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那一刹那,林三酒蓦地扑了上去。
脑海中骤然炸开的惊恐,让她连自己身为进化者的自知都忘了;她完完全全是靠着身体本能做出了反应很原始的反应。
“你松手!”
她狠狠地叫了一声,绕在人偶师脖子上的手臂收紧了一些。“你不松手,我也不松!”
多亏对方重伤初愈,这才让她有了可乘之机;换作以前,林三酒无法想象自己居然也有一天能将“锁颈”这一招用在人偶师身上。她恼怒地别过脸,尽量试图避开鼻间的黑发和浓浓的冷香。
由于之前失血太多,人偶师的体温低到让人不敢相信他还活着;她觉得自己的手臂肌肉仿佛箍住了一根冰柱,又坚硬又寒冷。
人偶师丝毫没有因为威胁就松开礼包的意思;林三酒反而从他的侧脸上,发现他的睫毛一动,像刚刚发现了猎物一样地朝她慢慢地、阴沉沉地转过了眼睛。
季山青艰难地咳嗽了一声,小脸已经涨成了一片浅粉红色。
“你们看起来像一根竹签串起来的三只煎饺。”最高神坐在囚禁盒里,大喇喇地比了一个串竹签的动作。与他相比,灵魂女王焦急了不少:“大人,是他,那个,是他刚才治了你的伤……”大肉虫不傻,它非常清楚季山青现在是己方一行人最大的王牌了。
林三酒感觉到自己手臂下的肌肤微微一动,好像是人偶师有了反应;紧接着,礼包嘶哑而断断续续地开口了:“是、是真的……”
不知为什么,人偶师与林三酒一样都放弃了往常用惯了的攻击手段,反而只用了最原始的办法:“说你是数据体,又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和闹鬼的鬼屋有一个共同点,都阴寒得没有半点人气。
眼看着礼包不知怎么没有一点儿反抗,林三酒一边持续箍紧他的脖子,一边喘着气答道:“事后再解释,你先松手!”
她话音一落,身体猛然一轻,眼前登时天旋地转过了半秒,她才感觉右臂的神经和骨头都像是被从内部一寸寸震断了。哪怕她现在本质上是一组数据,在受到攻击之后,这组数据依然忠实地传达了该有的反应:足以叫人翻滚嘶叫的剧痛。
林三酒忍着一头冷汗,勉强再次直起了身体。一抬头,她发现另外几人都已经在至少千米开外了,遥遥地只剩下几个小小影子。
将她甩出这么远的人,无疑是人偶师。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手法……她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指,尖锐的痛苦猛然刺进脑海里,差点让她的泪腺都挤出眼泪来。在一段时间之内,右臂是别想动了。
真是万幸,人偶师没有对礼包用出这种手段。
“说吧,怎么回事?”
在林三酒忍痛往回走的时候,那一边的审问也开始了。不知是不是错觉,人偶师最近好像变得讲道理多了,居然愿意听一听别人的理由季山青好不容易重获了自由,面对他时似乎还残留着几分做礼包时差点被拆的恐惧,结结巴巴地将来龙去脉都解释了一次。
“你里面果然是一个愿望。”
这是人偶师听完以后的第一个反应。他的声气轻柔了些许,听了却更叫人心里发沉。那个漆黑影子说话时,还转过头扫了正朝他们赶去的林三酒一眼隔了这么远,她也不由打了个战:万一人偶师事后找她算账怎么办?
“是、是的,但我也跟姐姐说谎了……”季山青不忘为林三酒辩白几句,“她是直到最后才发觉真相的。”
人偶师从鼻子里发出了凉凉的一声,不置可否。
“你既然已经是数据体了,为什么不反抗我?”
“数据体以前解析过后储存的信息,我一概都没有,因此也不能对自己做出改写。”礼包出人意料地老实,乖乖地答道:“也就是说,我的实战能力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好;要反抗你的话,我就必须先强行解析你……不过,在刚才的情况下其实我做不到。”
有点过于老实了。林三酒恨铁不成钢地咂了咂嘴。
“这男人不是对你有敌意吗?”最高神惊奇地插了一句话,“你就这么坦白了?”
“因为他是姐姐的朋友。”季山青转过头,对他轻轻地解释了一句。
有片刻工夫,林三酒觉得人偶师的背影似乎凝固住了,像雕塑一样僵硬得可怕。她一颗心提了起来,生怕他会恼羞成怒而袭击礼包,赶紧加快了脚步;在即将赶到时,人偶师忽然阴鸷而充满嘲讽地冷笑了一声。
“怪不得你能把林三酒玩弄于鼓掌之上。”他看了一眼季山青,低低地、近乎轻柔地说道:“换作十二界里任何一个人,在有机会杀我的时候都会杀掉我。记住我这句话,他们会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也许你有一天会后悔今天救下了我。”
他们在说什么玩意儿?
