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何事了?”
谢澜伊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皇后那边的人已经起了身,也有一些贵女们走过去看热闹。
谢澜伊拉着秦可走了过去,即便秦可心里已经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但当众人到的时候,还是被面前的场景惊愕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最先赶到的是皇后身边的嬷嬷,走到跟前的时候整个人都差点瘫倒在地。
“我的亲娘啊!真是个伤风败俗嘞!!!”
因为过于激动,差点儿破音,皇后娘娘随后赶到,那嬷嬷连忙冲到皇后身边挡着:“娘娘勿看!脏了眼!”
皇后怔住,虽然那嬷嬷冲上来的及时,但她的余光还是看见了,那假山山洞里赤身裸体的一对儿男女,旁边散落的衣裳,那男子见东窗事发慌乱的动作,以及同样瘫倒在假山山洞门口的成宁宁。
“天爷啊!”
随后赶来的贵妃也受到了巨大的震惊,捂住嘴,那些冲到前面的贵女纷纷捂住眼睛,也拦住了后头人的眼。
谢澜伊和秦可就在队伍后边,听说了前面发生的事惊愕的捂住了嘴。
“是谁?!”
谢澜伊话音刚落,皇后就回过了神:“来人,把这对儿奸夫□□给我抓起来!”
一堆婆子们便冲了进去,丫鬟们没见过世面,这些婆子们倒是淡定得很,两三下捉住那个想要落跑的男人,几个小太监将人押了出来。至于那女子,婆子们看清脸之后也都愣了愣,但还是手脚麻利的给了一件衣裳,成湘一动不能动,只有眼泪不停的流。
成宁宁是早就认出了自己的庶妹,所以才会发出那声情不自禁的喊叫声,但成湘的眼神此刻死死的盯着洞口的成宁宁,那眼神里竟然充满了仇恨。
成宁宁别过了脸,或许是感到丢人,也或许是因为别的,总之她没有第一时间走到成湘身边,而是选择将自己躲在人群中。其中一个婆子处理好这边就走了出去,走到皇后娘娘身边小声说了两句,皇后的脸色更惊讶了,看向了一边的成宁宁。
成宁宁还在往后躲,显然一点儿也不想被人瞧见,皇后没有为难她,只是派人去请成夫人,同时,让婆子将看热闹的人都散了,不得声张。
当秦可和谢澜伊听说那人是成湘时,惊愕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尤其是秦可,脸色发白,手心也冒出了冷汗。
“表妹?你怎么了?”谢澜伊当她吓到了,虽然她也的确震惊,但是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尤其是在皇宫这样的地方。
“我没事……”
皇后有心想将此事大事化小,可有人不想,贵妃忽然喊了一声:“诶,那不是太子身边的人吗?!那衣裳!”
原来那男子是个侍卫,此刻正埋头跪在皇后面前,连头也不敢抬,他身上的红色暗云袍是太子身边的侍卫专属衣衫,一眼就能让人认出来。
皇后咬牙切齿:“这等不要脸之人怎会是太子的人,怕是从哪里偷了衣裳。”
贵妃和皇后相斗多年,自然不会放弃这样能做文章的时候,忙道:“你抬起头来,本宫瞧瞧。”
那男人根本不敢抬头,皇后脸色难看:“贵妃,后宫之事如何处理本宫心里自有打算,难不成你想闹大了,将皇上的好心情也破坏了吗!”
“皇后娘娘,这可不是小事啊,这么多人都看着呢,难道你认为这件事还能瞒得过皇上吗?”
皇后和贵妃互相针对,那边有婆子发现了不对,成湘被发现后一躲不躲,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断流泪,有婆子大喊:“成二姑娘好像是被人下了药!”
此话一说,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成宁宁,这时候忽然冲到前头来,跪在皇后娘娘面前:“娘娘,求您彻查,若我家妹妹是被人陷害,一定要将此人揪出来!”
贵妃也上去查看,都是经历过人事的老人了,下没下药一看便知,到这个时候,皇后也意识到了重要性,立刻去请了太医,接着派人将此事去禀明皇上。
有人在宫宴上用药,此事非同小可。
周围的贵女们没有一个人离开,都在不远处窃窃私语。秦可想走,却也知道不能。
很快,成夫人听说后赶到,一同赶到的还有太医。成夫人在看见这一幕后瞬间晕厥,成宁宁扑了过去:“娘!”
