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气势汹汹。
暴躁的神色,将病房中的患者家属们都吓的不清。
“你总算是回来了。”
相较来者的暴躁,叶安显得平静的多。
淡淡的瞥了一眼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的黄冬,叶安将银针放回到盒子里。
“去采购个药材要几个小时,我都以为你是去种药了?”
“用你管!”
黄冬草瞪着眼睛尽是怒气。
“赶紧从这个位置给我让开,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还妄图给病人行针,若是出了问题你能负责么?”
话说的很好听,其实让黄冬草如此愤怒的理由并非顾虑患者的安全。
他,觉得叶安影响到了他的地位。
在于妙松众多徒弟中,他一直是天赋最好也是最受宠的,给疑难病症患者行针也只有他能做。
他一直很享受这种特殊。
但从叶安来到百草堂,于妙松的精力就都放到了叶安的身上,哪怕是对他黄冬草都没有什么提点。
这一点让黄冬草很嫉妒。
他怀疑,于妙松是想要栽培叶安继承他的衣钵。
他绝不允许!
眼下看到叶安竟然已经要给患者行针,若是有了这一回,那么之后于妙松肯定会让他继续这样做下去。
用不了多久,他黄冬草的地位就会被撼动。
或者说是取缔!
“交给你。”叶安缓缓从座位离开,病房内的其他患者家属眼中萦绕着不解,叶安笑着安慰,“请几位放心,黄冬草是于妙松老先生的得意门生,在百草堂内的医术也是数一数二的,有他在应该不会有问题。”
“是绝对没有问题!”黄冬草暴怒。
“是是是。”
叶安笑着没有跟他多做没有意义的争论,反倒是病人的家属目光有些闪烁不定,言语中伴着一丝试探。
“叶先生,我们,我们想让您……”
刚刚叶安在做诊断时,言行举止中都流露着自信,看上去经验很是老道。而且,相较黄冬草的情绪的不稳定,他们也希望能让叶安这种情绪稳定的医师施针。
“他配么?!”
听到家属竟然想让叶安继续行针,黄冬草顿时就怒斥出来。
“他就是个跟我师傅学了不到一个星期的初学者,你们还敢让他行针,是真不害怕出问题啊?”
听得此言,众家属怔住。
一个星期?
怎么看叶安都不像是个刚刚入门的初学者。
“那,黄医师您……”
“呵,这位老爷子就是胆囊方面有问题而已,数日前就开始剧烈呕吐,并且长期酗酒导致肝部也有问题,这种小病我行针后开个方子回去好好休养就是了。”黄冬草冷哼了一声。
“你就这么草率下结论?”
叶安微微皱眉。
就算是初学者也该知道,诊断需要望闻问切四步。
哪怕他有着药王的医学领悟,他都无法说出准确的病症,只能够大概确定病因后行针再看后续。
黄冬草说的倒是干脆。
“我需要你来质疑?”黄冬草眼中伴着不屑,“别仗着这几日跟在老师身边,就觉得你也是老师了。”
“中医望闻问切,你就只做了切。”叶安倒。
“足够了!”
黄冬草的眼中尽是傲色。
“那你知道这位老爷子呕吐物的颜色么,他吐的可是绿色的。”叶安提醒。
“胆汁如果在肠道内某些酸性环境下会变成绿色,胆汁呈绿色胆汁;胆汁如果排出体外与空气接触时间久了,通过氧化反应会变成深的咖啡色或者褐色。”黄冬草对答如流,“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但……”
“行了!”
黄冬草眼神不善的将叶安的话打断。
“我才是这里的医师,我做出的判断就是最正确的,这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针灸大全看明白了么?”
冷哼一声,黄冬草拿出银针就朝着老者的身上扎了下去。
看到他行针的叶安在第三针后就眉头紧锁。
“你觉得核心问题是肝?”
“跟你有什么关系?”黄冬草侧目瞪着叶安怒斥,“你管我怎么行针,难道你觉得你学习了几天就会比我懂的更多么?就你那浅薄的知识,能看懂什么?出了任何问题,我担着就是了,你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蠕动嘴唇良久,叶安也没有多言。
他大概知道,现在黄冬草是在故意针对他,现在他如果继续留在这,只会让他的情绪更不稳定,那么患者的处境会更为糟糕。
默默从病房中退了出来,叶安就给刘丰打了个眼色。
“叶先生。”
刘丰小跑着赶了出来。
“刘哥,你赶紧给于老打电话,黄冬草行针是错的,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现在咱们谁说的话他都不听,就得让于老回来补救了!”叶安低语。
“啊?!”
顿时,刘丰脸色一变。
“行针错了?”
