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杨回到酒店冲完澡,白罗的电话打过来了。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白罗语气不好。
“没听见。”裴杨态度冷淡。
白罗深吸一口气,她有点摸清裴杨的个性,你冷,他越冷,没必要和一个制冷机比较谁更能持续制冷,“k,我只是有点担心。”
“谢谢担心。”裴杨又是这样,很机械地套用了礼貌用语。
“明天的行程表我发你邮箱了。”
裴杨点开邮箱,检查时间和地点,半晌,沉吟道:“我这两天可能有些事情要处理,老师那边,要请你多照顾。”
“什么事啊?”白罗娇嗔。
“一些陈年旧事。当时走得急,没有处理好。”裴杨下床去倒了杯甜白,冻得很扎实,吞咽的时候有碎冰入喉的蛰伤感。
裴杨的手机保持全天开机,一直等着那个电话。
他接起电话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白罗来给他送午间咖啡。
他没有避开她,神态自如地说:“喂?”
“裴、裴杨。”甄懿的嘴唇可能离手机很近,声音听起来非常清晰,还有不安的吞咽声,“你在忙吗?”
“嗯。”裴杨顺手在未完成的paper上做着一些标记,安静地等着甄懿的下文。
白罗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起疑,只是端着杯冰牛奶在他旁边坐下了。
“今天中午有空吗?”甄懿声线温柔,“你来我家好不好?我给你......给你做饭吃。”
裴杨的笔顿住,以为听错,反应了几秒钟,低声说:“我没有空。”
“......那,那什么时候有空?”甄懿锲而不舍,依然温声细语地说,“你告诉我好不好?”
“晚上吧。”
“哦哦。”甄懿为了让自己的邀约更有吸引力,竭力地证明,“我现在不止会做炒饭了。”
裴杨很自然地想起那个冬天份量奇大的味道平平的炒饭。切了很多香肠,倒了很多酱油,好像怕他吃不饱。
裴杨语气缓和下来:“那你现在会做什么?”
白罗的眼神飘过来,饶有兴致地支起耳朵听他讲电话。
“会做牛肉咖喱饭,红肠意面,”甄懿努力回忆,“番茄蛋花汤......还有,还有清蒸武昌鱼。”
裴杨眯了眯眼睛:“我不吃武昌鱼。”
“哦!那,那我不做这个!”甄懿语气甜蜜地说,“你想吃甜品吗?我从同事那儿学会做杨枝甘露。”
“几点?”
甄懿听他同意了,立刻说:“晚上六点行吗?”他磕磕绊绊地措辞,“我等你来。”
“可以。”裴杨主动挂断这通依依不舍的电话。
“奇迹。”白罗眨眼,她没有听出甄懿的声音,“谁想请你这个挑食的家伙吃晚餐?”
裴杨看了她一眼,简单直接,毫无隐瞒,“甄懿。”
白罗脸色骤变,却依然笑着,“马儿要吃回头草吗?”
“唔。”裴杨勾勾唇角,态度轻佻,随即又陷入深深自厌,“如果他要求。”
晚上五点半,裴杨向斯蒂文告假,理由是去朋友家吃饭,斯蒂文答应得非常爽快,说彻底放他一晚上,保证今晚连同白罗都不会给他打电话。
裴杨回房换了套舒适随意的衣服,干净的廓形衬衫和深色牛仔裤,咬着电动牙刷刷牙的时候,对着镜子随意地整理了一下头发。最后,想了又想,还是喷了一点香水。
他懒得开车,打车去甄懿家。路上堵了一会儿,满城风絮在黄昏里漂浮着。他早到几分钟,付了车费,猫腰钻进狭窄旧楼梯。
“来了。”
甄懿听到敲门声,急匆匆跑出来。
开了门,裴杨发现甄懿穿着围裙,手里还拿着汤勺。他的嘴唇是湿的,有一种非常浓郁鲜艳的色泽,不难推测他刚刚用汤勺试了试肉汤的咸淡。
甄懿笑时,明亮善睐的大眼睛下浮现两道小小卧蚕,很容易让人不由贪看,“进来吧。”
“换鞋吗?”裴杨问。
“我找找。”甄懿有点窘迫。
裴杨自然而然地接过他手里的汤勺,看他弯腰在鞋柜里找拖鞋。他敏锐地嗅到客厅里一股暧昧甜蜜的香气,混合着忍冬和铃兰,闻久了又有淡淡麝香,像是肌肤相亲后美丽恋人脖颈里流泻出的味道。
“你穿这双吧。”
甄懿把拖鞋放到他脚边。
“为什么点香熏?”裴杨走进来,状似随意地问。
“啊......”甄懿咽口口水,“你不喜欢这种味道是吗?那我把它放到卧室里去。”
裴杨不置可否。
甄懿只好把香熏搬进卧室,又说:“菜马上就做好了,你先坐着看会儿电视吧。”
裴杨坐在矮沙发上,接过甄懿给他的遥控器,他随意翻了翻,本想随便放个竞技综艺了事,却无意间点到了历史播放记录。
动物世界。农业致富秘籍。《河西走廊》纪录片。
他不太感兴趣,顺手往下划了划,看到一个放在收藏夹里的隐秘同性频道。
他皱了皱眉,甄懿为什么看这个?
