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几人起争执的时候,在不远处观看的伏缨自从侯三将刀拔出之后,便看出这把刀的确是把好刀,即使不能和干将莫邪之类的神兵利器相比,至少一千两金子还是值得的。
像这样的宝刀,会被削去刀头,也算不得多么奇怪,但他眼力高明,一眼看出刀头切口齐整,显然被人用更锋利的剑一剑削断,而非慢慢砍断,这就像一尊精美的玉器缺了一个角,让人大感可惜。
胡勇道:“佛光寺的那把剑名曰惊雷剑,据传是和当年汉高祖斩白龙所用的赤霄剑出自同一铸剑人之手,破甲刀的锋利只在人间,那把剑却已是神物,人间自然略逊神物一筹,侯兄,这把刀虽然刀头断了一点,只要重新打磨一番,依旧是一把绝世好刀,价格也不止于一千两黄金,我若不是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我绝不会出手,你若觉得吃亏,这样吧,你既然觉得吃亏,而这把刀的刀头也的确损了,我愿意再用九百两金子将这把刀买回来,如何?”
侯三听他这么一说,又变得踟躇起来,若胡勇所言不错,将刀卖还给他,自己一来一去就损失了一百两金子,可是人家卖给他的时候刀头未断,他若硬要一千两黄金不可,又自觉理亏,损失一百两金子又心疼,若是打磨一番还能卖到一千多两黄金,总归是赚的,因此他狐疑不首发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人,哈哈大笑道:“这把刀在识货的人眼中,绝不会低于一千两黄金,若是在不识货的人眼里,也就是一把砍柴刀的价值。”
胡勇和侯三等人闻言禁不住向来人看去,只见从门口进来三名叫花子,为首的是一位瘦高的叫花子,身后跟着两位小叫花子。
为首的叫花子三十来岁年纪,虽然穿得破破烂烂,但无论神色气度,都给人一种极具威严之感,项去邪一见之下,顿时判断出此人定是丐帮中人,而且身份不低。
侯三一见这位叫花子的穿着,就忍不住来气,叫花子身上定然没有钱,却说出这番话,这不是消遣人吗?他语带讥讽地问道:“然则兄台是识货,抑或不识货呢?”
瘦高的叫花子哈哈大笑道:“我自然是识货的,我见过的宝刀宝剑多了,这把刀也的确不错,若不是遇到了佛光寺中的那把剑,想必也不会被削断,我猜得没错吧?”
侯三忍不住愣住,不过他猜测这叫花子定是躲在门外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否则怎会猜得到?他说道:“既然阁下识货,我这把刀就便宜点,九百两金子贱卖给你如何?”
其余人听到侯三这么说,无不哄笑,叫花子若能拿得出九百两金子,哪还会去做讨饭的叫花子?侯三这么说,自然是拿他开涮。
瘦高的叫花子听到众人的哄笑声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说道:“若不是我有了一把更好的宝剑,说不定我借钱都要买,这把刀只要重新磨出刀头来,卖个一千三百两黄金绝对没有问题。”
侯三问道:“你有一把更好的宝剑?就是佛光寺的那把惊雷剑么?”
瘦高的叫花子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这把剑即使比不上惊雷剑,也差不多了,我这把剑的名字叫做响雷剑,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侯三问道:“响雷剑?比我这把刀还好?”
瘦高的叫花子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好上那么一点。”
侯三见他身后背着一根漆黑的竹竿,腰间并没有悬剑,忍不住问道:“若是如此,剑呢?何不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瘦高的叫花子道:“只可惜我这把剑不能轻易示人,古人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又有话道,宝物不可露白,免得被人惦记,我还是别这么张扬的好。”
侯三见他越是推脱,越是希望一睹为快,他用激将法说道:“拿不出来,我看你是吹牛吧,什么响雷剑,是不是吹牛皮吹得赛过响雷?”
瘦高的叫花子似乎受不住他所激,有些不快地说道:“这位兄台,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若是拿得出来呢?”
侯三道:“你若真有这么一把剑,能够比我这把刀还要锋利,我情愿……情愿出比这把刀高上一倍的价钱来买。”
瘦高的叫花子摇了摇头:“你愿意买,我还未必愿意卖呢。”
侯三道:“那你说怎的?”
瘦高的叫花子想了想道:“这样吧,若我真拿得出响雷宝剑来,而且剑比你的刀要锋利,你给我们一两金子买酒喝,如何?”
侯三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好,就这么办,一两金子算得了什么,若是你拿不出来呢?”
