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华笑了笑,说“人总是要学着成熟起来的嘛。诶,南哥定的位子在哪里,我们进去坐吧。”
晓菲说“跟我来吧。”
晓菲就带着傅华进了厢房的一个雅间,坐下了之后,晓菲看着傅华的眼睛说“傅华,你还好吗?”
傅华在这个曾经很亲密的女人面前,是无法掩饰自己的,他苦笑了一下,说“不好,你说的没错,我身上的锐气已经没了。我好像是被那些日常的琐事给包围了,成天瞎忙,却不知道这么忙是为了什么。”
晓菲说“你见老了,怎么都有白发了?”
晓菲说着,伸手去摸傅花的头发,傅华已经不习惯晓菲的这种亲昵举动了,头扭了一下,闪开了。
晓菲苦笑了一下,把手收了回去,说“真是有意思啊,没想到我摸一下你的头发你竟然会躲,你忘了,曾经我们是多么的亲密啊。”
傅华苦笑了一下,说“晓菲,南哥快来了,被他看到,对你不好。”
晓菲说“是你怕被你老婆知道了不好吧,胆小鬼。”
这时苏南到了,站在前台问服务员“我的客人到了没有?”
傅华赶忙站了起来,打开雅间的门,迎了出来,说“南哥,我到了。”
苏南笑着走了过来,说“傅华啊,你早到了啊?来,我帮你介绍一个贵宾,这位是我邓叔。”
傅华这才注意到苏南身后还跟着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男人的头发有些花白,不过面庞清癯,眼睛烁烁有神,很有威严,看上去就是一个很有气势的男人。
邓叔伸出手来,笑着说“你好啊小傅同志,很高兴认识你。”
傅华赶忙握住了邓叔的手,笑笑说“您好,邓叔,我也很高兴认识您。”
傅华可以感觉得到这个邓叔握起手来是很有力地,他的手被握的都有些痛了,便觉得这个男人肯定是执掌大权的人物,握起手来才会这么的自我、自信。
晓菲这时也从雅间里出来,笑着对邓叔说“邓叔您怎么来了?”
邓叔笑笑说“晓菲,怎么你这地方我不能来啊?”
晓菲笑笑说“看您这话说的,我欢迎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能来呢。我只是有点意外您会到我这里来。”
邓叔说“我是来看苏老,正好遇到了苏南,他说你搞了一家北京风味的四合院,我就很想过来看看,就跟他过来了。晓菲啊,你这里很不错啊,你这里的摆设让我看到了老北京原来的样子。这才是接地气的东西啊。”
晓菲说“邓叔您夸奖了,我当初搞这个,就是因为现在大兴土木,老北京的东西越来越少了,就想弄个东西把一些老北京的风味保留一点。”
邓叔说“你做的很好啊。”
晓菲说“咱别这么站着说话了,赶紧进去坐吧。”
四人就进了雅间坐了下来,傅华大约也猜测出这个邓叔一定是苏南父亲苏老的部下,所以晓菲和苏南都认识他。傅华就觉得邓叔可能是今晚的主题人物了,今晚的话题一定会在晓菲、苏南和邓叔之间展开。
没想到坐定之后,邓老首先把关注的目光却投向了傅华,他笑了笑说“诶,小傅同志,我听苏南说你是东海省海川市驻京办的主任?”
傅华笑着点了点头,说“是,我在这里帮海川市跑一跑跟部委之间的联络工作。”
邓叔笑笑说“你这做的也就是跑部钱进的工作了?”
傅华笑笑说“邓叔您这么说就有点不太严谨了,我做的工作是有一部分涉及到跟中央部委审批资金的,但是也不是说驻京办在北京这边拉关系走门子,就能弄到大笔的资金的。这是外面对驻京办的一种误解。”
邓叔笑笑说“那你是怎么认识驻京办所作的工作的?”
傅华看了邓叔一眼,他心中有些奇怪,这一个本来是跟着苏南随便来看看的人,怎么会问这么些跟驻京办相关的问题啊?这有点不对劲,便笑了笑说“邓叔,您怎么会对驻京办这么感兴趣啊?”
