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丽丽的行为一直是宿舍其他人行动的标杆,她动了,那说明食堂快要开门了,所以宿舍里很多人紧跟在邝丽丽身后起了床,速度那叫一个快,生怕自己去往了,饭盒会被人偷摸昧下。
就算宿舍里的人对于温暖的被窝有再多的不舍,但也不得不随大流的起床,食堂人多手杂的,要是自己不早早在那等着,饭盒被人摸了去也不一定,上次邝丽丽和陈娇两人丢饭盒的事还牢牢记在她们心中呢!
宝琳是唯一那个例外的,她根本就不与食堂打交道,自然也就不用紧跟在邝丽丽后面起床。
宿舍里的其他人以为她天天吃冷冰冰的食物,为这,没少做出猜测,但没有谁真正到她面前来问过。
宝琳虽然没有起床,但是用左手手肘撑起了半边身子,亲眼看着宿舍门被最后出门的徐倩“砰”的一声关上了,然后,整个宿舍就只余宝琳一个人了。
确定人真的全都走了,宝琳坐了起来,头上就那么顶着被子,面朝窗户,手放在被窝里,从空间里拿出她的晚餐,野菜粥和花生,红薯今天中午已经被她吃完了。
宝琳吃完晚饭,就裹着温暖的被子,坐在了床上,透过宿舍的窗户朝外看去,现在天色已经有点雾蒙蒙那意思了,这大冬天的,黑夜来的非常早。
现在外面还在下雪,绒绒的雪,被风吹的四处飞舞,只有落到实处,与别的雪相接,才能摆脱风的操控。
看到这样的天气,这么大的雪,宝琳对于明天的行动有些不自信了,她这不是不想马上回家,而是觉得这雪太大了,明天的路会很不好走。
再说,她不是两手空空,一身青松的走,她还得带个麻袋,就算其他东西都不带,可厚厚的被子还是有一点重量的,现在这种天气,那只攥着麻袋扎起来前面一点位置的手实在是太冷太冷了,要不了多少时间,那只攥着麻袋的手就会失去知觉,必须得换手才行,换下来的那种揣口袋里。
这点,前面几天她已经深有体会了,现在想想,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把东西带到学校里来的。
从十九号早上出门,到二十号早上起床,宝琳就发现自己原本好好的手,被冻的肿了起来,还有好几个被红血丝拱卫起来的包,看着都觉得碍眼。
今年在家过冬天的宝琳,好不容易把手捂好了,没有任何冻伤,结果,在学校待了两天,这手已经不太能看了,这烤火和没有火烤的区别真的是大,大的有点夸张了,这差别大的她现在心情很是糟糕。
冻伤的手,加上冻伤的脚,想想她都觉得自己可以应景的掉掉泪珠了。
在宝琳坐着想事情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响动,之前去食堂吃饭的人回来了。
宝琳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是邝丽丽,不过,也就看这一眼了。
她这次回到学校后,发现,邝丽丽变了很多很多,以前那个邝丽丽的影子再没在现在这个邝丽丽身上出现过,所以,每次宝琳看到邝丽丽,都有一种自己现在在看陌生人的感觉。
邝丽丽倒是没别的什么反应,用平常的力度关上了宿舍门,然后,一路小跑到她的床边,希望,之前暖和得被窝现在还能有点暖意,她太冷了。
她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外面的温度又降了,现在外面是既刮风又下雪,配着那阴沉沉的天气,无端让人觉得一股冷气从尾椎处升起。
要知道,明天她可是要走路回红星镇的,这种天气,大巴车是决计不可能开的,当然,自行车勉强可行,只不过在一些特殊路段的时候需要特别注意,甚至得下来推着车子走,但总的来说,在这大雪天,两个轮子可比两条腿跑的得劲多了。
月底来学校之前,她就她妈陈红说过了,如果她放假那几天她没事的话,就坐自行车来学校接她,可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得到陈红的任何消息,很显然,她妈脱不开身。
如果是以前,陈红肯定二话不说就去接闺女,毕竟这才是顶顶重要的大事,可现在不行。
今年又是一个多事之年,出的事情太多了,上面的人过的也很是不顺,之前供销社效益不好,上面的人已经有点意见了。
如果别的时候倒也无妨,供销社是国营单位,铁饭碗,他们都是端铁饭碗的人,什么是铁饭碗,就是谁也别想砸烂他们的饭碗,他们的工作可是有编制的,谁也抢不走,本来这事是不被她放在心上的,但是陈红听说明年县城百货大楼会空出一个组长的位置,这无疑让她心动了。
从邝丽丽读小学的时候开始,陈红就为了往上爬而努力着,在红星镇那个又小又破的供销社苦熬了这么多年,现在邝丽丽高中都要毕业了,她好不容易才看到了希望,想让她就这么放弃,那是不可能的。
这不,原本请个假,让同事帮忙照看一下就能解决的时候,她硬是拼着让邝丽丽在这大雪天一个人往回走,也要在那她觉得又破又小的供销社里待着,毕竟,谁也不知道,上面考察的人什么时候才来,陈红自然是要做好准备的。
她对于县城百货大楼的执念太深了,毕竟心心念念了将近十年的事情,人生又有多少个十年,她不甘心,这也是为什么邝丽丽初中毕业后,陈红不随她去县城工作,而是让邝丽丽住宿舍的原因。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陈红绝对不允许自己错过,谁也别想阻止她,谁阻止她就是她的仇人。
邝丽丽回来没一会儿,宿舍里其他人陆陆续续缩着身子快步走回了宿舍,她们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不约而同的关门,好似这样,就可以把寒冷狠狠的关在宿舍门外一样。
一个个被冻的跟鹌鹑似的人,回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和邝丽丽一样,都是上床,进被窝,找寻之前被窝里的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