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杨一夜好眠,早上醒来不是在美国的高层公寓,窗外零星几声鸟叫,动了动胳膊,怀里躺着的甄懿还睡着。他挠了挠他的脸,也没把昨夜体力耗费过多的小男朋友闹醒。
裴杨好心情地躺了一会儿,正要起床,听到甄懿的手机震动两下。
也许是要紧事?裴杨伸手拿过床头正在充电的手机,看了看,一条没备注名字的陌生号码的彩信。甄懿手机没有设置密码锁,裴杨随手一滑就点进短信——屏幕里赫然躺着一张被不正常放大的男性生殖器。
裴杨惊坐起来,脸色铁青地看了看这张图片,又看了看熟睡的甄懿。
他把这条短信删掉,把电话号码拉黑,结束这一切后,他把手机放回原位。
下一秒,又有好几个陌生短信进来,裴杨脸色越来越难看,手指因为愤怒微微发抖,一条条点开,都是非常恶心丑陋的生殖器图片和极尽下流和侮辱的挑逗话语。
裴杨再次删除拉黑,手指滑动,确认甄懿没有下什么乱七八糟的同性社交软件。
他点开黑名单记录,里面已经有一长串号码。
他不敢想象,甄懿每天早上醒来看到这种东西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裴杨。”甄懿睡糊涂了,眼睛还没睁开,手已经出于本能反应地去抓裴杨的手指,摸索半晌,抓住了他的小指,才觉得被安全感包围。
裴杨僵坐着没动,过了一会儿,凑过去,俯身在他头发上亲了一下。
“啊?为什么要给我买新手机?”餐桌上,甄懿用筷子戳着他的流心蛋。
“上周刚出最新款。”裴杨笑,“有一款薄荷灰绿的颜色。”
甄懿有点心动,但是很矜持地说:“我们要把钱存起来,不是说要一起住吗,再把叨叨接回来,得买一个大一点的房子。”
“我还有私房钱。”裴杨面不改色地说。
“?!”甄懿把自己大半身家全存进共同账户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活像老公在外养人的可怜老婆,“啊,怎么这样!”
“我还是需要一点钱,像这种时候,偶尔满足一下你小小的虚荣心,或者供我浪漫一把。”
裴杨还是带甄懿先去线下体验店逛了逛,甄懿很喜欢,所以立刻在官网上订了一台新手机,还是甄懿喜欢的薄荷灰绿。
虽然手机还没到手,但不妨碍他立刻在购物软件上下单了新的手机壳——买了对情侣的,给裴杨的旧手机也套一个。
两人买完手机又去逛街。甄懿看中一顶棒球帽,深蓝色带字母,摘下来给裴杨试戴了一下,觉得很好看,最后买下两顶作情侣帽。
他们穿着一样的球鞋,一样的帽子,走在人群中不曾光明正大牵手,却又在熙攘肩背之间偷偷互相触碰,尝一把过时不候的高中早恋滋味。
“真好。”甄懿在面包房里感慨,“你竟然有一整天完完整整地陪着我。”
“有好几天。”裴杨端过铺着油纸的盘子,让甄懿把夹出来的牛角包放上去。
甄懿侧着脸,温柔皎白侧脸被玻璃柜门的光泽晕染得几许迷离,“为什么突然这么空啊?之前,之前明明打电话也没有空。”
裴杨点了点他想吃的麻薯,瞥他一眼,傲慢地笑:“我那时候如果不忙,现在怎么有空过来陪你?”
他那大半个月真是加班加点做到日夜颠倒,早上五点半的太阳他还真见过,像没熟的溏心荷包蛋似的。他以非人的效率完成一期实验,才得意向斯蒂文请出几天假——我要回去看看我独守空房的男朋友。
甄懿诧异地眨了眨圆眼睛,清澈瞳仁里溢出明晃晃的笑,他左顾右盼,见无人理睬,轻轻抓住裴杨的手,撒娇地摇了摇。
像猫儿献媚。
走出面包店,裴杨又说要去一趟便利店。甄懿去冷柜那儿挑了一只雪糕,回到柜台的时候发现裴杨杵在收营台旁边的货架上......正在挑安全套。
甄懿大窘,都没好意思走过去,躲在冒着凉气的立式冰柜后面,因为同流合污而羞愧。
他看到裴杨挑了一盒超大sie的,还带螺纹,“......”
下一秒,裴杨又拿了一盒,还没完,腾出一只手正预备拿第三盒。
甄懿吓得立刻跑出来,小声骂他:“你干嘛啊?买这么多?”