他看了眼厨房里的甄懿,又转回头,义无反顾地点进去。
观看记录很少,只有寥寥几次。最常见的搜索关键词是情侣**。
“吃饭了。”甄懿的声音渐近。
裴杨不动声色地退出页面,转到网球公开赛。
甄懿果然如他电话中所言,把会做的菜式都做出来了。新添的玻璃餐桌上摆着菜,靠墙的的花瓶里插着一株白色虞美人。旁边放着几根金色蜡烛,似乎本来想做烛光晚餐。
甄懿递筷,有点紧张地说:“尝尝看。”
菜吃得还算融洽,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你看网球赛吗?”甄懿主动问。
“嗯。”裴杨,“我在美国学会的打网球。还不错的减压运动。”
“你打得好吗?”
“好。”
甄懿愣了一下,笑起来:“好自信。”
“我不说谎。”裴杨淡淡地说。
“我知道。”甄懿眨了眨眼睛,像哄小孩。
“我起大早去买的牛肉,很新鲜的,你多吃一点。”他把牛肉往前推了推,眼睛亮亮的,“其实,清水牛肉也好吃,但是我还没偷师成功。有机会......我总有机会做给你吃的。”
他鼓起勇气,旁敲侧击地问起以后。
但是裴杨没有接他的话。
甄懿眼神黯淡,抿抿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站起来给裴杨倒了杯红酒。
晚餐吃完。甄懿失落地推了推没有机会点燃的金色蜡烛,又看了眼裴杨,他开始看表。
甄懿觉得自己挺可笑的。一桌的菜,香熏,花还有蜡烛,这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都让他觉得自己很可笑。
裴杨起身:“谢谢。时间差不多了。我该......”
甄懿猛地站起来,椅子摩擦地砖发出刺耳声音,他有点着急:“这样就走了吗?你说,你说我们还和以前一样,你以前,难道是这样的吗?”
你明明很黏我。
裴杨冷倦地眨眨眼睛,轻轻笑:“你想我怎么做?”
甄懿离开座位,走到裴杨面前,双臂猛地抱住他的腰,温热脸颊像撒娇一样在他胸口蹭了蹭。
“就这样吗?”裴杨低声问,灼热的呼吸落在甄懿耳边。
“暂时这样。”甄懿闷声说。
下一秒,裴杨猛地把甄懿拦腰抱起来,压在旧沙发上。旧沙发的弹簧芯不堪重负地弹动两下,吱嘎一声,深深凹陷下去。
裴杨盯着他的眼睛,像恍然大悟似的:“我差点忘了,我们这种朋友关系,是可以接吻,可以上床的。”
甄懿害怕地皱皱鼻子,圆翘的鼻尖不安分地动。他看到裴杨的眼睛像是冷焰火,亮,但是没有温度,也没有情绪。
裴杨逼近:“你以前说不要,想要推开我,我跟傻逼似的,以为你难为情......你现在可以轻松地拒绝我。我最后提醒你,正常的朋友是不会接吻和上床的。”
甄懿的喉结艰难地动了动,然后,在裴杨余烬般的眼神里,伸出手,坚定地固执地抱住他。
“我想抱你。你也抱我好吗?”
甄懿很怕自己表意不明确,尝试换一种方式。他佯装熟练的**高手,暧昧地贴着裴杨淡色的唇呼吸和言语,“裴杨,你,你操我吧。我想要你操我。”
冲啊!睡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