苗头就果断进行抓捕的掠食本能吗。

尾崎红叶抬袖掩唇而笑，用胭脂勾勒出狭长眼尾的眼睛里透出了一股淡淡的欣慰。

孩子长大了。

在先下手为强的作风这一点上不愧是黑手党的男人呢，中也。

接下来她又问了一些关于小姑娘具体的事情，性格，年龄，家庭情况等等……

在听到小姑娘幼年失怙，早早自己一个人独立的时候忍不住流露出爱怜的神色，然后又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被自家小子趁机捡了便宜，在刚到法定结婚年龄的时候就被定下了终身。

忍不住就抽出腰间的折扇狠狠敲打这个混小子的头。

真是气死她了！好的不学净学些坏的。

中原中也不敢躲开更不敢还手，被久违的折扇攻击打得呲牙咧嘴。

对于年幼时熟悉的攻击力道，干部大人甚至诡异地有点怀念，自从他成年之后，大姐就很少这样打他了啊，毕竟同为干部让

没想到会因为他的新婚妻子而再次感受到来自大姐的关爱。

“痛、痛痛！红叶大姐。”手下留情！

赭发干部张嘴痛呼。

其实这点力道对于武斗派的中原中也来说根本算不上痛楚，只不过大姐正在气头上。

他叫得惨一点的话或许能让她更快消气。

然而并不存在，看出他小心思的和服美人毫不留情地多敲打了几下。

这次是真的有点痛了。

中原中也手摸着脑袋，表情讪讪。

平息了下因为激动加快的呼吸，尾崎红叶将折扇插回腰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对他要求道:“下次等小姑娘得空的时候，带来港.黑给我看看吧。”

她没指望以中也这个有时候认真过头的性格会关注到与平时无关的事情。

还在上学的年纪啊，女人在心里暗自叹息。

人类本来就是排异的生物，对女性尤其苛刻，个人婚姻状况的不同导致的团体性歧视，她总要替自家孩子操点心的。

不过既然成家了，以后可就不能这么粗枝大叶的了，要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

以后慢慢教吧。

对于红叶大姐的要求中原中也完全没有异议，就算不说他本来也是这个打算。

以自己的身份结婚的事情本来就瞒不住，还不如光明正大的带来港.黑走过明路，顾忌他的自然不会有小心思，但如果有不怕死的敢动什么歪脑筋，中原中也不介意亲自动手送他们下地狱。

“今天晚上我回去问问，看哪一天比较合适。”

“嗯，尽快吧。”

放下茶杯尾崎红叶站起身，既然解决疑问了自然就该离开了。

况且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余光瞥见女人脸上克制不住显得有些扭曲的笑容，中原中也吓了一跳，心里的不安促使他多问了一句。

“……红叶大姐，接下来你有什么任务吗？”

审讯室来了重刑犯？

笑得这么残暴他只能想到这个了，定了死刑的那种吧。

“嗯？没有哦。”尾崎红叶捂嘴灿烂笑，话语拖出长长的尾音:“不过——有些烦心事，等下打算去和首领大人聊会天呢。”

她握紧了手中的伞。

“对，只是聊会儿天而已。”

中原中也:“……”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眼看对方即将破门而去，中原中也咽了一口唾沫，对首领的敬重让他挣扎着说了最后一句。

“毕竟是首领，红叶大姐。”

虽然不知道BOSS又犯了什么事竟然让红叶大姐这么生气，但是无论如何他罪不至死啊！

“不用你担心哦，说起来，中也。”红发女人转过头盯着他，不满道:“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嗯？嗯嗯？？这个话。

“我在上班啊？”

中原中也一头雾水，他不在这里还能去哪里？

“我没记错的话昨天是你的假期吧，结果用去做任务了，那今天就该休息才对。”她皱眉道。

“新婚第一天你不在家陪小姑娘，上班来做什么？快给我回去！”

“哈？不是、她今天也在上学啊！”中原中也叫屈，“而且现在回去也没人啊！我还没有她家里的钥匙。”

听了这话，女人顿时柳眉倒竖:“那就更不应该在这里了，你在做些什么呢？”

都结婚了还没有钥匙，说出去笑死人了，千万别说是她教出来的。

真是气死她了。

尾崎红叶一把把赭发干部推进电梯里，按下一楼键。

金色夜叉拦着电梯门不让他出来，眼神危险道:“我不管你去哪里，总之今天就是不许上班，实在没事就去逛街买东西给小姑娘带回去。”

“首领那边……”

“不需要中也你操心，我会告知鸥外大人的。”飞快打断他的话。

“快走！”

就这样，港口afia史上最年轻的干部之一的中原中也大人，有史以来第一次旷工并被赶出了港.黑。

其经历说出去简直让人潸然泪下。

然后十分钟后，机车停在外边，干部大人站在了横滨最大的珠宝店里。

钴蓝色的眼睛严肃地扫视着让人呈上来的各式各样戒指，态度相比起刚才阻拦红叶大姐时不能更认真。

该挑哪一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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