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斯手拨了拨琴弦, 给他起了个头,徐铭座一点也没怯场,开口跟上了旋律。
他一开口, 宋晚晚就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
他敢上台去,宋晚晚就预料到他唱歌肯定不难听,但是也没想到他会唱得这么好听,而且他竟然就敢唱主唱刚刚唱过的歌,丝毫不担心被比下去。
不过人家也确实有那个资本挑战主唱, 虽然并不专业, 但他嗓音条件很好,宋晚晚托着脑袋听他唱歌, 觉得很享受。
这跟听乐队表演完全不同, 主唱毕竟是专职唱歌的,经常演出唱歌总有股商业和模式化的味道, 对比之下徐铭座业余又慵懒的嗓音就显得特别得多。
而且主唱演唱这首歌的时候很摇滚很深情, 徐铭座唱得比较轻快随意,没投入那么多感情, 带入歌词一看他更渣了。
“每晚大概有上亿个人,
在地球上落力的亲吻,
你那习惯散播给众人,
在地球上惠泽遍及世人。”
唱这几句的时候他是盯着宋晚晚唱的, 那眼神一错不错,唱得她脸都烫起来了,太撩了真的。最后几句他唱错了词,还停下来冲宋晚晚笑了笑, 笑得宋晚晚完全招架不住, 魂都快没了。
他唱了一半就下来了, 宋晚晚听得意犹未尽,问他怎么不唱完。
“非会员只能听一半。”他贱兮兮地说,“你想听的话得付费。”
“多少钱?我包年。”花钱还不简单吗?就怕有钱都听不到。
闻言徐铭座顿时嘚瑟地笑了,“这么好听啊?比那个主唱唱得还好听吗?”
宋晚晚好笑,故意说:“人家是吃这碗饭的,你跟人家比什么。”
徐铭座马上就不是那么高兴了,但是他又不想显得自己很在意,就哦了一声,然后拿起酒瓶示意她喝酒。
“玩游戏吧?”宋晚晚好久没跟他过招了,有点跃跃欲试,“你点了那么多酒。”
徐铭座又嗤笑了一声,“还没输怕?”
“你让着点我呗?”
他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宋晚晚伸手把骰盅拿过来,跟他玩最经典的比大小,结果他还真是不客气,一点不带让的,玩了十局就只输了一局。
这点酒宋晚晚当然不在话下,但是连着喝了九杯还真是有点撑肚子。
徐铭座玩得意兴阑珊,宋晚晚也觉得没意思,她现在跟他玩游戏完全没有胜负欲,在酒吧跟喜欢的男生玩游戏那是叫玩游戏吗?眼神交汇,肢体接触,那叫调情。
徐铭座就真的只是在玩游戏,盯着她的眼睛时,也不过是在理智地判断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盅里的点数会有多少。
连宋晚晚膝盖碰到他腿上,他也会立刻把腿挪开。
“不玩了。”宋晚晚推开骰盅,拎着一个酒瓶子起身就走。
她本来有点不高兴的,不过出了酒吧之后发现徐铭座跟在身后一起出来了,就忽然也没那么生气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宋晚晚停下来回头看他,他好脾气地望着她:“怎么了?”
宋晚晚说:“走不动了。”
徐铭座低头看了看她脚上的板鞋,“逛街的时候不是健步如飞吗?”
“现在累了。”宋晚晚打赖发酒疯,一屁股坐下说:“喝醉了不想走了。”
徐铭座又是笑了一下,在她面前蹲下,“这点酒够你漱口吗?就醉?闹呢?”