其余贵妇也很快到了,“娘!”谢澜伊看到大夫人跑了过去,大夫人脸色也难看的紧,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慰。
成湘此刻被包成的严严实实,太医上前把脉。片刻后:“成姑娘的确是被人下了药,老臣需要扎针验毒,才能判断。”
皇后点头许他继续,这时,一直在成夫人身边的成宁宁忽然抬头,眼神死死的盯着谢澜伊身边的秦可,喊了一声:“是不是你!”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秦可身上。
秦可一动不动,也没有什么波澜。
谢澜伊:“成宁宁,你乱指谁呢!”
成宁宁:“就是你吧?!我刚才在上头和皇后娘娘说话的时候,分明看见你和湘妹妹坐在一起,你们喝了酒吃了东西,然后湘妹妹就不见了,除了你,没有人会给她下药,秦可!”
大夫人皱眉:“成姑娘,我理解你此刻心情激动,但是凡事要讲究证据,胡乱攀咬我谢家姑娘,是当我们谢家没有人了吗?”
太医那边第一针刚下去,成湘忽然就发出了呜呜的叫喊声,似乎是对成宁宁那番话做出了回应,成宁宁大喊:“果然!”
“妹妹,是不是秦可给你下的毒,是的话你就喊两声。”
“呜呜!”
成夫人此刻也刚刚转醒,听到这话,立马就要扑过来撕秦可的脸,被皇后身边的人拦下了。
“你?是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皇后和贵妃的视线也停留在了秦可身上,带着一丝怀疑。
“我没有。”秦可只是慢慢开口,替自己解释。
“你胡说!你有证据吗,我家小妹已经指认你了,还说不是你!”
成宁宁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了一个严厉带有威慑的声音:“成姑娘!说话请自重!胡乱攀咬,污蔑他人,按照大周例律也是要承担责任的。”
是谢曜。
皇帝也来了。
所有人先给皇上行礼:“皇上万福金安。”
正宣帝语气有些不耐:“到底在吵什么?”
皇后简单的把事情经过小声说了一遍,正宣帝脸色也难看了一些,宫中出了这样的事,说到底是丢人的。
方才谢曜的话所有人都听见了,正宣帝问:“谢卿,说说你的看法。”
谢曜不卑不亢:“谢家人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事,孰是孰非,一问便知。”
“问何人?”
谢曜看向了太医,太医此刻已经扎针完毕,起身:“回陛下和娘娘,毒已验出来了,是香迷散。”
“香迷散?”
在场的很多人都面面相觑,显然没有听说过,谢曜道:“香迷散是什么药,别人不知道,想必陛下和娘娘清楚。”
正宣帝嗯了一声:“不错,这是宫中秘药。”
谢曜:“既然这药是秘药,想必放的位置也极其隐秘,我家表妹是头一次进宫,绝不可能是下毒之人。”
谢曜说完,不少看向秦可的人都纷纷点头:“是啊,有道理,我都没有听说过这个药,秦姑娘如何能拿到。”
秦可微微朝谢曜的方向偏了偏头,余光看见大表哥的衣摆,眼睛有些湿润了。
皇后:“可是很多人都亲眼所见,只有秦姑娘和成姑娘有过接触。”
“有过接触也并不一定是下药之人,这御膳房、倒酒的宫女,每一层每一环都可能出现问题,不是吗?”
谢曜语气不疾不徐,但说完后,很多人都被说动了,谢曜又看向那侍卫:“抬起头来。”
皇后大惊,这时候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那侍卫哆哆嗦嗦的抬头,果然是太子身边的眼熟面孔,不是什么偷衣服的人。
贵妃悄无声息的勾了勾唇。
“混账东西!太子殿下平日怎么教导你的,干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给殿下抹黑,说,是不是你偷得药?!”皇后先发制人,上去就指着人破口大骂,自己将事儿挑明,倒是不给别人攀咬太子的机会。
那侍卫已经魂不附体,朝皇上连连磕头:“陛下,微臣有罪!微臣只是喝多了酒,一时、一时起了色心,但微臣绝对没有偷药下药啊!”
