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紫熙终于理解了当初滕璇熠说过的那句话:处高临深!
走到花坛边,捋裙而坐,望着天空中那轮明月,心里一阵阵的发酸……
人与人之间,就不能纯粹一些吗?
明明是夫妻,却同床异梦;明明是父子,却防备忌惮!王位,权力,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滕璇熠,如果换作是你,会选择那至高无上的尊位,还是难得一见的真心呢?
“坐在那儿,不怕花坛里的小虫子跑出来咬你吗?”
嗯?紫熙本能的站了起来,扭头看了一眼刚刚坐过的地方,使劲地抖了抖裙子。
这声音,太熟悉了!
“你不会捏着嗓子说话吗?若是被别人听见可怎么办?”
虽然换了张脸,但是言谈举止丝毫未变,走到紫熙身边,滕璇熠捏着嗓子小声说道:“姑娘,我们先回去可好?”
愁眉尽展,紫熙被这女里女气的声音给逗笑了:“孺子可教也!”
眼看快走到偏殿门口,滕璇熠一把将紫熙拽到了一棵大树后面,环视一圈,确定无人后,微笑凝视:
“我母后可还好?没被你气出什么毛病来吧?”
月色朦胧,夜深人静,虽然知道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男子就是他,可是……
啪,紫熙举起两只手,紧紧地捂住了面前的那张脸,嗯,这下感觉好多了。
没有一丝反抗,滕璇熠背起了双手:“不喜欢看?那就对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太复杂,懒的说,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而且,要听实话。”
蒙面皇子,微微点头:“好。”
“你想做南丹王吗?”
“不想。”
“为何?”
“太累!”
简单的两个字,紫熙的脑海中却闪现出了好几座大山,是啊,太累,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轻轻握住捂在自己脸上的一双手,滕璇熠的心里有些疼:我,真的什么都不想要……
如果现在他离开御宫,从此以后隐姓埋名,做一个普通百姓,那些人,会放过他吗?呵……天真!
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番,紫熙放下了双手,模样变了,眼神依旧:
“还记得当初在丹穴山上你问我的话吗?”
“哪句?”
“为什么那么痛快地就答应跟你走!”
滕璇熠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记得,你说,要保护我!”
“那你可还记得在军营我险些被你安排的箭手所伤,你说了什么吗?”
“守你一生!”
泪光闪烁,紫熙扶住了他的手臂,沉默片刻,朱唇微启:
“滕璇熠!我们不能退!若是退了,也许很快,这一生就会终止,那就太便宜你了!”
这丫头,是怎么了?
“薇儿……”
“其实你都明白对吗?只是不愿意相信!你的父王,你的兄弟……可是你还有母后!还有我啊!”
此话一出,滕璇熠立即将手搭在了紫熙的肩膀上,欲言又止。
含情脉脉,楚楚动人,紫熙温柔一笑,啪的一下拍在他脸上:“看着真别扭!”
说完,便转身向偏殿门口跑了去。
“呵呵……”
望着那欢快的身影,滕璇熠站在树下傻笑了起来:我,真的什么都不想要,除了你!
仰望天空,之前所有的为难犹豫通通抛开,自己拼命守护的这一方故土,怎能沦为权谋的赌注,若心中无民,有何资格为主?父王,我本一片丹心,为何你就是不信呢!
走到门口,紫熙左看看右瞧瞧,滕璇云嘿嘿一乐,落翼遥傻傻一笑。
“真丑!”
美人儿径直跑去,留下二人面面相觑。
“薇儿你可回来了!我跟义父都要急死了!”
“白薇姑娘,你可是想到了什么?那么着急的赶往正殿,可是与王后有关?”
绕了一圈,虽然中间有王后这一条岔路口,但是紫熙仍然坚信自己的直觉,看来,自己还要谢谢那个红衣女子,若不是那日自己身中剧毒,那兄妹俩露出了马脚,恐怕接下来,滕璇熠与王后就会掉进了他们精心设计的圈套里!
一颗石子,就想打掉两位皇子,哼,胃口还不小!
递过一杯水,竹澜并无追问:
“先喘口气,休息一下再说。”
“穆管家,去把小伍带来!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是!”
“昕若,你去御茗司监视月陆,不对,是注意南丹王的人!”
“啊?”
“我们是大张旗鼓的从御茗司将她提到翔坤宫问审的,万一南丹王心生好奇呢!这件事早解决早好,免得夜长梦多!记得,有任何动静赶紧回来通知我!”
“明…..明白……”
昕若显然还是一头雾水,但是这丫头既然这么说,照做就是了。
见父女俩走远,竹澜才缓缓开口:
“明天还去打架吗?”
“哎,现在,我们不挨打就是好的了,我跟你说啊……”
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竹澜,紫熙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期盼。
“你打算怎么做?”
没有丝毫惊讶之色,竹澜语气平淡。
“哎?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还指望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呢!”
这丫头冰雪聪明,胆大心细,凭着一点猜测,就敢直接跑到王后那里套话。能让她觉得费脑筋的事情,自己更没招了……
“丫头,你何时变得畏手畏脚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早晚都要面对,事情必须解决,瞻前顾后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是啊,以自己的脾气,应该直接踹开瑾妃宫里的门,砸碎滕璇浩府中的窗,拽掉南丹王那个老头的胡子!剩下的皇子挨个吊起来,小鞭子挨个抽,不把事情说个明白,谁也别想下来!
“唉!”
埋头趴在桌子上,紫熙唉声叹气。
抚摸了两下她的头,竹澜心疼的要命:“不要想了,先进去好好睡一觉。”
走出正屋,关上门,竹澜径直朝着滕璇云走去,既然谁都不忍开口,那么这个“恶人”,就让自己来做吧!
“你们三个,到我房里来!”
互相看了一眼,这小子,要做什么?
房门紧锁,三个“侍卫”围桌而坐。
“叫我们进来干嘛?不知道小爷现在是个守门的嘛?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这张脸可不能保命!”
“你知道就好!”
“哎?竹澜你到底什么意思?”
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总躲在别人的保护伞下没心没肺的活着。事情一直停滞不前,就是因为大家有所顾忌,怕滕璇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是,他早晚都要面对不是吗?
“你喜欢那丫头对吗?”
嗯?滕璇云一愣,这是要跟我单挑嘛?
“废话!但凡长眼睛的谁还看不出来!怎么着,你要跟小爷抢嘛?”
“如果之前那丫头中毒死了,你会如何?”
“我……我……”
听见竹澜的问题,滕璇熠闭上了眼睛:他,这是要跟璇云摊牌了。
“如果我知道是谁干的,你愿不愿给那丫头报仇?”
“废话!难道你已经查出来了?快说!到底是谁干的?”
“小伍,你应该不陌生吧?”
“啊?”
“那丫头中毒之后,小伍偷偷溜出去报信,与他接头之人,便是这次给你父王下毒的人!”
“啊?”
滕璇云的脑袋已经乱作一团,他看了看四哥,又看了看落翼遥,两个人面无表情,无动于衷,他们,早就知道了?
“那还等什么?把他们抓起来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个猪脑袋还没转过弯来呢!
摇了摇头,竹澜背过身去问道:
“小伍,是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