宋晚晚不说话了,就那么巴巴地望着他,这个醉眼朦胧又带了点撒娇意味的眼神她屡试不爽,一般男人都顶不住。
不过徐铭座也不是一般男人,她暗想如果徐铭座没有反应的话,她就放弃了。反正高手过招,招招致命,今晚算她输了。
徐铭座眼神微闪,像是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背过身去,说:“上来,我背你回去。”
那瞬间宋晚晚心如擂鼓,只觉得刚刚灌下去的甜酒纷纷上脑,甜得她不知所措。
什么过招什么输赢,她通通觉得不重要了,她扑到徐铭座背上,徐铭座晃了一下,但是立刻反手托住了她,然后稳稳站起来。
刚刚她赌着气往外走的时候没看路,选了个回房间相反的方向,徐铭座背着她也没纠正方向,继续往前走。
这么走回去大概要走二十分钟。
宋晚晚歪着脑袋靠在他肩膀,听着海风盯着他的侧颜说:“把那首歌唱完给我听嘛。”
“你不是加了主唱微信吗?让他给你唱。”
怎么还在说这个,宋晚晚怕他真的生气,又凑过去哄他:“他虽然唱得好听,但是我更喜欢听你唱。”
徐铭座哼了一声,眼珠子滑过来看她,“巧言令色。”
看在他背了自己的份上,宋晚晚又再多跟他解释了一下:“其实我是觉得他有点眼熟,和杨诗儿吃完饭那天我一个人回去的时候找不到路,就是他带我回去的。”
她说到那天吃饭的事徐铭座就有些心虚了,只能转移话题:“这么丁点大的船也能迷路。”
宋晚晚哼了一声,“没有方向感这种事跟你说不明白的,就像你们男生分不出我们女生的口红色号一样啊,每个人敏感的点是不一样的。”
“谁说我认不出?”徐铭座不服气。
“那你说我今天的和昨天的一样吗?”
“你每天都不一样。”
宋晚晚不信,“你是猜的吧?”
徐铭座笑了,偏了偏头看她,“这有什么好猜的?承认我聪明很难吗?”
宋晚晚又被他的不要脸逗笑了,“好,我有一天补口红换过两个颜色,你如果说得出来是哪一天,我就承认。”
徐铭座哼笑一声,十分不屑地说:“你这个问题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哪有?”
“你每天都会换颜色,因为你包里总会装着两支口红不是吗。”
“哦。”宋晚晚想起来了,“是不是上次吃冰淇淋的时候叫你帮我拿纸,你找了我的包看到的?”
“你当时可是十万火急的说冰淇淋都掉你衣服上了,我找到纸巾就马上给你了,哪有时间看你包里有没有口红啊。”
宋晚晚还是不愿意承认,“你真的能辨认出口红颜色?”
虽然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但是徐铭座还是语气上扬地恩了一声,“不好意思,因为小时候学过油画,所以对颜色比较敏感。”
“承认是我的妆容让人印象深刻很难吗?”
徐铭座笑了,“拾人牙慧。”
宋晚晚惊讶极了,“你居然还知道这种高级词汇?”
徐铭座再次被她气笑,“你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这不九年义务教育教的吗?”
“你不是读的外语学院吗?”
“外语学院也教语文啊。”徐铭座说,“你好没常识啊……但是你又是怎么知道我读外语学院的?”
“罗美丽说的。”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吗?”
“可不是我问的啊,她那天请我喝下午茶,拉着我说了一下午呢。”
两人没说几句,就到了宋晚晚的房门前,他没有要把她放下来的意思,宋晚晚反应很快,从身侧的包里翻出门卡。徐铭座微微弯腰让她刷了门卡,然后继续背着她走进房内,一直把她背到了床边才松手让她坐下。
放下女人之后,徐铭座也没立即离开,而是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揉了揉腰转过身跟她抱怨:“我的腰……”
宋晚晚没料到他会突然转身,她正要站起来脱鞋,猛地跟他面对面撞了一下,她的鼻子磕到他的下巴,宋晚晚疼得说不出话,直接捂住鼻子倒下了。
徐铭座摸了摸下巴,还有些莫名:“刚刚有什么东西撞了我一下。”
宋晚晚被气得无语,徐铭座见她没动静,又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俯身去看她,“撞疼了?”