那人话音刚落,众人陷入了沉默,直到这时,周培才从东宫赶了过来。
他在东宫没等到人,倒是等到了这个消息,一时虽理不清头绪,还是过来了。
正宣帝看见太子,显然也有些失望:“太子,此人,是你宫中的人吗?”
周培看了一眼那侍卫,眼神像啐了毒一般,但转瞬即逝:“是……”
“此人做出这样恬不知耻的事情,又牵涉香迷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周培震惊抬头:“父皇这是何意啊,此事儿臣绝不知情,至于什么香迷散,儿臣也是第一次听说啊!”
正宣帝眼里有怀疑,但这样的低俗之事也不好和自己的儿子攀扯上关系,正准备让那侍卫将此事咬死时,忽然又有人眼尖,从成湘的脚边捡起一个瓶子:“诶?这莫不是那装药的玉瓶?”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太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这、这不是去年除夕,东海进贡的绿纹石吗?我记得……太子殿下好像有不少?”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皇后脸色大变,连同正宣帝也重新用审视的眼光看向太子:“太子,你是真的不知情吗?”
周培立刻跪下:“父皇!儿臣是真的不知情啊!或许是这侍卫吃了熊心豹子胆,偷了儿臣的东西,儿臣一定回去彻查,严整宫风!”
皇后:“是啊陛下,培儿怎么会和这件事有关呢,分明是那侍卫起了色心,干出这样不要脸的事!”
这件事已经从原本一件秽事变成了一场阴谋,在场有大臣看不下去了,道:“按照太子殿下的说法,是那侍卫先偷了殿下的玉瓶,然后又偷了宫里的秘药,然后还特意选在宫宴这日给成二姑娘下了药,接着又冒险在这山洞里行事。这让臣真是大开眼界,臣看那侍卫佩戴的玉饰,应该是东宫二等侍卫吧,至少也在宫中任职超过六年,怎么会选择下下之策呢?”
这大臣的话有理有据,就从表面来看,此事实在是不符合常理,正宣帝脸色难看到极点,甩袖呵斥:“好了!都别争了!这样的事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成家人在哪?!将人带回去!皇后,你主审后宫,此事交给你彻查!务必在明日之前,给朕一个交代!”
在场的人都明白皇帝这是想压下此事,原本谢家因为最开始的攀咬也气势汹汹,大夫人将秦可护在了身后,这时候既然已经不再牵扯秦可,大夫人想先带着两个姑娘家回去,可没想到,不远处又跑来了一个小太监,边跑边喊:“走水了!走水了!凤阳殿走水了!”
众人大惊。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凤阳殿是皇后的偏殿,皇后宫中起火不是小事,皇后大惊:“怎么回事?!”
“是、是有人故意纵火!纵火之人已经抓住了!”
“放肆!”正宣帝大怒,“好好的一场宫宴被你们给搅和成了什么样子!谁!是谁有这样大的胆子在宫里纵火!”
几个禁军押着一个黑衣人从不远处走了上来,走到正宣帝面前便跪了下去。
“陛下,此人就是纵火之人。”
“是谁!”
禁军抓着那黑衣人的头往上一提:“此人是江南刑部大牢的流窜犯,也是从前在兵部任职的罪臣,朱林。”
秦可惊愕抬头,周培的脸色也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正宣帝:“朱林?……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谢曜此时上前:“陛下会觉得这人耳熟也不足为奇,因为他曾是兵部侍郎,去年年初因为偷盗案被贬杭州。”
“原来如此……大胆逆臣!你意欲何为?!”
朱林抬眸,余光看了一眼谢曜。
两日前的对话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谢大人,我此番冒险,你能带来什么?”
“活命。只要你肯按照我的吩咐去办事,我可保你不死,太子也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朱林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罪臣该死,但罪臣此番冒险,是为了洗脱臣之前的冤屈并检举朝中大臣遇害一事。”
秦可屏住呼吸,视线一动不动的看着朱林。
“你要检举什么?”