瘦高的叫花子道:“若是我拿不出来,情愿给你磕头赔罪,承认自己吹牛。”
一行人见三人身上不想带有宝剑的样子,侯三当即答应下来,也忘了去找胡勇讨要说法的事。
因为饭馆里出现了这么一桩奇事,不仅是饭馆里的人,就连外面的人都纷纷涌进来看热闹。
伏缨也看得好奇,想看看这瘦高的叫花子到底能不能拿得出什么响雷剑来,将侯三的破甲刀给比下去。
唯有项去邪看得出这瘦高的叫花子眸子正,绝非那种大言炎炎的人,项去邪乃是识得宝刀宝剑之人,他早看过屋内所有人,能够胜过那把破甲刀的,只有他手中的这把秦王宝剑,难道这叫花子所言的什么响雷剑,指的就是自己手中这把剑?
可是他明明都没有向自己这边看上一眼,瘦高的叫花子身后跟着的两名小叫花子始终笑嘻嘻的,一点也没有认为同伴在吹牛的意思。
项去邪还是猜错了,在众目睽睽下,瘦高的叫花子转过身来,将身后一名小叫花子身上的剑抽出来,拿着对侯三道:“呶,这把剑就是响雷剑。”
其他人见这把剑非但毫不起眼,而且锈迹斑斑,说是一把从路边捡来的剑也不为过,无不感到愕然,有的人还指指点点地发笑。
侯三想笑却又没笑出来,他涨红着脸,指着这把锈剑问道:“这……这把剑就是……就是响雷剑?”
瘦高的叫花子却正儿八经地说道:“没错,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响雷剑,你们别看它毫不起眼,要知道,神物自晦,不喜张扬,人如此,剑亦如此,若不相信,就拿你那把刀来比试比试。”
侯三听他出口成章,不像是发了失心疯的人,又说得这么笃定,倒不好就此认定这把剑不行,他怀疑地说道:“若是宝剑,又怎会生锈?”
瘦高的叫花子解释道:“宝剑藏匣数十年,轻易不出而示人,这次若不是为了和你比试比试,还不会出鞘,或许长久不用受了潮,生锈不很正常么?”这番话有些强词夺理,侯三正要再问,瘦高叫花以一种不耐烦的口吻接着说道,“你到底比还是不比?若是不敢比试,就痛痛快快地掏一两金子出来,鄙人口渴得紧,还要喝酒呢。”
侯三有些拿不定主意,若是真用破甲刀去比,如今磨磨还能价值不菲,若是再加损坏,那可就亏大了,正在他犹豫时,一旁的胡勇说道:“你先跟他比比,看看能不能砍开菜刀。”说到这里,胡勇对看热闹的店伙计吩咐道,“去到后厨拿把菜刀出来。”
一把菜刀又能价值几何?不过几贯钱罢了,店伙计连忙去取菜刀。
侯三连忙点头道:“不错,咱们先试试能不能将菜刀砍断,然后再比试,否则我一刀将你的响雷剑砍断了,又怕你不甘心。”他场面上说得好听,其实不过是担心自己的刀罢了。
瘦高的叫花子笑道:“怎么比都行,反正我的响雷宝剑可不会输给你。”
在旁观看的伏缨问项去邪:“师伯,那把剑真是一把宝剑么?”
项去邪自然看得出那把剑再寻常不过,不,连寻常也算不上,只不过是一把又破又生了锈的铁剑罢了,他不知道瘦高的叫花子要搞什么鬼,便摇了摇头,对伏缨道:“此刻先别多问,回头再说。”
很快,店伙计送来一把厨房斩骨用的后背菜刀。
侯三将这把菜刀砍在桌子上,对瘦高叫花道:“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瘦高叫花道:“你提议要比的,你先来吧。”
侯三拿着那把断了刀尖的破甲刀,对着桌子上的菜刀一刀砍下,只听“当”的一声响,菜刀被砍为两截。
围观的人轰然叫好,这把刀果然是把好刀。
侯三得意洋洋地举着刀让大家看看,刀刃上并无缺口或者卷刃,围观的人啧啧称赞。
这时候他也忘了来找胡勇时那种吃亏上当的感觉,心中也认为这把刀的确是把好刀,他得意洋洋地对瘦高叫花道:“轮到你了。”
瘦高叫花微微一笑,举剑向菜刀劈去,一剑下来,只听“嚓”的一声轻响,菜刀连着桌子都被劈开,别的不说,单从声音上来听,这把剑也比破甲刀要锋利许多。
围观的人见这把剑锋锐至此,竟然连叫好声都忘了,显然这把毫不起眼的锈剑,出乎了大部分人的意料。
过了一会,才有人喝彩,其他人也跟着啧啧称奇。
唯有项去邪感到震惊,他看得出这把剑十分普通,甚至连普通都算不上,之所以能够一剑将菜刀带着桌子都削断,那是因为此人内力贯注到剑身,才令这把剑无往不利。
这人好高深的内力,难道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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