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昏暗的房间里已经点上了蜡烛。

烛光摇曳生辉，照出米黄的光芒。

戴佳氏坐在胤佑的身边，看着那红扑扑的小脸蛋，内心一阵的柔软。

胤佑跟着康熙去了乾清宫，等他回来已经睡着了，随着他回来的还有一道册封她成嫔的圣旨。

她现在是有了嫔的称号，这让她欣喜，又觉得有些惶惶不安。

胤佑才十个月，康熙不会真的给他种牛痘吧？

要是宫里所有的嫔妃都不同意种牛痘，那她的小七能逃得过吗？

牛痘也是痘，也是天花的一种，哪怕皇上说的信誓旦旦，绝对没有问题，但是她也不放心把人拿去种牛痘。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小七还那么小。

秋微吹了吹火折子，又点亮了一支蜡烛，屋里瞬间亮堂了起来。

她把火折子阖上，才对着戴佳氏说道：“主儿，今天种牛痘的事情，亏的主儿没有开口，要不然这嫔位那里有这么快就下来。只是皇上怎么突然就想起要种牛痘了？”

想到这里，她看着戴佳氏那满脸的心焦，又开解道：“皇上既然敢让阿哥们去种牛痘，那定然是有了完全的把握，更何况咱们七阿哥还小呢，就是种牛痘也轮不到咱们七阿哥的不是，主儿别担心了。”

戴佳氏闻言，用帕子沾了沾胤佑额头上的汗水，拿着扇子给他打风道：“我知道皇上是有了完全的把握才这么说的，只是今天的这个情况你也看到了，佟贵妃和太后都没有开口，却也变相的等于拒绝皇上对四阿哥和五阿哥的种牛痘的事情，她们位高，背后又都有大家族撑腰，到时候真的不种，皇上也不会强迫的。”

说到这里，她微微的叹息了一声人，然后道：“太皇太后今天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牛痘也是天花，只不过比真正的天花要弱的多，而且十有八九都能挺过去，只是我这心里有些不放心，十之八九也有那一两个过不去的啊？这万一明个儿的检测，所有阿哥都病了，那咱们小七该怎么办？”

她刚刚被册封了嫔，要是真的所有人都不符合条件，那她的小七该如何是好？

不去，皇上绝对会对她失望，从而厌弃了小七。

小七和别的阿哥不同，他脚上有问题，现在看不出来，但是将来长大了，这个问题就会无限的放大，到时候要是没了皇上的宠爱，他该如何办？

而去了，她担心这牛痘有危险。小七是她的孩子，她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去冒险？

越是深想，她的脸就越苍白，打着扇子的手，也微微的停了下来。

胤佑是被饿醒的，他跟着康熙去了没有走到乾清宫就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就看见了戴佳氏。此刻她满脸焦虑，手上拿着的扇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胤佑用他的小胖手，揉了揉眼睛，一股脑的坐了起来，小手儿抓着戴佳氏的腿就往上爬，边爬边喊道：“额娘，饿饿，饭饭。”

胤佑的动作，让戴佳氏瞬间回神，然后赶紧的对着一旁的秦氏道：“把果泥和蛋羹端来，我喂小七吃饭饭好不好？”

说着把胤佑揽在了怀里，亲了亲他的小脸蛋，满脸的宠溺。

秋微笑着拿了件外衣，给胤佑穿上，然后揉了揉他肉乎乎的小腿，有些缄默。

是的她们主儿说的对，七阿哥毕竟和旁人不同。

旁的阿哥可以任性，但是将来他们也能建功立业，弥补这次的事情。而他们七阿哥却不行，他腿上有问题，文的做不了，武的练不成，这将来建功立业，报效皇上的事情，他没办法做。

要是皇上心中起了芥蒂，想要恢复原来的宠爱，可就难了。

而皇上既然让自己的孩子来种牛痘，那基本上应该是万无一失的事情。

只是天花毕竟太可怕了，让人闻之变色。

想到这里，她看着戴佳氏说道：“主儿，奴婢觉得皇上既然说了这话，应该是万无一失的，这诸位阿哥，再是不得宠的，那也是皇上的孩子啊，他不可能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

说到这里她微微的一顿，然后继续道：“主儿您想想，七阿哥是没有得过天花，万一将来真的染上了天花，那活命的机会还有多少？和现在这个牛痘比起来是不是更加的危险？”

说完她看着戴佳氏又道：“皇上不是说梁总管也参与了这件事吗？等明天，要是梁总管过来，咱们问一下他，不就知道了吗？”

梁九功既然参与了，那么具体的情况，他定然是知道的。

问一下他，也不妨事。

戴佳氏闻言，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道：“也只能这样了。”

胤佑听到这里，才慢慢的听懂，这俩人说了好半天，也只是说牛痘的事情吗？

他要是再大点，他绝对会给戴佳氏科普一下牛痘的起源于作用。

可惜他现在说话都磕磕绊绊，声带发育不完善。

完全没办法消除戴佳氏内心的担忧。

不过他知道戴佳氏的真实想法，心里还是觉得开心，他这额娘除了爱哭一点，对争宠不关心一点，还是比较疼他的，就这一点就足够了。

争宠什么的，让他来就好了。

想到这里，他蹭了蹭戴佳氏的胳膊，抱着撒娇道：“额娘，额娘。”

戴佳氏闻言，嘴角忍不住的上扬，片刻之后才点了点他的小脸蛋笑道：“快起来，看看秦嬷嬷给你拿来的什么？”

