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两人反目,成为互相博弈的对手,在日后处理海川市的事务之中就会勾心斗角,他们俩因为合作才构建起的海川市政坛和谐的局面就会被破坏,他们必然会因此付出惨重的代价的。
这是因为他们现在都是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的,合作才是他们目前能够完全掌控海川政坛的唯一机会。虽然孙守义对这个事情怎么看,金达是不清楚的,但是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所以金达对他跟孙守义的合作还是很珍惜的。
为了维持这个合作的局面,金达就认为他是不能去拆穿孙守义跟他玩的把戏,他必须要对此装糊涂才行。这让金达心里很不情愿,他是市委书记啊,是一把手,是应该的到孙守义足够尊重的。
但是孙守义现在玩弄的这些,却根本就没把他这个市委书记放在眼中。不但如此,他还需要对此装作不知道,委屈自己来维持两人和谐合作的局面,这自然是让金达感到很委屈的。
但是海川政坛的大势决定了金达是必须要这么去做的,而且他这个市委书记也是要对海川市负全面的责任的,如果他跟孙守义闹开,影响到了海川市的发展,他这个市委书记也是首当其冲要负责的。基于这一点,金达也是必须要委曲求全的。
想来想去,金达就晓得他是没有拆穿孙守义跟他玩弄这一场把戏的选项的。既然是这样子的,他也不是一个冲动型可以不计后果的人,自然是选择不去拆穿孙守义了。不过金达虽然出于理智做出了选择,他心中对孙守义的做法却是感觉像被扎了根刺一样的别扭。
别扭归别扭,金达既然做出了选择,他就觉得应该把基于这个选择所需要做的事情做得尽量漂亮一点,于是他拨了孙守义的电话,说“老孙啊,你有时间吗?”
孙守义笑了笑说“什么事啊,金书记。”
金达笑笑说“什么事情你已经知道的,刚才公安局的姜非局长还跟我说你也接到了那个诈骗犯的短信了的。”
孙守义笑了起来,说“您是说这件事情啊,姜局这个人就是多嘴,我这边接了短信就直接删掉了的,与这个案子没什么关联的,他根本就没必要跟您也讲这件事情的。”
金达心说你装什么糊涂啊,不是你让姜非跟我讲,他何至于还要专门跟我提这件事情呢?这家伙真是的,到现在还跟我玩心眼。
金达笑了笑说“这你不要怪姜局,姜局那是觉得老孙你行得正站得直,做得很好才跟我讲的。现在的官员有几个能像老孙你在男女方面这么检点的啊?这不是吗,我们有三位同志就没能站稳立场,掉进了红粉陷阱了。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想要你有时间过来商量一下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我们俩先统一一下意见,才好上常委会谈论啊。”
按说这种事情通常应该是现在书记会上交流一下意见的,可是金达和孙守义因此在这一次的市长选举中,副书记于捷上下其手,差一点搞乱了选举,两人就此对于捷都有了戒心,有些事情也就他们俩先通通气,看意见是否一致,然后再决定怎么去做,就把于捷给回避了过去。
孙守义觉得金达说的什么老孙你在男女方面这么检点,口气是带有讥讽的味道的,不过他也无法确定他是因为心虚才有这种感觉,还是金达真的有这个意思。因此对此也不去理会,只是回答金达说“那行啊,书记,我马上过去你办公室。”
金达就挂了电话,孙守义在市政府那边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然后就去了金达的办公室。金达把姜非跟他说的情况跟孙守义作了通报,然后看着孙守义问道“老孙啊,你觉得我们应该拿这三位同志怎么办呢?”