“总不能是用来吹气球。”裴杨侧头,眼睛微微带着笑,整张脸荡漾着坏小孩特有的狭促和捉弄。
“放回去吧,用不完的。”甄懿劝他,薄面皮已经臊得通红。
裴杨觉得自己受到质疑,冷酷道:“用得完。”
东西往收银台小姐姐面前放的时候,甄懿的头都抬不起来。
“一共三百五十七。”
裴杨没动静,撞撞甄懿,“付钱啊,我没带。”
收银小姐姐看了看两人,眼神讳莫如深,看甄懿就像看被英俊年下渣奶狗骗炮骗心的可怜小白花。
甄懿羞得面色通红,拿出手机,哆哆嗦嗦让人扫了码,到账声一响起,甄懿就拖着裴杨拽着一塑料袋的安全套跑掉了。
中午他们就近在高档餐厅吃得饭。消费升级的甄懿看着账单有点肉痛,对面的裴杨还在悠闲自得地嚼鹅肝。
用晚餐,裴杨去洗手间,甄懿守着购物袋喝着裴杨点给他的桑葚汁。
耳边脚步声响起,甄懿以为是裴杨,下意识带笑看向来人。
“甄懿。”穿着黑色西装的张峻微微笑道,看到甄懿穿着闲逛似的运动裤球鞋,头上还戴着一顶幼稚的棒球帽,显得那么稚嫩漂亮,不自觉就想起高中时代的甄懿。
甄懿笑容凝固,手拧着塑料袋,没有应他。
“真巧,我来这边谈点业务。”张峻盯着他,“对了,同学会邀请函你收到了吗?”
“没有。”甄懿皱眉。
“怎么可能呢?”张峻单手贴着小腹,浑身过于发达的肌肉把西装撑出夸张的弧度,像电影里的一流打手,他笑得很爽朗,但是却让甄懿毛骨悚然,“是我亲自发的啊。”
甄懿猛地站起来,面色苍白地向洗手间的方向张望。
张峻自然注意到了,“你跟人一起来的?”
“对。”年轻冷淡的男低音在张峻身后响起,没什么情绪,只有天然的傲慢和轻蔑,张峻转过身,和裴杨对视。裴杨比他还高几公分,视线倨傲地向下俯视,“你有事吗?”
张峻依然微笑:“是甄懿朋友吧。”
裴杨完全不走正常社交的套路,咄咄逼人:“你呢?”
“......我,我是甄懿老同学。”
裴杨又露出那种浑然天成的轻慢,不为所动,只是懒怠地“哦”了一声。
张峻不习惯处理这种人,情绪冷淡,喜怒难辨,没有正常的世俗社交愿望,甚至并不介意显示自己的冷血。
“甄懿,走了。”裴杨拎起甄懿身旁的袋子。
甄懿如梦初醒地走到裴杨旁边,在心里长舒一口气,满心依赖地看着他。
“甄懿,你同学会来吗?我们老同学想见你很久了。”张峻当着裴杨的面问他,似乎想引出他更多的话题,好让他进一步解释自己和甄懿的关系。
裴杨皱眉,心不甘情不愿地问甄懿,“你想去吗?”
甄懿迟疑着不敢点头。
裴杨看向张峻,冷冷地说:“他说他不想去。所以,你能别挡着我们的路吗?”
上了车,甄懿坐在副驾驶,有些慌手慌脚地系安全带。
他没想到和裴杨在一起的时候会遇到张峻。
“甄懿。”裴杨不急着开车,在阴暗的地库里伸手掐了掐甄懿的脸,说不清是惩戒还是安慰,“你刚刚看起来,像是快被吓哭了。”
修长手指扣着他下巴,大拇指耐心地摩挲着他细腻的皮肤,甄懿没来由觉得紧张,惴惴不安地说:“我没有。”
裴杨觉得烦闷,但他不预备在这里吸烟。他拔掉车钥匙扔在手边置物箱里,车门紧闭,甄懿已经退无可退。
“你有事情瞒着我。”裴杨想要尽可能地表现得冷酷一些,他喉结微微滑动,但是一直没有说话。
陌生男人的骚扰图片,还有这个奇怪的过分热络的老同学,重逢时有点神经质的尖叫,到底是什么情况?
对峙的一分钟后,甄懿瘦削双肩颤抖,哆嗦着哭出来,却不是想要交代什么,而是很委屈地骂裴杨:“你混蛋。”
裴杨瞬间没辙了,手足无措地,“你哭什么呀?”又找来纸巾给他擦眼泪,眼泪越擦越多,裴杨吓得噤声,捧住他红润的脸,别扭地命令:“不哭了。”
“你像、像在对我严刑逼供。”甄懿委屈大哭。
裴杨举手投降,就差竖起白旗,听甄懿哭得一颗心七零八落,碎得快拼不起来,低头道歉:“我跟你道歉,刚刚对老婆态度不好。”
甄懿哭晕了,一股脑全说出来:“之前有、有神经病在厕所拖我,他还摸我!他说,有人告诉他,我从高中的时候就在外面、外面**......我把他送进派出所,十五天就出来了!......后来又有人给我发那种恶心的照片,天天发,我已经换掉一张电话卡了,可是还是有图片发进来......我不知道那群人是怎么、怎么想我的......也不知道外面怎么在传我......太恶心了,裴杨,我怎么跟你说啊?”
裴杨越听脸色越难看,愤怒,自责,无力和懊悔,他在方向盘上狠狠砸了一拳,又转身伸手搂住他,感受甄懿在手掌心颤抖的背,“你倒忍得住不和我说。”
“我不是你的电话男友,甄懿,不管什么情况,你都可以更依赖我一些。”
看看冷酷小裴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