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旄由国王宫,太子寝殿。
一小缕淡淡的金光从窗外飘进,殿内的医师和婢女们纷纷昏睡了过去,吱扭一声门响,秘渊轻步而进。
走到床前,他锁起了眉头:
这个太子已经神智不清,他面色潮红,双目紧闭,万分痛苦的样子,嗯?那脖颈处还有肉眼可见的几处鱼目般大小的溃烂……
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脉象,秘渊感到越发的奇怪,此毒非法术所致,应该是凡间所有,可是看这症状,仿佛不是寻常的毒物作用。
罢了,他还不能死!
指尖轻点了一下恒苍的心口,秘渊转眼间在殿内消失。
几日后,滕璇熠在边境中毒与他有太子所需解药的消息先后传到了旄由王的耳朵里。
中毒?解药?这么巧吗……
若那滕璇熠所中之毒与太子不同也就罢了,倘若……
帝王的疑心病,才是真正无药可救的顽疾。旄由王派人暗中潜入熠麒军营查探详情,自然,熠麒军上下也是格外的配合。
滕璇熠中毒的症状与太子无异!
当旄由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最让敌国头疼的一员大将中了毒,有解药不服用?呵!又或者他真的有解药,只是等着我旄由军队送上门去以后再立即解毒?总而言之,此事必有蹊跷!种种迹象都显示此时是攻占那南丹边境的最佳时机,可越是如此,恐怕对方设下陷阱的可能性就越大……
南丹国嫡子与旄由国太子,身中同种奇毒,谁知道是不是他国所为?无论如何,这件事绝对不简单,不能轻举妄动!
南丹边境,军营。
滕璇熠躺在床上拉着紫熙的手迟迟不肯松开。
其余人坐在帐内一个白眼接一个白眼的抛向那张泛着潮红的脸。
摸了摸他脖子上的溃烂处,紫熙很是心疼,虽然这伤口不是毒性所致,但是为了逼真些,也只好动真格的了。先弄出一些小伤口,再涂抹上落翼遥配出来的一些能使伤口流脓溃烂的药。唉!真是太可怜了……
“哎呦喂,我说四哥,当初你在战场上受再重的伤也没见你皱一下眉头啊!怎么现在几个小口子就娇气成这样?赶紧起来吧啊!也不怕把腰躺折了!”
滕璇云的话算是说到大家心坎儿里了,这几天紫熙寸步不离的守在他床前,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擦脸喂饭,若不知道实情的,还以为这四皇子不久于人世了呢!
“就是,天天霸占着紫熙,老子连跟她多说几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滕璇熠,忒不讲理了啊!”
“琰瞳,怎么说话呢?四哥那是不讲理吗?那完全是……”
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摆了摆手,滕璇淳用口型和动作传达出了“不要脸”三个字。
这是要激起民愤了啊……
搂住灵旖的肩膀,九冠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我看熙儿挺开心的,既然她乐在其中,你就别再火上浇油了啊……乖!”
嘲讽的话已经到嘴边了,生生被九冠给摁了回去,灵旖嘟了嘟嘴:“我是怕熙儿累着。”
几个“醋坛子”你一言我一语地叨叨个没完,竹澜坐在一边保持着沉默,但是每当听到一句酸话,就会以一种“深以为然”的表情重重地点一下头。
本以为殿下公开表明心迹后,这种争风吃醋的场景就不会再上演了,谁曾想,竟然还愈演愈烈……捶了捶自己的脑门儿,昕若感觉这屋里有百十只蜜蜂嗡嗡作响。
偷瞄了她一眼,秘渊暗自庆幸:还好忍住了没开口……
聒噪之声不绝于耳,滕璇熠躺在床上却是一脸得意,别人奚落的越大声,他的笑容就越灿烂。
真是受不了!
甩开滕璇熠的手,紫熙终于忍无可忍:
“停!”
说话的闭上了嘴,看戏的挪开了眼,整个世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往上拽了拽毯子,滕璇熠默默地翻过身去,背朝着大家,仿佛再大的乱子也与自己无关。
“你们是不是都可闲啦?要是没事干就帮落翼遥他们去查查那旄由太子到底中的是什么毒!我们现在是缓兵之计,等到南丹王得到消息或者那个倒霉太子不治身亡,这后面的事指不定会有多麻烦!”
这丫头说的有道理……
南丹王本想打着抵御外辱的旗号侵占旄由领土,可是现下这个由头暂时被搅黄了,他未必有那么大的耐心一直等下去,情急之下,谁知道又会使出什么不堪的手段?
