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给红包的习俗是,同去的人里面有老人的话,那红包自然是归老人的,没有老人的话,就是归小孩。
虽然宝琳年纪不小了,十四岁的生日也已经过完了,可只要是没成家,那在长辈眼里就都是小孩,即使是已经参加工作了也一样。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生火,把自个的手给烤的热热的,随后,宝琳才郑重的从口袋里把红包拿了出来,一共六个。
她的红包是根据去的人家的顺序来放的,因为是放在裤子口袋里,再加上是棉裤,有点紧,所以,绝无弄乱、混淆红包的可能。
第一个被宝琳拿出来的红包是在老宅外面她爸给她的那一个,也就是她奶跟她妈推来推去的那一个。
红包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外面是红色的,里面是米白色的,很薄,裁剪也有些粗糙,当然,这个时候的红包大多都是这样的,她家的也不例外。
在一家人期待的眼神下,宝琳从里面抽出了一毛钱。
宝琳还没有说什么,苏红英先忍不住了:“你看,我就说了吧,肯定是一毛。”
回的路上,苏红英就嚷嚷开了,还要跟王建党打赌,可惜,最后没成功,王建党根本不上她的当。
看着宝琳手里那一毛钱,王建党倒是没什么感觉,反而是有一种事情终于落地了的松快感,果然,里面就是一毛钱,他没有猜错。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她给小辈一直包的都是一毛,她这包的,比起别的人家已经大方很多了。”
“大方个屁,羊毛出在羊身上,你只看到你老娘给宝琳包了一毛钱红包,跟文辉文灿他们一样,你也不想想,咱们给她包的可是一块,说来说去,还是她赚了。”
“再说,这几年大房三房接连出事,一个个精穷精穷的,今年给没给老太太红包还不一定呢,就算是给了,那肯定比不过咱们,怎么就一样了,根本就是偏心眼。”苏红英说到偏心眼这是,那是恨的不行。
她就不明白了,怎么都是亲生的孩子,在父母眼里怎么还得给他们分个三六九等,真造孽。
她要是有那么些孩子,那肯定是一碗水端平,不论大小,不论男女,这才对嘛!
在今年的红包问题上,苏红英还真猜对了,大房三房今年确实只有轻飘飘的祝福,至于红包还有拿的东西什么的,通通没有。
去年李桃虽然没钱,可咬咬牙也给老太太包了四毛钱,当然,这些钱后面她都能从文辉文灿两兄弟身上薅回来。
可今年徐晴作死,跟以前的她一样蠢的要死,竟然把钱都给了娘家人,那自然是跟她一样,变成了穷光蛋。
两个穷人商量过后,一拍即合,很快,就决定好了,今年都不给老太太红包和年礼了,只把她们诚挚的祝福送到位就好了。
也就是王老太不知道这件事,要是真被她知道了,把李桃和徐晴绝对会有好果子吃,还是红彤彤火辣辣的那种。
“行了行了,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了,又不是不清楚她是个什么人,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王建党一看有越说越激动趋势的某人,赶紧说话灭火。
要不说他怎么不愿意去老宅呢,去了的话,被老太太看的很不自在,不是个滋味,相顾无言满是愁,回家来的话,媳妇又喜欢唠叨这些,说的起劲了,那就不依不饶的要他评说表态,实在是让他觉得自己每去一次老宅都得很久才能缓回来。
“你又这样,每次一跟你说起这个事,你就和稀泥,敷衍,你不想听,我还不想跟你说呢!”
谁还没有点小脾气了,苏红英每次遇到有关于王老太的事情的时候,脑子里名为理智的那根筋就绷直了。
“拆红包呢,别打岔,让我们来看看下一个红包,也就二叔娘给的那个。”宝琳一看她爸妈两人已经硝烟弥漫了,赶紧站了出来,她妈那个奇怪的属性她是知道的。
打开红包,宝琳从里面抽出四张小小的一分钱,一共也就四分钱。
她之前摸着有点厚的时候,就不对这红包抱什么希望了,去年她二叔娘还给包了六分,今年这是又减了?
“你说二婶每次都这样,下次咱们给她包的红包是不是得适当的减少减少?”苏红英摸着下巴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她又不是冤大头,每次去王大树家,那二婶子陈燕妮都冷漠的很,皮笑肉不笑的,好似他们一家不是上门去拜年,而是去讨债似的。
按理来说,晚辈来拜年了,这种年月,也没什么东西招待,这点不挑,可热水总得有一杯吧,还真就没有,那水已经快要凉透了,可那陈燕妮没有丝毫表示,这就很让人不快了,用心不用心从这些方面上是能看出来的。
“还是别了吧,她那人你是知道的,最近这几年,越发厉害了,要是被她知道咱们给别的亲戚的红包比她家的多,还不得闹翻天了,不值得。”
“以前我没跟她打交道,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不过从这两年多仅有的几次接触来看,我觉得她一点不像村里其他人说的是个软包子,在家就是个摆设,这些话肯定是假的。”
“我感觉我二叔好像有点怕她,就今天,我二叔都是躲着她的,虽然两人坐在一条凳子上,可在我二婶去拿茶壶的时候,我二叔原本伸那儿去的手立马就跟被热水烫了似的,马上就缩回去了。”王建党砸吧着嘴感慨道。
他觉得自己的分析还挺好的,至少自己听起来就是有理有据,完全可以把她二婶钉住了。
“啊?是真的吗?我怎么没看见啊!”苏红英一脸的遗憾,活像自己错过了一百块。
她现在可还记得村里人对她二婶子的评价,什么性格温柔,为人绵软软和,就跟个面团似的,还有什么王大树年纪正好,就招猫逗狗不上工不敢正事了,也就是陈燕妮才能容忍之类的话,现在仔细想想,她突然觉得陈燕妮有点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