周培眯起眼,似有警告,朱林忽视了他眼中的警告之意,当着所有大臣的面,掷地有声:“罪臣检举的是前年江南修建堤坝,有官员贪污公款,后被前江南知府秦大人掌握了证据,有人便污蔑罪臣偷盗宫中财务,接着,罪臣被贬江南,又利用威胁罪臣家人,制造了一年半之前,江南知府的灭门大火!”
此言一出,满朝震惊。
秦可几欲没有站稳,谢澜伊拉住了她的手:“表妹……”
谢家人眼中,无不是担忧和心疼。
“你说的有人,究竟是何人呢?”正宣帝脸色铁青,当场发问。
朱林看了一眼周培,所有人包括很多大臣都在等他的回复,朱林掷地有声:“指使罪臣的,便是当朝储君,太子殿下!”
“放肆!”
朱林话音刚落,皇后便气急败坏的呵斥了一声:“谁指使你,这样攀咬太子!”
正宣帝胸口起伏,有御史看不下去了,跪地上前:“陛下!事态发展至今已经超出了臣的想象,请陛下移至勤政殿,召三司审理此案,事关朝中二品大员,请您务必彻查!”
“请陛下彻查!”
“父皇!”周培此时也立刻下跪:“儿臣绝不认识此人,更与此事无关,请父皇明察!”
“难怪,难怪啊。”此时,前两日同谢曜一同在大殿内的两位御史缓缓上前。
“江南利州县的水坝修建也而不过短短两年,此次汛期竟然就已决堤,臣记得,当时负责此事的为工部尚书,朝中又有谁不知道工部尚书和太子殿下的关系呢?”
“报——!”
正宣帝还未对那御史的话做出反应,那边便又有侍卫小跑上前。
“又出什么事儿了!”正宣帝咬牙切齿。
“禀,禀陛下,刚传来的消息,乾县百姓夺城而出,当地官兵拦也拦不住,百姓们都和疯了一样,状告、状告……”
“状告什么!说话!”
“状告太子殿下草菅人命,前几日乾县处理瘟疫,将、将百姓困于城中,病症无论严重与否,一轮集中处理,若、若有擅自不听令者,原地绞杀……”
所有大臣们对视一眼,全部向前一步。
“陛下,此人所报令人震惊!臣再次请求三司会审!”
“臣附议!”
“陛下!”
所有大臣们全部上前附议,只因这一连串的消息实在是过于的震惊,皇后急的想上前说话,被正宣帝呵斥道:“下去!”
原本以为只是一桩丢人的后宫之事,却没想到会牵扯出这么多惊天消息,正宣帝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周培,眼里全是失望之色:“召集三司,去勤政殿!”
“父皇!”周培惊愕抬头,召集三司会审,无论是什么事情都不会小,这对储君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正宣帝充耳不闻,直接转身走了,其余所有的大臣跟上,包括一直未发一言的谢曜。从方才开始,他虽一言不发,却是最为淡定的一人。
临走前,谢曜看了一眼秦可。
大臣们纷纷跟上,至于最开始的那点儿肮脏事,现在也没有人关注了。
除了成家人。
皇后还需善后。
“都散了吧,成夫人留下。”皇后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掏空,已无心再纠缠是非对错。
谢家早已不想在此处停留,谢夫人立刻拉着谢澜伊和秦可离开,秦可有些恍惚,谢澜伊一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三人刚走出御花园,便遇到了迎面赶来的谢洵和谢择。
“大伯母!表妹!”
两人都是刚刚忙完公职,听说了这边的事情匆忙赶来,看着秦可,满眼都是心疼。
“先回去再说吧。”大夫人看出秦可状态不好,便体贴道。
众人点头,谢家的马车就在坤宁宫外,这闹腾了整整一日,秦可总算是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她刚一上车,整个人便有些虚脱。
“表妹,我……”谢澜伊刚想同她说话,秦可两眼一闭,竟软软的朝旁边倒下了。
“表妹!娘!”
作者有话说:
来了,有点难写。
这几天三次元也忽然好忙好忙。
但好消息是,这一波剧情结束后,差不多五章内上文案剧情!
但是太子的下场绝不会这么简单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