至于旄由,此刻国本不稳,之前一战,明明是自己剿灭了熠麒军后,太子身体不适才暂退,谁能想到,到了南丹王那里就成了熠麒军大败旄由劲敌,立下奇功了呢?熠麒军起死回生一事想必旄由奸细早已递了消息回去。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只是,就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沉思片刻后,竹澜终于开口:
“差不多得了!估计现在旄由那里已经得到了消息,你这病装不装的还有什么要紧!赶紧起来商量对策!”
又往上拽了拽毯子,蒙住了自己的头,滕璇熠嘟嘟囔囔地丢出来一句:
“等落翼遥查清楚再起来。”
……
“查到了!”
落翼遥掀开帘子跑了进来,后面跟着晴儿和月陆,两个姑娘眼圈发青,看起来十分的疲惫。
毯子里冒出一声叹气后,滕璇熠终于坐了起来:“是什么?”
灌了一大杯茶水后,落翼遥喘了一口大气:“蛊!”
“蛊?”紫熙一脸茫然:“那是什么玩意儿?”
“一种邪术,一般是将百种毒虫置器密封之,使它们自相残食,经年后,视其独存的,便可为蛊害人!按照秘渊所描述的症状和脉象,应该不会错!”
这么狠?
“那……那可有医治的办法?”
落翼遥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有制蛊之人才知道最后存活下来的是哪种毒虫,况且,那太子已有溃烂之相,怕是无力回天了……”
无力回天?那不是死定了?
晴儿曾在密狱中听见过大皇子与那旄由太子的谈话,算算日子,那太子应该是在南丹国中的蛊……滕璇扬,应该是他干的!他本打算利用旄由太子立战功,可是如意算盘落空了。照秘渊所说,那个太子已经神智不清了,旄由迟迟不出手,想来是还不知道是谁下了毒手。
若他死了,旄由王大不了再立一位储君,以他们的野心迟早还会再起战事,熠麒军虽然都是精兵强将,可这区区几千人如何能抵挡住敌方的几十万大军啊!即便南丹王留有后手,可是熠麒军还是难逃覆灭之果,战火纷飞,两国的百姓们又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可如果能救活他,这份恩情怎么也能换来一次商讨吧,且不说滕璇扬做的那些龌龊事南丹王知不知晓,就凭他不敢明目张胆地以“侵犯”之名挑起战争,只要能让旄由按兵不动,他暂时就拿滕璇熠没有办法!
看了看灵旖,又看了看灵禽四少,紫熙捂住了滕璇熠的嘴:
“姐姐,这件事你们能帮忙吗?我要救他!”
灵旖面露难色,犹豫片刻摇了摇头:“没有!”
“你们不是神仙吗?连鬼雕那么可怕的怪物都能轻而易举的杀死,一个蛊虫,难道就没办法了?”
琰瞳和秘渊对视一眼,坚定了摇了摇头:“没有!”
九冠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后转过身去,不再理会。
绝望感越来越深,紫熙看向了竹澜,只见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色一阵发白。
“竹澜……”
紫熙刚喊出这个名字,灵旖就开口打断:“熙儿!我们真的无能为力!不就是一个旄由嘛!我帮你灭了它!”
“姐!我之所以想救那太子,就是因为要保住更多人的性命!你……”
“丫头,别着急,他们没有办法,我有!”
竹澜此话一出,几位神仙纷纷露出惊愕之色:“竹澜!不可!”
笑着摆了摆手,竹澜走到紫熙面前柔声说道:“别理他们,他们就是懒得救,乖,不急,还有我呢!”
当初自己中了毒,所有人都说无解,竹澜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就搞定了!这次他说能救,那就一定能救!
笑着松开手,紫熙拍了拍滕璇熠的肩膀:“你应该能明白我要做什么,所以就不必废话了,准备准备,我们去旄由!”
看了看灵旖他们的神情,滕璇熠拉住了紫熙的手,微微的点了下头。
“不好啦!”
沁娆匆匆闯入,她指了指外面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我本想去山上打些野味回来给你们尝尝鲜,可……可是我看到了南丹的大军,估摸着离这里也就三四十里地,他们在那里扎营了,这……这是要干嘛?”
果然,还有后手!
紫熙轻蔑一笑:“他们打算坐收渔翁之利!不过鹬呢,现在要去救蚌了,就让他们在那干坐着吧!”
原来如此,大家恍然大悟,想来想去,还是紫熙的办法最好,只是……
握了握灵旖的手,九冠转过身来面色恢复了平静:“事不宜迟,我们还是早些出发的好!这次不必都去,有我和竹澜陪着四殿下就可以了!”
“我……”
“紫熙,你若希望一切顺利,就老老实实地跟你姐姐待在这里!”
……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