苏南这时笑着插话说“傅华,邓叔就是想问一下,你跟他说说嘛。”
傅华笑笑,说“那行啊,我就说说我个人的看法吧。其实驻京办这里是一个事务性的部门,更多的做一些提交资料啊,联络沟通啊,接待来京人员,帮助本地在京人员解决困难啊,接访啊,这之类的。这里面当然也有些吃吃喝喝,送礼拉关系之类的。不过都是小打小闹了。真正大的项目本身就很少,能摊上一个两个驻京办这个层次出面是不够的。所以外面风传驻京办的存在带坏了官场的风气,又是什么二政府的,真是有点太夸大了,驻京办不过是成了现下官场腐败风气的代罪羔羊了。”
邓叔笑了,说“小傅同志啊,叫你这么一说,好像驻京办还成了很辛苦的服务单位了。”
傅华笑笑说“邓叔您是不了解驻京办的日常工作,您如果有时间能跟我跑一天,你就明白这活有多辛苦了。”
晓菲笑了,说“邓叔那么忙,哪有时间陪你瞎溜达啊。”
傅华苦笑了一下,说“是啊,我们成天就是在瞎溜达,上面有什么招商了,要想上大的项目了,就来拼命的逼你。你就得想尽办法费尽心机四处找人沟通关系。跑成了是领导们的政绩;跑不成呢,是你的失职,就好像你一出马什么事情就应该办成似的。这其中的甘苦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
苏南看了看傅华,说“傅华,有些日子没见你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消沉啊?”
傅华说“南哥,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的。前些日子赵婷因为受不了他现在的丈夫的纠缠,带着我儿子去了海川,想说在那里避一段时间,结果半夜儿子生急病,烧到昏迷,赵婷哭着打电话给我,吓得我半死。这让我想到当初我跟赵婷离婚的情形,当初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中邪了,那么重视驻京办的工作,甚至在赵婷生产的时候,我还留在北京没有去澳洲陪她,这最终导致了我们的离婚。然后他就找了现在这么个混蛋洋鬼子,逼着她不得不离开北京。这些让我想到我这么辛苦的工作是为了什么啊?难道就是为了给领导一份亮眼的政绩吗?现在搞得我妻离子散的,我这又是何苦呢?这有点背离我当初进驻京办工作的初衷了。”
晓菲看了一眼傅华,他心中是清楚当初傅华离婚那时的纠结和痛苦的,那个时候傅华甚至有点把所有的责任都怪在她跟傅华之间的往来之上,一度还中止跟她的往来。
邓叔看了傅华一眼,说“小傅同志,说说看,你原来进驻京办的初衷是什么?”
傅华笑笑说“说起来并不高尚,当时跟我相依为命的母亲去世,让我觉得在海川呆不下去了,那种空间氛围都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就想逃离,于是就找市长辞职,当时我是他的秘书,结果他就让同意让我来北京,不过要我进驻京办,当时海川驻京办状况很差,市长想要我把驻京办的工作搞起来。我想驻京办这边比较散漫自由,又可以远离官场核心,没那么多的利益纠缠,又可以帮家乡做点事情,就接下了这个驻京办主任的位子。哪知道进来之后跟我原来想的根本不同。这里虽然远在北京,却没有一天能摆脱海川官场的影响的,有些时候反而成了风暴的核心,让我不胜其扰。这些南哥基本都是知道的吧?”
苏南笑了,说“是啊,我知道,谁让你那么能干呢,我当时不是还想通过你在海川拿项目吗,结果败在了刘康手里。”
傅华苦笑了一下,说“因为那个事情,我差点把命都搭上,我有一个朋友就没我那么幸运了。”
苏南说“你是说吴雯吧?”
傅华点了点头,说“是她,说起来她是帮过我大忙的,在她最危急的时候,我却没帮到她什么。唉,怎么说到这里了,越说越伤感,也许我当初就不该来趟驻京办这湾浑水,自己做点小生意就没这么多事了。”
邓叔笑了,说“小傅同志,你这个想法可要不得,如果大家都像你一样,遇到苦难就退缩,那这个社会会成个什么样子啊?谁没个难处啊?”
傅华看了看邓叔,说“我看邓叔应该是一个手握重柄的高官了,像您这样也会有难处吗?”
邓叔笑了起来,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没难处啊?你们东海省的郭逵就没难处吗?”
傅华也笑了,说“这倒也是,郭书记也是有难处的,就像我们海川市这一次市委书记和市长闹矛盾,竟然闹到市委书记跑到他那里揭发市长的份上,搞得他不得不调开市委书记,而他原本设想让市长接任市委书记的盘算就落空了,不得不选择了另外一个人来接任市委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