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主意已定,夏金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听从命令,做好自己的事。
第二天,备好了后续赶路的干粮和水,还有马匹的草料,又等到了新的炮管炮弹等物,第三天一早,李洵留下三千人镇守伊尔喀城,就开始向王庭进发。
离开伊尔喀城三天后,其守城副将一行人也终于狼狈逃回了王庭。
此时的西戎王庭,还在为那彦图的那一场败仗争论不休。
西戎汗长子的支持者们,认为既然那彦图对上慎郡王毫无胜算,便应该由大王子查干巴拉领兵五万前去支援。
支持那彦图的人,不愿让查干巴拉趁机掌权,表示那彦图的左膀右臂额尔敦与那彦图配合更为默契,大敌当前,若要支援,也应该由额尔敦领军。
每天的贵族议会,都要为此争辩,叫西戎汗极其烦躁。
“报——大汗,伊尔喀城失守,副将率残兵在宫外求见!”
一石惊起千层浪,吵嚷的两派人鸦雀无声。
谁都知道伊尔喀城对汗国的边防有多重要。
如今正值慎郡王率军介入他们与大启的争端之际,这个缺口一撕开,王庭将不再安全。
西戎汗的脸色也很难看,赶紧吩咐道:
“立刻传他来见!”
没多久,伊尔喀城副将就已经来到殿内。
他的铠甲与头上都满是鲜血尘土,显然是受了伤却日夜兼程赶回来的。但没有人关心他个人的情况,他一进殿,西戎汗便急切问道:
“伊尔喀城怎么会失守?什么时候的事?是谁做的?”
如此地形险要的要塞,还屯兵好几万人,不管是从军事理论的角度,还是实战情况而言,都是固若金汤的,怎么可能突然就失守了。
这一瞬间,西戎汗甚至怀疑是不是有内奸。
伊尔喀城副将深知他们这些败军之将罪名不轻,也不敢耽误,赶紧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末了还转达了慎郡王留下的狂言。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那到底是何物,射程竟能如此可怕!”
“竟比震天雷还吓人。”
“慎郡王手握如此神器,连伊尔喀城都抵挡不住,更何况防御不如伊尔喀城的草原城池。”
最初他们听闻震天雷的传说时,还会质疑其真实性。
可慎郡王用所向披靡的战绩让所有人知道,震天雷就是这么无敌。如今,他拿出什么可怕的武器,大家也不觉得奇怪了。
想到一马平川的草原地势,众人心下都十分不安。
“如此一来,王庭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失守。”
想起慎郡王让伊尔喀城副将传达的狂妄之言,有人提议,为了西戎汗的安全,最好是趁着慎郡王还没打过来,重军护送大汗从王庭转移到乾山以西去。
毕竟北戎王庭被攻陷,大汗被俘的前车之鉴在那里摆着,他们不能再重蹈覆辙。
西戎的国土被乾山分为东西两部分,因为西戎意在更富饶的大启,这才把王庭定在东边。
如今情势危急,自然是退守乾山以西,然后提高警惕,全力防守乾山比较稳妥。
这个提议得到了许多人的
赞同。
唯有西戎汗本人,眉头紧皱,好一会儿才怒道:
“住嘴!全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本汗乃是一国之君,岂有弃国都而逃的道理,乾山以东的国土和满军的士气还要不要了!”
慎郡王都敢亲自前来,他若弃城而逃,必将对士气形成极大的打击。
而且,一旦他们放弃抵抗,便等于将大片国土拱手让给慎郡王。
还会造成那彦图部众孤悬敌人包围之中,这样将更容易被各个击破,损耗更多兵力。
“可是大汗,万一北戎之事重演……”
“对啊,大汗万金之体,不可如此冒险啊!”
一些贵族还是不甘心。
西戎汗冷冷地看了那两人一眼。
“谁想撤离到乾山以西,可以自行撤离,不必在这里妖言惑众。”
这话一出,贵族们都闭嘴了。
话是这样说,大汗不走,谁敢真的走。
西戎汗见状,这才看向长子查干巴拉:
“查干巴拉,你以为如何?”
都说到这种地步了,查干巴拉如何不知道自己父汗的意向。
就算不赞同,此时也要顺着父汗的意思讨他欢心的。
更何况,如今那彦图被牵制在长宁,正是他争取军权的好机会。
沉思片刻,查干巴拉道:
“慎郡王武器之利,在于其集中打击能力。我戎族骑兵,最擅长游走,草原地势开阔,他慎郡王即使神兵利器在手,也未必能占到便宜。都说北戎前车之鉴,可我们如今与当初兵力空虚的北戎王庭完全不同,绝不至于被慎郡王轻易攻破王庭。”
“眼下汗国的兵力还很充足,而慎郡王,既是通过偷袭拿下伊尔喀城,兵力必然不会太多。他既然亲自率军前来,我们未必不能将他活捉,到时候他那郡国,自然成为一盘散沙!”
西戎汗闻言,脸色终于缓和了些:
“好!有志气!查干巴拉,本汗命你率军五万,正面迎击慎郡王大军!”
查干巴拉心中大喜,他终于拿到了兵权,这次务必要打个漂亮的翻身仗,把那彦图比下去。
“是!”