宋晚晚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
“我看看。”徐铭座拿开她的手,端详她的鼻子,忽然又脸色一变,皱眉道:“糟了,假体好像歪了。”
“滚啊。”宋晚晚伸手推他,她其实还蛮用力的,结果徐铭座即便是只单手撑着床也纹丝不动,还能伸手捏捏她的鼻子,美名其曰帮她修复。
他捏得很用力,宋晚晚躲不开,又气又好笑,“怎么看出我做过鼻子的?做的不自然吗?”
“很自然啊。”
“那好看吗?”
徐铭座收回手,盯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
宋晚晚突然心跳打了个顿,她意识到两人现在这种呼吸缠绕的距离非常危险,只是刚才在插科打诨所以氛围还算正常,现在忽然不说话了,她都害怕徐铭座听到她如雷的心跳声。
女人在他身/下睫毛轻颤,呼吸起伏,这谁能顶得住?
一瞬间,徐铭座的眼神变深了许多。宋晚晚拿不准他是不是要亲,便把抵在他胸前的手松了松。
像是一个信号,几乎是她放松的刹那,徐铭座也更近了一步。
气氛很到位,他微微偏了头半阖了眼,他的胸膛压着她的手掌,胸肌的手感很好,宋晚晚脑袋发热,心脏狂跳,觉得他的嘴唇都碰到自己了,结果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房间的门铃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两人皆是一愣,谁都没动,直到门铃又响了一声,与此同时还伴随着她搞笑的手机铃声。
宋晚晚回过神来,轻轻推了推他,他立刻支起身子让她起来。宋晚晚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是她妈的电话,又慌慌张张走过去开门,门外面果然是许文莉。
“妈?这么晚你还没睡啊?”宋晚晚眼神都是飘忽的。
许文莉在门口说:“我刚刚在收拾行李呢,找你要张面膜。”
“哦,我等会拿过去给你吧。”
宋晚晚本来门只开了一个小缝,是没打算让她妈看到徐铭座的,结果没想到徐铭座站在她身后,扶着门沿把门打开了。
徐铭座还大大方方地笑着跟她打招呼:“阿姨。”
许文莉压根没料到徐铭座在她女儿的房间里,当即也愣了一下,再一看宋晚晚不自在的眼神和有些乱的头发,她脸上的表情顿时五彩纷呈,既有“是不是打扰到他们了”的懊悔,又有“家里白菜被猪拱了”的懊恼。
宋晚晚飞速回房找了面膜过来递给她妈,然后把徐铭座也推出去,“我要睡觉了,大家晚安!”
徐铭座由着她把自己往外推,等推到了门口他才又慢悠悠地说:“我的手机还在你床上。”
宋晚晚恨不得翻他个白眼,等她再折回去拿手机出来的时候,她妈已经识趣地回房了。
“呢。”宋晚晚把手机往他怀里一丢,他手机从来不带壳,滑得要紧,他颠了两颠差点没接住。
“这么早就睡了?”徐铭座挑眉问,他刚刚没碰到人,说实话有些意犹未尽,抓心挠肺。
宋晚晚本来都要关门了,发现对方站在门口根本没有要回房的意思,顿时又有点脸热上头,刚刚消散的暧昧氛围好像又因为这句话重新在两人之间建立起来了。
“你还想喝啊?”她这话说得又娇又憨,柔情似蜜,听得徐铭座不由自主往前迈了一步,宋晚晚也把门打开了,结果又在徐铭座要进门的时候,隔壁房门又忽然打开了。
敷着面膜准备出门找罗慧芸聊八卦的许文莉:“……”
三人面面相觑,徐铭座只能摸了摸鼻子,掩饰性地清咳一声,“合乎情,止于理”地退回到自己房门口,还风度翩翩地跟宋晚晚说了晚安。
对面门关上之后,宋晚晚哀怨地瞄了许文莉一眼,然后悻悻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