孙守义对此是胸有成竹的,他笑了笑说“这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对这三位同志进行双规了,事情现在已经被公安局查了个底儿掉,我们如果不对他们采取双规行动,很难向社会公众交代的。我认为对他们应该马上就采取行动,先查明他们的行为的性质,然后确认他们的行为是违纪呢还是违法,再根据情况做出相应的处理。”
金达点了点头,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我们也必须要公开处理。唉,老孙啊,你看我们俩接了海川市这个班子之后,这些不好的事情接二连三的,真是让人头痛啊。”
孙守义笑了笑说“金书记啊,其实我倒没觉得这些不好的事情对我们海川市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这些脓疮早一点发出来,我们也好对症下药,根除他们,然后让海川得到更为健康的成长。再说这些有问题的同志暴露出来,市委也好借此对干部队伍进行一下必要的调整的。”
孙守义这么说是想要调整干部了,本来金达是想他这个市委书记新上来不久,对海川市的干部队伍要以稳定为主,并没有动心思要去调整干部。但现在经过几次事件之后,他是发现现在的干部队伍是存在着一些问题的。
这一次出事的三个人又腾出了三个位置,又给了金达一个调整干部队伍的空间,如果运用得当,他是能够借这一次干部调整,进一步稳固他在海川市政坛的地位。
政治上的权力无非是两个方面,一是社会资源的分配权,二是干部的使用权。这两者尤以干部的使用权为重要,因为政坛上发生的一切行为,包括对社会资源的使用,都无非是人的行为,掌握了人的使用权,实际上就是扼住了权力运用的关键了。
这也是一个市委书记通常比一个市长在城市里更有权威的主要原因,市委书记是掌握干部的使用权的,如果哪一个官员敢于挑战市委书记的权威,他很可能就会因此失去他的官位,而官位是他手中权力的根本,失去了官位,他就变得什么都不是了。
还在东海省委的时候,金达就听他的一位县长朋友讲过一件事情。那位县长是从省政府下去的,下到县里本来雄心勃勃是想干点事情的,但是县委书记跟他不和,根本就不支持他的一些施政方针。
于是令这个县长尴尬的局面就出现了,他根本就指挥不动下属官员,这些下属官员的乌纱帽都在县委书记手里握着呢,他们根本就不敢听这位县长的指挥,于是那位县长所有的施政方针就等于是一纸空文,根本就无法实施。
这件事情充分说明了干部使用权的重要性,因此金达对孙守义的建议就有些心动,他开始考虑要如何进行这一次的干部调整了。
而要想顺利的做好这一次的干部调整,孙守义的意见就很关键了。没有孙守义的配合,就算是金达能够顺利的做好他想要的人事布局,恐怕也会因此造成跟孙守义之间的嫌隙,那恐怕马上就会破坏掉目前海川市政局稳定的局面。
金达就看了看孙守义,他想先了解一下孙守义对干部调整的看法,最好是两人能够统一一下观点,然后再展开人事调整。金达说“老孙啊,既然你说要对干部做一些必要的调整,心里可是对此有什么想法了?”
金达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就意识到他这是在开启一个两人共治海川的时代。以前的张林也好,莫克也好,虽然都是弱势的书记,但是仍然是将书记的权利牢牢地保持在手中的。而他现在却在问孙守义对干部调整的意见,这已经是一种把用人权让渡一部分出来的表示了。
金达这么做,并不是就畏惧孙守义,也不是他不能主宰这一次干部的调配,而是他明白,如果他现在表现出来独揽大权的架势,就很可能会跟孙守义形成某种程度上的对立,这对他这个目前立足未稳的市委书记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态势。
金达觉得现在他最好的做法是让渡出一部分的权利给孙守义,从而换取孙守义跟他的合作。这对他来说是一个以小换大的选择,他相信如果他主动让渡出一部分权利给孙守义,孙守义一定会知所进退,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的。而他这么做所换来的则是孙守义对他的尊重,从而两人和谐相处,让海川政坛有一个稳定的局面。
果然孙守义对金达主动征求他对干部调整的意见是有些意外的,他笑了笑说“金书记,这个干部调整应该是由您和市委来统筹安排的吧,我来参与意见合适吗?”
金达笑了笑说“老孙啊,看你这话说的,从你到海川来之后,我们就一直相互配合的很好,我相信在今后的工作之中我们俩的配合仍然是很重要的,最好是很多事情事先相互通个气,这样子我们才能更好地做好海川市的工作,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