说着伸手接过秦氏递过来的蛋羹，放在胤佑的面前。

金黄色的蛋羹看起来软软嫩嫩和布丁差不多，上面滴着几滴香油，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馋的胤佑的口水不断的顺着那微微张开的嘴角流下，落在了戴佳氏的胳膊上。

秋微看着胤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七阿哥真的是太爱吃了，这将来万一吃成小胖子该怎么办？

不过那也是将来的事情不是。

翌日清晨，胤佑刚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梁九功和戴佳氏在屋里说话。

戴佳氏的眼眶都红了。

梁九功看着戴佳氏满眼通红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成嫔娘娘放心，这件事绝对是十拿九稳的，皇上要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也不可能给自己的儿子种牛痘啊。”

说到这里，他不禁有些苦笑：“奴才今天带着太医走访了一圈，只剩下七阿哥一个人没有检查了，这宫里所有的阿哥，都病了。”

昨天皇上说这个事情的时候，所有人还好好的，这一说要种牛痘，一夜之间，所有的阿哥都病了。

不是得了风寒，就是惹了疹子，反正没有一个是完好的，最后他才来到了戴佳氏这里，只希望戴佳氏不会如那些嫔妃一样，让自己的儿子病了。

种牛痘本来是天大的好事，结果就是皇上和太皇太后磨破了嘴，也没能得到后宫嫔妃的支持。换来的局面让皇上有些下不来台。

他在今年春天的时候，就已经种牛痘了，那会儿他心里也是没底，等真正的种上之后，也就没有那么慌了，身上只是零星的起了几个水痘，连高热都没有，就这么的平安度过。

后来也专门去和有天花的人呆在一起了几天，也没有再次出天花。

由此可见这牛痘确实可以防止感染天花。

戴佳氏闻言，看着梁九功忍不住的苦笑，所有的阿哥都病了，就只剩下了小七。

她昨天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要是不答应，让胤佑再病了，那就是彻底的打了皇上的脸。

这宫里宫外都在宣扬这个事情，而皇上也说的天花乱坠，可是连他自己的儿子都不曾种豆，你让谁能相信呢？

戴佳氏缄默了片刻，看着梁九功道：“小七真的会没事吗？”

是的，这后宫的人也不能埋怨她们，她们这辈子的依靠就是这个孩子，哪怕将来再是得宠，这孩子没了，还有什么用啊？

新帝登基，那些没有孩子的嫔妃和有孩子的嫔妃待遇可是天壤之别啊。

谁也不想拿着自己的后半辈子做赌注。

梁九功闻言，笑着对戴佳氏保证道：“当初皇上说要招人试牛痘的时候，奴才也参与其中了，奴才这不是好好的吗？皇上不可能给成嫔娘娘保证百分之百，但是成功率基本上就是百分之九十九。”

说到这里，他微微的一顿，然后继续道：“奴才的那批人里，只有一个出了问题，还是他没有听太医的话，自己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所以成嫔娘娘放心，有皇上亲自看着，绝对不会有事的。”

戴佳氏闻言，提着的心稍稍的放了下来，她转头看着胤佑，那还有些睡眼松惺的样子，微微转头，对着梁九功道：“梁总管你把小七带走吧。”

说着声音有些凝噎。

她想赌一把，要是赢了，小七的后半辈子就有保证了。

有了梁九功的话，她知道她绝对不会输。

梁九功闻言，对着戴佳氏躬身：“奴才谢过成嫔娘娘。”

说完走到了胤佑的身边，抱起来胤佑，转身就朝着外面走去。

戴佳氏看着梁九功的背影，眼眸中的泪水还是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想到这里，她对着秋微道：“走，咱们去太皇太后那里。”

她记得太皇太后那里有个佛堂，她想要为她的儿子祈福。

哪怕她心里再是难受，也不能让人看出来，她要绝对的相信皇上才可以。太皇太后信了，皇上也就信了。

胤佑看着戴佳氏眼眸中的泪花，心中有些不忍，他把脸埋在了梁九功的颈窝，有些瓮声瓮气的问道：“管管，额娘不开心。”

梁九功闻言，不开心这样的事情岂能开心啊？只是皇上难啊，这十拿九稳的事情，这后宫那么多的阿哥，却最后落在了七阿哥这个不足一岁的孩子身上。

哪怕一开始七阿哥开了口，皇上也只当是玩笑，只是造化弄人。

想到这里，他伸手拍了拍胤佑的背脊安慰道：“成嫔娘娘是因为要好几天见不到七阿哥，才心里难过的，等个五六天七阿哥好了，咱们再去见娘娘的时候，她就会特别开心。”

梁九功心里知道，这戴佳氏在心里和其他的嫔妃一样，对牛痘的事情心存怀疑。

只是戴佳氏没得选，七阿哥腿的问题就注定了七阿哥这次要种牛痘。

两人说着就来到了乾清宫。

康熙坐在案桌跟前，有些神不思蜀，他从昨天的发生的事情，就能猜到，今天梁九功的要办的事情恐怕会困难重重。

就在这时，梁九功抱着胤佑走了进来，他对着康熙有些苦笑道：“皇上，奴才无能。”

是的，除了七阿哥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过来。

康熙看着梁九功怀里的七阿哥，伸手把人抱了过来，用手捏了捏他有些红扑扑的小脸，笑道：“梁九功传旨，七阿哥胤佑，品德优良，甚得朕心，特封为淳贝勒。”

你们不是都病了吗？那就让你们好生的后悔这次得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