林三酒压下满腹焦躁,隐隐感觉不能再把他们两人单独放在一起了;她暗骂了几句数据流管库里缓慢的行动速度,总算是重新赶了回来。灵魂女王正好对着她,此时一抬头,招呼了一声:“哟,你回来”
灵魂女王的头部皮肉,突然显而易见地僵住了。
另外三人几乎同一时间转过了头。三人一虫的面孔全部被照亮了,清楚得纤毫毕现;雪白光芒从林三酒身后倾洒下来,轻纱一样笼住了她的视野。
足足过了两秒钟,林三酒终于意识到在她背后洒下白光的东西,应该是一根光丝。
只不过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虽然在最高神“眼镜”的帮忙下,光丝以她能理解的方式呈现出一条条管道的样子,但这仍然不能改变它身为光的本质特性尤其是它的速度。
四人一虫谁也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光丝一口“吞”了进去。
“变+态!”灵魂女王猛地被甩进了管道时,立刻爆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喊叫:“是不是你?这次是不是你?”
“我有病啊!”最高神连人带盒一起在管道内部撞得七荤八素,没有好气地回击道:“我把自己也吸进来干什么?”
没错,这的确不太可能是他干的当林三酒后背猛地撞上了管道壁时,她胸口一闷,忙拼命地稳住了身体;视野、身体、管道内部……一切都在剧烈地摇晃着,只消试图往身边看上一眼,就能叫人晕眩得直犯恶心。从身后一端的管道中,不断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强震,每一次都能将几人搅进半空,重重地朝前方甩出去。
“这根光丝正在把我们带回去!”季山青高高的叫声,在一片天摇地动里响了起来。
回哪儿去这个问题,看来是不用问的了。数据流管库中央是一片片密集的光丝书包网.bookbao2络,只有周边才是没有一物的虚空;现在他们容身其中的这根光丝,很显然就是为了抓捕他们而来,现在正要把他们带回数据体的巢穴中去。
即使是以光的速度,想要触及最近的另一根光丝,也不知道要走多长时间难道说数据体早就发现他们了,所以在一定时长之前就发射出了这根光丝?
林三酒被撞得头昏脑涨,几乎不能思考;她视野中一片眼花缭乱,连抓住什么才能固定住身体也看不清楚。最要命的是,也许是与其他光丝融合了的缘故,这根光丝形成的管道内部,似乎正随着靠近数据体巢穴而逐渐变得宽阔了;另外几个人咚咚的撞击声、下意识的喊叫,都在转眼之间离她远去了,声音很快小得听不见了。
“喂!”她忍不住有些心慌,忙高声喝问了一句,“有、有人在吗?”
几个字的工夫,她不知道又被甩上了管道壁多少次,撞得一句话支离破碎。
没有人回答她。
充斥在周围的,与其说是声音,倒不如说是一种类似于“震荡波”一样的东西;与声波不同,她觉得自己全身心都因为这种震颤而在嗡嗡作响。
其他人呢?
就算管道再怎么宽阔无垠,她也不可能连一点回应也得不到。
作为一个数据体储存信息的地方,这条光丝管道里未免也太过空旷了;林三酒不断在晃动中伸展手脚,试图抓住一个什么东西哪怕是从眼前掠过的一片黑影也好,但是到处都是一片光滑,无从下手。
“你们为什么会回来自投罗书包网.bookbao2呢?”
伴随着一个声音,震颤猛然间止住了。连余震也没有得彻底消失了,耳旁一片死寂,仿佛一开始就是这样安静的。林三酒忙抬头看了一圈她身处在一个巨大的圆形管道里,空间大得几乎可以媲美博览馆大厅;除了脚边一排隐隐的光源以外,内部没有灯光,通道顶部甚至已经没入了昏暗。
不管往前看还是往后看,都是一条笔直的、空空荡荡的通道,逐渐暗下去的场景。另外几个人早就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丝在半路上产生了岔道。
就像是不慎走入了地下排水通道系统一样……她不由得浮起了这个比喻。
只有那个声音还在继续说话。
“我记得你们几个已经逃出去了。拒绝成为移民,还能能从我们手中逃走,的确很不可思议,不过我们并不在乎。”
它似乎在同时向所有人讲话。
“你们这种充满了缺陷的生命体,真是叫人啧啧称奇。比如说……啊,林三酒对。你只剩四天就要传送走了,四天以后,你或许永远不会再见到我们。但是你却主动回来了……”
四天?
林三酒脑子里嗡嗡地作响。
不知不觉之间,她只剩下四天的时间了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