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相的掌力浑厚,一手参佛掌使出,和慧仁完全是另一回事,掌风笼罩了刘苏儿背后数十处大穴,攻他之不得不救,刘苏儿虽然急于去追那身居凶手嫌疑的身影,但心中也明白一件事,想要调查凶手,只有活着才行,死人又则能去追查真凶呢?
万般无奈下,刘苏儿只得回身用狂风骤雨掌中的一招风吹雨打接过空相的参佛掌,空相的内力虽不如刘苏儿,但他浸淫参佛掌数十年,又是为了阻止刘苏儿逃走,全力施为,而刘苏儿不过是回转身子,仓促之际发出掌力抵挡,一加一减下,刘苏儿竟被空相这一掌打得坐倒在地,又跟着跌了个跟头。
等刘苏儿爬起来,发现自己并没受伤,但再去追踪那身影已经来不及了,他叹了口气,跟空相施礼:“见过空相师伯。”
空相哼了一声,问道:“据慧仁所说,我两个徒儿慧智和慧礼学艺不精,被你打死了,是也不是?你刚才想跑,是也不是?”
刘苏儿说道:“禀告师伯,此事颇有奇怪之处,慧智和慧礼二人乃是我的师兄,我和他们动手不敢下重手,但不知为何两位师兄却死了,在慧仁等师兄离去后,我发现塔林中有一可疑的身影,正想去追踪,可惜让他给跑了,如果能捉到那人,或者就能明白事情的原委。”
空相冷笑一声:“这么说来,还是我阻止了你?刘苏儿,你乃是空正师弟的徒儿,我没想到你杀了我徒儿以后,竟然还在这里撒这弥天大谎?嘿嘿,你师伯我又不是瞎子,什么人影鬼影的,我怎么没有看到?”
刘苏儿心道这人影他要是没有看到,定是因为他将注意力都放在防止我逃走一事上,否则以空相师伯的功力,不可能没有看到,自己两次见到那个人影,当不是自己眼花了,这中间的阴错阳差,的确难以令他相信。
这时候少林里的空法、空谈、空远等空字辈的高僧听闻此事,相聚赶来,慧仁和慧义以及慧信三人跟在空字辈师叔伯之后,也跟着来到,慧仁一见刘苏儿,仗着空字辈的高僧在此,上前就要动手,口中愤然说道:“我的两个师弟啊,竟然让你活活打死!我要杀了你给他们报仇!”
刘苏儿见他状若疯虎,忍不住说道:“不是我……”
空相伸手将慧仁拦住说道:“就算是让他偿命,也轮不到你来动手,少林自由执法僧,这种事必然要禀明方丈才能施刑,可惜,唉,刘苏儿,你毕竟也是我们寺中的弟子,怎能做出这种毒辣之事?我只问你,你认不认罪?”
刘苏儿说道:“慧智和慧礼两位师兄死得蹊跷,我向寺里的师叔伯们一共检查一下他们的死因,偿若确实是被我打死的,我,我为他们抵命便了。”
这样说的时候,他心中兀自在怀疑自己,是否击向他们的那两掌过去刚猛了?是否我记不清了?应该不会,那躲在塔林中的人到底是谁?如果我死了,这件事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空相盯着他看了看,他修炼过日轮心经,颇能看出一个人所言真伪,自他眼中看来,刘苏儿眼正心直,语气中对于是否他杀死的两人,自己都不能肯定,心下起了疑心,对其余的空字辈师兄弟说道:“刘苏儿既然要求查验两人死因,我们就当着他的面查验,偿若查验出来是他所杀,也能让他死个心服口服!”
慧仁上前说道:“师父,这,这是刘苏儿的歹毒居心,他杀死了慧智他们还不够,难道还要损毁他们的法体么?”
空相说道:“别说是我们,就是官府对于杀人之事,还要仵作检验一番,此事前因后果,你们如何来到塔林,如何动的手,我们还要调查清楚,岂能随随便便便让人抵命?慧仁,你心中现在已经被仇恨蒙蔽了,镜心蒙尘,慧智和慧礼两人之死乃是前世只因,今生业报,他二人通往西方极乐,未必便不如我们在生之人,佛祖的教诲,你还是看不透么?”
空相这番说话,一半是在安慰慧仁等人,一半是在试图说服自己,慧仁想起今日喊刘苏儿来此,本不合寺中的规矩,只是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会落到这种结果罢了,他又是伤心又是懊悔,一时无话可说。
自有慧义和慧信等人前来,抬着慧智和慧礼两人的尸体回寺中,目的地自然是达摩堂。
空相当先向回走,对刘苏儿看也不看,刘苏儿自后赶来,一个似乎并不担心刘苏儿逃走,一个似乎也没有逃走的打算,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出了塔林。
来到达摩堂,慧义等人将慧智两人的尸体放在地上,空相命慧仁去将其他屋里的油灯都拿过来,一时间将达摩堂照得亮如白昼。
几名空字辈的高僧一言不发,空乘知道这两具尸体都是空相的弟子,也不招呼他,他先将慧智的僧人缁衣解开,开始查验,空相站在一旁,眼神透出空无所相的空洞。
空相平日非常喜欢慧智,觉得他悟性很高,将来定然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如今忽然死了,尽管以他的修为,还是难免忍不住鼻头发酸,眼眶中被泪水填塞,看过去朦朦胧胧的。
检查慧智的空乘忽然发出“哦”的一声,似乎感到十分惊讶,其他慧字辈的僧人更是倒抽一口气,空相趁人不注意,赶紧用衣袖抹了抹眼,低下身子,看他们围着的慧智尸体,刘苏儿站在一旁,看不到里面,心中暗暗焦急,不知道空乘师伯这一声“哦”主何吉凶。
空相见慧智的尸体已经被翻转,趴在地上,他们看到慧智的颈椎处,有一道极细的zhēn kǒng,zhēn kǒng泛着紫色,看来慧智之死,多半是被人用了什么毒针害死,可是只有zhēn kǒng,却无暗器,空相回头看了看刘苏儿,对他的怀疑已经消解了一半,据他所知,刘苏儿多半不会用这种淬毒暗器。
他们接着解开了慧礼的尸体,同样的位置,有着同样的zhēn kǒng,慧仁忍不住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两人身上的伤口,他一时忘了难过,只觉此事难以索解,他忽然转过头来,对刘苏儿问道:“他们死了,你有用毒zhēn cì了他们?”
刘苏儿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摇了摇头。
慧仁说道:“然则要不是你,为何他们身上没有毒针,只有zhēn kǒng?”
刘苏儿走了过来,问道:“什么zhēn kǒng?”
等他看到慧智和慧礼尸体上的zhēn kǒng后,也是呆住了,他在慧仁等回寺去喊帮手的时候,自己一直在两人尸体旁不曾离开,就算有那道可疑的身影,也没有机会来到两人尸体上做什么,如果这zhēn kǒng是他发出的毒针暗器的话,那这人影是怎么将毒针取走的?他问道:“是否在搬动尸体的时候,毒针跌落了?”
空相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他仔细看了看zhēn kǒng,然后说道:“不可能,这伤口极深,就算用手去拔,也不是很容易拔出来的,绝不会跌落。”
他这样说过以后,就开始询问慧仁等人和刘苏儿动手时的情形,等到慧仁说道他们五人围攻刘苏儿一人时,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慧仁察言观色,只想将他们围攻刘苏儿之事几句话轻巧带过,可是空乘在一旁却仔细问了他们动手的过程,慧仁不得已,又不敢隐瞒,只得事无巨细地将动手时的过程说给这位师伯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