“如果不出意外,他行针之后那位患者的脸色会稍有好转,但用不了多久就会大口吐血,具体缘由我也说不清,你如果信我就赶紧喊于老回来吧。”
“好,我知道了。”
“那我就先走了,学校那里还有课,也许我晚上的时候还会再来一趟。”微微一笑,叶安看了眼时间。
1点40。
在给那位老爷子诊断的时候耗费了些时间,刚刚又跟黄冬草耽搁了一会,估计现在往回走肯定是要迟到了。
虽然他也很在意患者的病情。
但,黄冬草拒绝交流,他也没有办法。
老严的课可不是能随意旷的,被抓住这一学科估计都别想再过。
侧目看了眼病房中的老者,叶安就匆匆向外跑去。
此时——
病房内,黄冬草已经行针结束。
“好了,你们不用再担心了。”擦了擦头顶细汗家的黄冬草吐了口气,“老爷子用了多久脸色就会转好,到时候再配合中药治疗会一点点康复的。”
几乎黄冬草话落不到半分钟,病床上的老者脸色就一点点恢复。
看到这一幕,众家属都面露喜色。
“黄医师,实在是谢谢您……”
“无妨,治病救人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黄冬草眉眼中噙着笑意,“我能够理解你们的心情,可是希望你们也不要病急乱投医。刚刚那个小子,他什么都不懂,就是忽悠忽悠你们这些外行人的本事。”
患者的家属笑着点头却未曾应和。
他们依旧觉得叶安并非是泛泛之辈,尤其是那位从一开始就拜托叶安出手的中年男子,他见识过不少德才兼备的老中医,从刚刚叶安的身上,他看到了那些位老中医在问诊时的影子。
相较黄冬草,他依旧还是更愿意相信叶安。
但,眼下父亲的病况得到了缓解,他自然也不会多说其他。
“爸……”
忽然,病房外跑进名很有韵味的美妇,在他身旁还跟着名神色桀骜的青年。
“妹,你来了。”中年人迎了上来,美妇看了眼病床上的老者,“哥,爸他想现在情况怎么样?”
“按照黄医师的说法,情况已经得到了缓解。”
“黄医师,不是于老……”
“师傅他带几位师兄弟去参加中医研讨会了,现在店内是由我照看着。”黄冬草轻声低语解释。
“这样……”
美妇这才松了口气,朝着黄医师面露感激。
“黄医师,真的感谢您。”
“都是应该做的。”黄医师笑了一声,“就是没想到,原来这回问诊的是谭夫人的父亲,您的这几位亲属我还都是第一回见呢。几位不妨到休息区坐一下吧,这针还要留很久,病人也需要新鲜的空气。”
“好好好,我们听您的……”
病人家属被黄冬草带着去到了休息区,而刘丰便是一直留在门外紧紧的盯着病床上老者的情况,不曾离开分毫。
……
从百草堂离开后叶安就上了出租车,眼看着就要来不及准时去上老严的课,他也奢侈一把打了辆车。
坐在车中,叶安还在琢磨着黄冬草的行针。
绝对有问题!
如果没有孙思邈的医学领悟,就凭他之前学的那点浅薄的知识,未必能看出什么端倪。
现在,他可以很确定黄冬草就是错了!
可惜他的话,黄冬草根本就不会听,也就只能指望着于老赶紧回到百草堂,说不定还能所补救。
“希望老爷子能福大命大吧。”
叶安低叹一声,却不想他的手机忽然剧烈的震动起来。
垂眸看去。
赫然是林辑给他打了电话。
“喂?”
“安哥,事情不妙,老严抓住你了。”话筒中传来林辑刻意压低的声音,“现在老严很气愤,也不教课,让我们谁认识你赶紧通知你来上课,现在所有人都在等你。”
“什么?”
听到此话的叶安怔住。
这么惨?
老严的课几乎不怎么点名,就算点名也是随机抽取,他以前从来没有落下过一节课,今儿头一回迟到就被捉住了。
“你们没帮我喊到啊。”
“喊不了,你是被人揭发出去的。”林辑低语,“反正你赶紧回来吧,回来的时候……”
“回来的时候最好准备一首古诗词。”
忽然,话筒中的声音出现了变化,从林辑的声音变成了女子的低语声。
“南宫熹?”
叶安微微一顿。
“是我。”教师外,南宫熹手里拿着林辑的手机,“严教授在开课前,我看到了他准备讲的课题,是古代诗词鉴赏,其中就有一个环节是要提问下面的学生现场作诗,你逃课被抓,回来他肯定得第一个提问你,你做好准备。”
“行,我知道了,我琢磨琢磨。”
将电话挂断,叶安就靠在座椅上想着该如何作诗。
作诗!
这是难为谁呢?
叶安到现在散文都还写不明白,他是真没有那么多的艺术辞藻。
他能说出什么?
山外青山楼外楼,你不爱我我不愁。
世间美女到处有,她会比你更温柔。
……
如果他真敢这么说,估计老严能直接吐血,让他这辈子都别想上他的课。
“诶?!”
突然间,叶安皱了皱眉头回想谛听对他说的话。
青莲居士。
他依稀间记得谛听是提到了此名号。
叶安赶忙点开聊天翻了翻,谛听确实是说他在跟青莲居士喝酒。没有丝毫迟疑,叶安就点开聊天框。
“谛听,你刚才说的青莲居士,是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