慎郡王,就让你成为本王走向汗位的垫脚石吧。
他踌躇满志地想道。
事不宜迟,查干巴拉立刻率领五万大军,前去迎击慎郡王。
他想得很好,草原开阔,他们直接用一字阵型行军,既可以让慎郡王的杀伤力武器一次无法杀死太多人,有效消耗其弹药,又可以随时对他们进行包围袭扰。
但这个愿望完全落空了。
他保持一字阵型行进了两天一夜,都已经快到奎吉城了,依旧没有碰到慎郡王大军的踪迹。
人困马乏,不得不停下来安营扎寨。
人可以随便对付一些干粮,马却是必须要大量饮水□□粮补充体力的。
整个队伍不得不集中起来,找一处水源附近,集中休息喂马。
然而,尽管很警惕,半夜他们还是遭到了突如其来的袭击。
只听巨大的轰鸣声从四面八方袭来,整个营地浓烟四起,到处都是惨叫声。
听到动静从营帐中跑出
来的士兵们,还来不及搞清楚状况,便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小碎粒打进肉里,或者被炸开的震天雷轰击得四分五裂。
夜晚视线受阻,哪怕是在开阔的草原上,也看不见太远。
他们根本不知道敌人在哪里,只觉得四面八方都在遭受袭击。
看不见的敌人,无处可躲的绝望,很快就让整个营地陷入混乱。
“混账,他就只会偷袭这一招吗!”
查干巴拉恼怒极了,“快去察看,敌军在哪里,准备迎敌!”
斥候兵出去了好久,才发现南边与北边似乎都有火光,敌人应该是在那两个方向。
查干巴拉当即下令:
“全军立即上马,从东西方向突围!”
好不容易才让恐慌的士兵们恢复理智,赶紧跑到拴马的地方解开马匹,那无处不在的小碎粒,竟又打到这里来。
受伤的马匹没有了拴马桩的控制,立刻发疯似的四散奔逃。
无数士兵反应不及被踩死,整个营地顿时更混乱了。
混乱间不知道多少马匹冲出营地,却又被那些碎粒逼退折回,满营地横冲直撞,带来更大的混乱。
好不容易有一部分人控制住马,要往东西方向突围,没跑多远,便被巨大的爆|炸声给逼了回来。
这东西他们熟悉,是震天雷!
所以说,东南西北,哪个方向都有埋伏。
被逼到中间的西戎骑兵们,面对碾压性的炮火轰炸,座下马匹还是逃不过受惊失控的结局,伤亡越发惨重。
查干巴拉心急如焚,却是没有丝毫办法。
因为如今即使是他,也无法再号令完全炸营的士兵。
最终,他只能带着还算训练有素的亲兵们,朝着一个没有火光的方向坚定地突围。
然而,那边等待他的竟是早就布好了拒马钉与阵法的步兵们。
身边的人一个个倒在了配合默契的步兵小队之下,他也成了俘虏。
天光大亮之时,整个西戎大军的营地,绵延两三里地到处都是人马的尸体与无法动弹的伤员。
夏金良望着一片狼藉的战场,心中的大石总算落地。
先前他还以为慎郡王抢到了战马,又只休整一日就出发,必然要一路疾驰,冲到西戎王庭去,谁知道完全是白担心了。
虽然有战马拉着辎重,一路行军却是不急不缓,每天都让军队充分休息。
没多久,他们接到斥候兵的消息,说是由西戎大王子查干巴拉率领的五万大军,正全速东进。且整个队伍是横向一字阵型,只怕打算包抄他们。
听到这个情报,夏金良顿时担心不已。
他们的武器必须让敌军集中,才能形成高效杀伤。
敌军如此行军,不仅将对他们的弹药形成极大的浪费,还杀不了几个敌人,甚至会被对方以机动灵活的方式不断骚扰,处于最外围的炮火很可能被敌军夺走。
这一仗对于人数处于严重劣势的他们十分不利。
没想到,慎郡王却是一点都不担心,直接往南绕道,也不知在草原上怎么穿行的,走了好几天后,突然有一天看到信号弹,这才下令急行军向北包抄敌人。
此时夏金良才知道,原来郡王如此行事,是为了避免被敌军探查到行踪。
草原辽阔对他们来说原本是劣势,被郡王这一用,却成了隐匿行踪的优势。
等敌军急行军几天,人困马乏,不得不集结后,他们便趁着半夜把对方给包围了。
他们的武器射程长,离了三里远,敌军在光线不好的晚上根本无法察觉到他们的动静,毫无知觉就陷入了包围。
然后便又是半夜袭营的老一套。
当然,招数不在老,管用就好。
这不,查干巴拉的五万大军全部被打残了。
虽说还有不少人还没咽气,但以他们的伤势,根本活不了几天,无法再构成威胁。
把被抓捕的查干巴拉等人捆绑起来,夏金良正好看到正带兵四处巡视的李洵。
这一仗以少胜多转劣为优的胜利让人心花怒放,夏金良再不质疑李洵的任何决策了,想着西戎王庭这个远大目标,他恨不得立刻行动:
“郡王,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夏金良请示道。
李洵望着西边,满眼志在必得:
“休整好了就立刻急行军,去乾山脚下等人。”
如今已经折损了敌人五万大军,王庭的兵力减少了很多,林乐庆从东北两个方向攻打王城,敌军必然向西边撤离。
他只需要在敌军前往乾山的路上等着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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